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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行文淡淡一撇,“岳某懂医”
“哦”李谔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原是这么回事。”
不但他明白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二人都被人下了药。一时苏老太太苏老爷几人脸色更黑,老太太气得浑身直颤,“去,去查查哪个奴才侍候的,给我当场打死。”
“老太太,”王夫人突的跪倒在地,满眼是泪水,“老太太,这事儿虽说是误会,可是筝儿,筝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这叫她日后怎么做人?求老太太做主……”
这话?青篱微微转头,王夫人脸色苍白,眼含期盼的盯着苏老太太,竟是想要把苏青筝与李谔凑作一对儿么?
死一般的静寂之后,苏老太太转头向李谔,“筝儿她娘说的对,且不论中间有什么误会,筝儿这事儿总归是事实,小侯爷还要给我苏府一个交待才是。”
“呵”李谔突的一声轻笑,起身走到青篱面前,狭长双眼半眯,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你说,这事我该不该应?”
见青篱死命的瞪着他,不知死活的又加了一句,“你可是我未过门的正妻,纳妾之事自是要先问问你的。”
“轰”青篱脑上再次响起一滚滚炸雷,不待她发怒,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却见苏老爷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子,嘴张了几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丫头要退亲,这李谔打定主意不退,现如今又出了大丫头的这事儿,在他心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侯府退了二丫头的亲事,迎娶大丫头,可,他瞧着小侯爷方才的神色,却是一点这样的可能都没有……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妾”字刺伤了一直默默流泪的苏青筝,那样的字眼怎么落到她的头上,莫说她不会嫁那小候爷,便是嫁了,那贱丫头如何能比自己高一头,“呼”的站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青篱冲来。
只听“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在死一般静寂的房中突兀响起。
青篱眼若寒潭,甩了甩手,冷冷的盯着捂脸呆愣的苏青筝,“往常我能让你,今儿可没我让着你的理由”
这乱糟糟的一幕,早已让方氏觉得头大不已,赶忙上前将苏青筝拉了,朝苏老太太道:“老太太不如先叫人送大丫头回房?”
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苏老太太无力的挥挥手,红玉绿玉爬起来,要去扶眼中喷火似要将青篱千刀万刮的苏青筝,被她一把推开,又恨恨的剜了青篱几眼,才出了房门。
青篱找了个位子,缓缓落座,微闭双眼,这是怎一个乱子了得?
沉默良久,苏老爷低沉的声音响起:“小侯爷且留两日,这事总要说个清楚。”
说着站起身子。苏老太太微一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衣衫摩擦的声晌过后,房内回复了平静。
青篱从沉默中抬起头,却见李谔仍在坐在椅子上,而那人不知何时也就着桌子坐了。
青篱舔舔嘴唇,从干涩的嗓子中发出不大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谔冷笑一声,“自是替人背了黑锅,心气难平,况且,李青儿,今儿这事可都是因你而起,你一点都不自责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篱不理会李谔的怪话儿,转头问岳行文。
“酒席散后,我便去了苏二世叔书房中叙话,刚进书房便觉出不妥,便服了随身的药……”
“你呢,”青篱转着向李谔。
“哼,还不是让人找了你几回,你都不见我,我便想来你院中瞧瞧……”李谔哼了一声。
青篱问,“你可是在‘西松院’午休的?”
李谔点点头。
西松院清幽整洁,位于苏府的西北角,是苏府待客的院子,不但与主院隔着大花园,相距甚至,也十分清净,通常没有下人会往那边走动,若是自己去了客院,今日悲具的可就是她了。
而,她看向岳行文,这样一来,苏青筝为何会出现她的房中,便不难猜了。去二房的方向与来她院中的方向是一致的,他去二房,被人误以为是来她的院中,所以苏青筝会出现在她的床上……
大年三十夜,她说过:苏青篱,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果然,她说到做到,只是,缺了点运气而已。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大年三十夜,她说过:苏青篱,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果然,她说到做到,只是,缺了点运气而已。
疲惫的摆摆手,“我知道了,今日是我疏忽了,几个丫头出门未回,便没锁院门,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你们回去罢。”
李谔原本是不愿走的,可见她满脸的疲惫,心下一软,便站起身子。
“李谔”他二人刚走到房门口,青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太说的事儿,莫应她……配不上你”
李谔欣喜转头,且惊且喜,一笑,“你说不应,自然是不应的。”
青篱知道他意有所指,眉头一皱,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只是,从朋友的角度……你值得更好的人……”
这话她曾说过,李谔的脸儿刹时又黑了下来,一个转身回座到她面前,带着隐忍的怒意:“李青儿,你莫招惹我。今天的事儿还没跟你算帐。哼,若不是你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你那姐姐怎么会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说到“勾三搭四”时,还斜了岳行文一眼。
他的表情很严肃,脸色很臭,说的话很难听,可是青篱却突然想笑,然后她就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默默的,细微的,逐渐是不可抑制的,前伏后仰的伏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两眼含泪,仍不停歇……
青篱笑得有点恍惚,自她来到这个时空,这样畅快的笑声只有那么几次罢?
