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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吃痛,皱着眉头,不解道:“那岳公子也就是长得比旁人好些,天天打这里过来过去,从没见他有过笑脸儿,也不知……”
那年长的又给了他一巴掌“罗嗦什么,还不快去!”
这边小厮飞快的跑去告诉王夫人,那边岳夫人已匆匆带着人到了大门口。
打开了门一看,却是两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媒婆,不由愣住了。
张媒婆率先反应过来,扭着身子上前笑道:“哎哟,这位是岳夫人吧,您瞧瞧这通身的气度,真真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呢。这书香门第就是不一样呢,老身说了那么多门子的亲,还没有哪个给老身这样的面子,劳动岳夫人亲自来迎……”
王媒婆将正絮絮叨叨奉承个没完的张媒婆一屁股挤到一边儿,笑着道:“岳夫人大喜!老身受张夫人所托,与您家提亲来了……”说着捂嘴咯咯咯的笑了一番,这才道:“要老身说呀,这岳公子与张小姐正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张媒婆被挤到一旁,好不气恼,扭着胖胖的身子,连拱带厥,将王媒婆挤到一旁:“岳夫人,您听老身说,这王大人家的小姐,不但相貌好,也是个极有才情的,针线女红都极好……”
“……岳夫人,张大人家的小姐好……”
“……岳夫人,王大人家的小姐好……”
“……张大人家的小姐好……”
“王大人家的好……”
“张大人家的好……”
“……………………”
两个媒婆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岳府大门前吵将起来,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阵哄笑……
岳夫人哪里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见这两人越吵越上劲儿,暗暗着急。
正急着,见自家儿子一身白衣的行了过来,连连叫道:“文儿快来!”
这两个媒婆听见岳夫人的叫声,齐齐住嘴转头,只见那边来一个白衣墨发,高高的身量,身形略瘦的公子哥儿。一身素白的衣衫,简简单单的套在身上,一阵风吹过,掀起一片衣角,如此那画中的人活了一般。不由愣了神,齐齐心中叫好,暗道,怪不得张(王)大人家要上赶着来男方家里提亲呢,这样的人便是她们做了大半辈子的官媒,见识过那么多达官贵人财主老爷家的公子哥儿,都没一个能比得这位的气度的。
岳行文行走这两个媒婆前,面容波澜不惊,淡淡吐出两个字:“何事?”
两个媒婆你挤我,我挤你的,争先恐后的挤到岳行文面前:“岳公子大喜,老身姓王,是来替张大人家的小姐求亲来了……”说着便捂嘴咯咯咯的笑起来……刚笑两声便听见淡淡两个字:“不妥!”笑容登时僵住。
张媒婆嗤笑一声,换上一副笑颜,道:“岳公子,以老身看,这王大人家的小姐……”
她尚未说完,便又听见两个字:“不妥!”
笑容一僵,正欲再说。
便听见淡淡的两个字:“送客”,声音落地时,那月白的身形已离开府门四五步。
岳夫人见自家儿子,统共三句话,六个字,便将这事儿下了定论,也不与这二人多说,连连招了管事的婆子,吩咐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两个媒婆本来正被岳公子的几个字堵好生没意思,听见一百两银子,眼睛瞪时一亮,把先前的不满都去了个干干净净,反正她们做这行的,不就图个谢媒钱么?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也害不着她们自己半点。
当下欢喜的一人揣了五十两银子,又与岳夫人说了许多奉承吹嘘的话。满意的去了,临去之时,还叫岳夫人放心,她们定然会与主家好好解说一番……
方才苏府来打听消息的小厮因觉得这事有趣儿,办完差,便又混到人群中看热闹。看到这里更是乐不可支,跑回去,连连与人讲岳家公子的“何事?”“不妥!”“送客!”六字经典故。把人逗得哈哈大笑,不到半天功夫,整个苏府便传遍了这事儿。
苏青筝原本听说张王两家人派了媒婆前去岳府提亲,正恨的牙根痒痒,腻着王夫人也非要立马去提亲,王夫人也是极为担心会叫这张王两家人抢了先儿,偏她心中的猜测又不能与女儿说,只得冷了脸不理她。
苏青筝见母亲不但不吐口,反而冷了脸,心中既害怕又委屈,不由嘤嘤的哭了起来。
正哭着,王嬷嬷喜笑颜开的从外面匆匆进来,听到上房里的哭声,挑了门帘,连连叫道:“大小姐莫急,有好事儿!”
