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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上房,杏儿便再也忍不住了,“小姐,您准备的东西都白费了心,好心好意偏被当作驴肝肺……”
青篱神色不明的喝了口茶:“可是在太太那里受了排喧?”
红姨道:“太太倒没说什么,倒是太太跟前的马婆子和路婆子,对着咱们送去的东西好一通的品头论足,又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寒门小户才会自家用的,没见过哪个巴巴的当作礼物来送人的……”
青篱将茶杯一顿,“你们没说二小姐在长丰本就是个寒门小户,能送的只有这些?”
合儿道:“奴婢是要跟那几人争辨的,可红姨拦住不让说……”
“死丫头,当着我的面儿告我的状!”红姨上前去照着她头给了一巴掌。
合儿往旁边一躲,笑道:“小姐说过的话你们忘了,我可没忘,小姐说让咱们硬气一些。再者,我们现在可不是苏府的奴才,凭什么受她们的气?”
“合儿说的是!奶娘,你们难道忘了,你们早已自赎了出府,或者被转卖了出去。苏府的主子们可奈何不得你们呢。”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杏儿手一拍,一脸的懊恼,“白白的受了那马路婆子的气。”
“不妨,你们有讨回来的时候,”青篱想起紫竹的话,以太太和大小姐对那人的劲儿头,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再碰着谁欺负你们,就给我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了,可知道?”
“是,小姐!”两人响亮齐声应是。
红姨颇为顾虑的道:“小姐,可是现在岳府还不这回事儿呢,咱们府里倒大张旗鼓的闹上了,这不妥当吧?”
“她们都不怕被人笑话,我为什么要怕?”青篱不在意的摆摆手,“再者,太太大小姐未必敢明说是因为先生。”
“唉,这倒也是。可是小姐,就怕太太因为这事儿撺掇着老太太早些说与平西侯府的婚事儿,那可怎么办才好?”
青篱叹了口气,“奶娘,侯府老太太侯府夫人派人上门说的话儿,你难道忘了?老太太就是有心,这事儿也得侯府的人同意与配合才行……”
“该死的李谔居然搞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苦恼之余,不由的咒骂一声。
“小姐也别太过心焦了,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一步的办。”
合儿替她换了新茶,送到她手边儿,才道:“也不知道岳先生多会儿才回京,这事儿总得岳先生那边早早的开了口,才好办,现下,还真不知从哪里入手呢。”
“许是快了,”青篱喝了口茶,“长丰到京城快马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等他到了也好……”说到这里突然一笑,“架子锣鼓都摆好了,单等他这个生角一上场,这戏便就开始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苏二老爷回了府,苏二夫人方氏自早上得了春雨的话,便魂不守舍的,一见他回来,连忙亲自迎上,将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吩咐春雨夏雨在门口守着。
苏二老爷诧异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可不是有事。”侍候他换了便服,又亲手沏了杯新茶送到他手中,“不但是有事儿,还是大事儿。唉!”
“到底是何事?”苏二老爷见方氏眉头轻锁的模样,神色不由的正重起来。
“是关于篱儿的事儿。”方氏一时也拿不准自家夫君对这事儿倒底是何态度,“我说了,老爷可不准生气!”
“篱儿?!篱儿刚回来又有什么事儿?”苏老爷眉头一皱,面色微沉,“可是与大嫂……”
“不是,是关于篱儿的婚事儿!”
“篱儿的婚事?怎么了?平西侯府要毁婚?”苏二老爷本能的想到这个,实在是因为苏府的门楣与平西侯府差得太远,篱儿又是个庶出的小姐,他一直觉得心中不踏实。
“唉,平西侯府真要毁婚便好了!”方氏叹了口气,“现在要毁婚是的篱儿!”
“什么?!”苏二老爷腾的站起身子。
方氏连忙劝道:“老爷莫急,先听听缘由罢。”说着叫春雨进来,将早上的一番再重新说一遍。
“胡闹!”苏二老爷听完春雨的话,猛的一拍桌子。
方氏见状连忙使了个眼色,春雨大气不敢出的退出去。
苏二老爷怒气冲冲的道:“去,你现在去把篱儿给我叫来!原先她偷跑出府只当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看来,也有她自己的不是!这个丫头也忒不象话了,这样大的事儿岂是她说怎样就怎样的?再者婚姻大事儿自有父母做主,她,她,居然与人私定终身,气死我了……”
见方氏不动,怒意更盛,“你把这事儿说与我听,打的可是想替她伸头的主意?!”
方氏点点头。
苏二老爷气得一甩袖子,“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还有,你现在去给篱儿说,叫她也早早绝了这念想!”
方氏仍是不动,过了好半晌,苏二老爷的气稍消,才轻言轻语的道:“老爷一向疼篱儿,让她得偿所愿不好么?”
“哼!”苏二老爷一拍桌子,刚消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真是慈母多败儿!心疼她就任着她胡闹?!嗯?!”
“这哪里是胡闹?”方氏心里虽知青篱这般行动也有不妥,可即是她愿的,少不得替她辨一辨,“老爷不懂女子的心,哪里知道嫁与想嫁之人乃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所求所愿!”
“你……”苏二老爷为之气结。
方氏再劝,“篱儿那孩子看着也不象是那不懂事儿的,若非这事儿对她太过重大,她定然也会退让的。”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去叫了篱儿来,我亲自问她!”