李谔被她这模样吓住了,一个闪身拉住岳行文,“快,快,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岳行文的手早就搭在她的脉搏之上,黑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却也不阻止。
她那似颠似狂的笑声还在继续,李谔急得头上冒汗,又不敢拉她,只是一连声的说,“不是,我刚才说的不对,你,你很好,没有不守妇道,没有勾三搭四……”
青篱听了这话,更是笑得不可自抑,真笑得嗓子生疼,胸中闷气渐消,才停了下来,抹了抹眼角溢出的眼泪,笑看向李谔被惊吓的脸道:“你说的对,一直以来我倒认为我是完全对的,却原来我才是最错的那个人。”说着她低头一笑,“可是即便是错了,我也要一直错下去,一错再错。”
“你……”李谔登时暴怒,脸色铁青一片,若是他手边有杯子,肯定早已是一片狼藉。
“先生,”青篱转向岳行文,“我想与小侯爷单独说说话儿。”
她的眼神清澈坦诚明亮,岳行文微愣,随即点头,“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瞧你。”
青篱笑着点点头。目送岳行文淡然的身形离去,李谔不悦冷哼,“口是心非的东西。”
青篱淡然一笑,起身倒了茶水递到他面前儿,“小候爷今日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她面容平静,眼中闪着清明诚恳的光,不带丁点掩饰,象是将整颗心不带半遮掩的晾晒在阳光下,坦露在他面前。李谔因着这眼睛这神色,而突生期待之感,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有谁,没有谁。是真真正正的有或者没有。
他的神色也跟着缓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心平气和,点头,“好。”
青篱在他对面坐了,喝了一口茶,盯着门帘,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方才丫头去告诉我这边出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慌很乱,也有一些莫名的疼痛……”
“我没有……”李谔懊恼的打断她。
青篱淡然一笑,十分坦诚的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正因为知道这事儿定有隐情,所以才会疼,因为,”她闭了闭眼睛,“大姐姐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这话我说过的,你一定认为我是在敷衍,或者在替自己找开脱的理由,其实不是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她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他。
李谔眼底一片平和,又有一丝紧张,似乎能猜到她要说的话。
青篱低头把玩手中的茶杯,良久,才低声道:“因为你确实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真心的期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得到更好的,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在以后自己过着幸福的日子,不会有刹那的失神,或者叹息。”
“你觉得很可笑吧?”
她抬起头,眼中有微微的水气,认真的问道。
李谔的面容仍然平静,眼底半是欣慰半是绝望。他明白她能坦诚的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他连半分的机会都没有了。还好,她说她心中也有他一席之地……
李谔不言语,青篱复又低了头,良久又把目光投向门帘,似是穿透门帘看到远远的天边儿去,“李谔,亲事退了好不好?退了亲,也许将来还有机会象朋友一样相处。我们可以叫上青阳叫上小王爷叫上胡公子,一起出去玩,一起吃好吃的东西,一起说笑。春日纵马郊游,夏日碧波泛舟,秋日山中畅饮,冬日雪庐夜话,那样的日子,能有知心朋友的相伴,定然是极幸福的罢?偶尔还能象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淡淡心聊聊天,不是很好吗?后半辈子真的很长,很长,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们这几个不多的,能入心的人,所以不想放下每一个人。”
她的声音轻淡而飘忽,眼中是他没有见过的神彩,随着她淡淡的话语,眼前似乎展开一幅画卷:春日暖阳下,桃花绚烂如天边彩霞,她在花丛中畅意的笑,夏日碧荷丛中,她立在船头开怀的笑;秋日高爽晴空上,她在山颠迎风而立飞扬的笑;雪夜石亭,她抱着手炉温暖的笑……又或者倚靠在哪里如现在这般遥望不知名处,淡然的笑……
“真好。”李谔低语一声。
“李谔,”青篱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轻叫一声,回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我曾说过,退了亲,我会感激你的。其实,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庆幸,庆幸我与你之间不必走到无可挽回,让我只记得你的坏,不记得你的好的那一步,你不知道,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会非常难过的……”
她的话语太过坦诚,让他满心的痛,又是满心的期待。若是注定不能朝夕相伴,尚能如朋友一般如现在一般如在别院时一般相处一星半点的欢乐时光,便也是极大的安慰罢?
可是……
“李谔,退了亲好不好?”青篱又是低声的请求。
她的目光复杂,有期盼,有祈求,有恐惧,更多的是她这个龄不该有的深遂超然,象是无尽无望的岁月时光,幽幽的深深的……李谔盯着这双眼睛,似乎入了魔,久久不动。
冬日的阳光一点点西沉,金黄色的夕阳洒满一地,也洒在苏府小花园内荒芜的干草上,土坡上,和立在土坡上久久不动,如石柱一般盯着西面天空的如墨黑发上,月白衣衫上。
“李青儿,”李谔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青篱抬头看过去,他问:“将来,我真的能找到更好的么?”
他问的十分认真,眼神却又分外的迷离惘然,象是沙漠中迷路已久,找不到归途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