“这……女孩儿家家的脸皮薄,她如何能开口跟老爷说这些……”
“春雨,去请二小姐过来!”
方氏一言未完,苏二老爷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话。
春雨在门外听到老爷的吩咐,等了片刻不见夫人有话,不敢再误,匆匆向“篱落院”而去。
篱落院众人听说二夫人有请,都笑着说:“二小姐正备了礼准备去给二夫人正式请安,你这就来了,她们娘俩儿倒想一块儿去了。”
春雨叹口气,朝着青篱行了大礼,“都怪奴婢多嘴……”
几人一看她这般模样,笑意立时收住。
青篱笑道:“春雨这是怎么了?”
春雨道:“奴婢将岳大公子的事儿与夫人说了,本想让我们夫人替二小姐伸个头,可谁知我们老爷知道了,大发脾气,要奴婢来请二小姐过去问话儿……”
青篱与几人对视,随即起身笑道:“这事儿与你不相干,你原是好意。即是叔父有请,我自是不敢不从。”
春雨听她言语之中无半分不悦与勉强之意,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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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一听二老爷发了火,这几人不由担心得齐叫了声小姐。
青篱笑道:“不妨,叔父婶娘真心疼我,即便是发火,也是为了我好,你们都留下,一个也不许跟着。”
春雨一脸的歉意,“都怪奴婢多嘴……”
青篱摇摇头,与她向二房的院子走去。
春雨去请人的功夫,在方氏一再的劝说下,苏二老爷平了怒气,不多时丫头在外面喊“二小姐到了。”
方氏仍不放心的叮咛,“老爷可答应妾身了,先莫发怒。”
一面扬声道:“请二小姐进来。”
青篱进门先行了礼,又笑着寒暄,“叔父今儿回来的倒早。”
“嗯,今儿封印了,便回来得早些。”苏二老爷应了一声。
她心中一动,封印了,那便是说那人也快回来了。随即笑道:“叔父官至大司农,掌管一国之农事,平日里定然十分辛劳,趁此年休,可要多多休息,保重身子才是。”
苏二老爷听了这话,一脸的诧异,“你也知官场事?”
青篱淡然一笑,“略知。叔父在庐州为官近三年,百姓们对您都交口称赞,升任大司农的事儿,自然也早早的传到了庐州长丰。”
青篱这不动声色的马屁显然拍到正点上,苏二老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要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却突的想起叫她来的原由,脸又沉了下来。
“这些闲话日后再说,今儿叫你来……”
“求叔父婶娘成全。”
他一言未完,青篱已然拜了下去。
“你……”苏二老爷又要发怒,收到方氏递过的眼色,生生的收住,“你,要成全你何事?”
青篱抬头,“与平西侯府的婚事,篱儿一是不知,二是不愿。请叔父婶娘为我做主,退了这门亲。”
苏二老爷见她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全然无一丝女孩儿家淡及终事大事的羞涩,和他所想象的愧疚之意。
刹时间对这位几年未见的侄女在心中又重新做了估量,不由的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方氏见这叔侄俩大眼瞪小眼的模样,连忙上去打圆场,“老爷,篱儿还行着礼呢。”
“哦!”苏二老爷回过神,“你且起身。”
方氏连忙拉了她坐下,温言道:“你莫怕,有什么话只管与你叔父说。”
青篱感激一笑,“谢婶娘。篱儿自知此事重大,便是叔父婶娘有心助我,许是也有心无力。篱儿不作他求,只求婶娘叔父莫要阻拦,便感激不尽了。”
方氏心头一酸,嗔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小与我亲近,即是你心中所想的,婶娘自当为你尽全力。”
方氏的表态让苏二老爷眉头大皱,不悦的道:“你可是糊涂了。篱儿的事儿自有大哥大嫂做主,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方氏一愣,可不,篱儿与她再亲,她终究也只是个婶娘,这等大事儿自有她正经的父亲母亲做主。
方氏神色黯了下来,青篱连忙安慰道:“婶娘不必忧心,这事儿篱儿自己来办就好。”
一句话说得方氏眼圈一红,紧握着她的手:“这话糊涂,这等事儿哪里有女孩儿家家亲自操办?”
说着转向苏二老爷,“老爷,这事儿你若不管,我管。”
苏二老爷二丫头自进来,大大方方的认了事。再者一不求,二不辨,只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人心头发酸,原本心中的气儿登时消了大半儿。同时,他也知道了这孩子在这件事儿上的决心,一肚子的大道理反而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婶娘不可。”青篱连忙推辞,“婶娘疼我,我自是知道的。可也没必要因为这事累得婶娘招老太太不喜,再得,叔父说得对,我自有正经的父亲母亲在……”
苏二老爷轻咳一声,“你婶娘说你与岳家大公子……”
青篱点头应是,苦笑道:“不止叔父婶娘为难,篱儿也觉得这个是难解的局。且先不说与平西侯府的亲事,单是太太与大姐姐对先生的心思,这事就难办……”
“……可,千难万难,这事却不得不办。我一向没替自己争过什么,可这等事关篱儿一辈子的大事儿,却不得不争,也不能不争。”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无比的坚定,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苏二老爷原本是找她来兴师问罪的,却被她三言两语的说得不但无话可说,心中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