也不等太太询问,便将方才岳府门口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已笑弯了腰,:“岳公子真真是个会气人的,就那个六个字儿,便将这两府的媒婆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青筝破涕而笑:“行文哥哥一向与众人不同的……明日看我怎么好好奚落那张王二人。”
王夫人倒拉着王嬷嬷将岳府门口儿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的又问了一遍。心中越发明白起来:这岳行文的婚事儿,岳夫人当真是半点都作不得主,要想为女儿求得佳婿,还要从他身上下手……便是从二丫头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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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张凤娇
张王两府提亲不成,被岳行文六个字挡了回去,一时间成了苏府上上下下的笑料和谈资,大小姐苏青筝原本存着要好好气一下那张王二人,谁知第二日,二人不约而同的旷了课,让她颇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那二人不在,无人与她争行文哥哥,便又欢喜起来。
苏青婉本就是陪衬的,隔个三五天的,被老太太,太太赶着逼着才过来坐一会儿子。于是,这课堂之上,便只余姐妹二人。青篱每日只安静缩在角落里,不管上什么课,她只管练大字。这让苏青筝极为满意,又想着等到年底便能与行文哥哥作亲事,心情更是愉悦,便也不去找青篱的麻烦。
这两三天里,倒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张王两府提亲过后的第四天,青篱一大早,照例心情愉悦的先去李姨娘的院子里转了转,与李姨娘说了几句闲话,出了幽兰院向学堂走去。
刚走了不多远,便瞧见张姨娘从她自己的院子里出来,仍然是一身极素极清冷的衣衫,套在她高挑枯瘦的身体上,在秋日的早晨里显得更加冷冽。
瞧见青篱主仆二人,微微点头,径直向对面的雪姨娘院子而去。这四位姨娘住的院子是两两对门的。雪姨娘与李姨娘住在北侧,张姨娘与赵姨娘住在路在南侧,因院子都不是很大,偶尔能听到隔壁院子里高声说话的声音。
青篱见张姨娘点头,便也微微一笑点点头,张姨娘似乎是微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色。
还未走进五味草堂,只听里面的动静,便觉出今日比往日多出几分热闹来,想必是那二人今日起又来了学堂罢。
穿来这么久,她对这些事儿已是波澜不惊了。只要她们不找自己的麻烦,她也愿意学青阳一般,做个自己不圆通却愿意让世界圆通的人。
进了院子,只见张凤娇双目微闭坐在银杏树下的秋千椅上,抱琴一脸愤怒直盯着正在教室门口与喜儿对峙的红玉。红玉如一只战胜的斗鸡,半仰着头,鼻子孔对着喜儿连连发出几声嗤笑。喜儿一只手死死将门框握得紧紧的,另一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状。
这门口对持着二人,见青篱进来,红玉连忙退到一边儿让了路,喜儿极度不甘心的挪到一边儿,狠瞪了红玉一眼,连带瞪了青篱身后的杏儿一眼。
杏儿俏脸一沉,圆圆的眼睛睁得溜圆。青篱心中也恼这王语嫣的丫头,也不看看自己的是什么身份,现今是什么处境,与红玉置气也就罢了,定是红玉惹着她了。杏儿虽也是苏府的丫头,但是她的人,与大小姐一点也不相干,自进来又未做什么招惹她,她也敢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树敌。
但是,现在却不是她发作的时机。只好拍了拍杏儿的手,笑道:“做那个样子给我看么?知道我的杏儿今儿受委屈了,我这就放你的假,去找姨娘院里的合儿玩去罢……”
王语嫣连忙站起来喝斥了喜儿几句,末了又道:“苏二小姐宅心仁厚,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还不去赶快去赔礼。”喜儿不服气的低了头,过来与杏儿道了歉。
王语嫣这对青篱歉意一笑,道:“苏二小姐别来无恙,有些日子没见了,一向可好。”
青篱从善如流的与她闲话了几句。苏青筝在一旁将这两人的模样看在眼里,颇为不悦的重重哼一声。青篱本就不欲王语嫣多言,听到她的哼声,便淡淡一笑,走到坐位上坐了。
不多会儿,那人的月白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原本一直在院里秋千架上的张凤娇猛的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呼的从秋千架上起了身子,截住那人的去路。
苏青筝怒目圆睁,站起身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王语嫣脸色也变了一变,略带些扭捏的也跟了出去。
青篱铺开宣纸,磨墨提笔,准备练习大字。一个字儿还未写,外面的几人已鱼贯而入。
苏青筝脸上的嗤笑更浓,王语嫣脸有悲伤之色,张凤娇眼圈微红,面儿上极力保持的平静。岳行文仍然是一脸淡淡的神色。
青篱微微摇了摇头,这人最喜打人七寸,一招制敌,方才定然又说了什么话惹得这张凤娇落了泪。想起府里头传的那拒亲六字经,心底又觉得有些好笑。性子如此恶劣之人,偏偏是个招桃花的,怪哉,怪哉!
刚写了几张大字,前座的张凤娇扭转过头来,神色已恢复先前的清冷,撇了正被苏青筝缠着教琴艺的岳行文一眼:“苏二小姐可甘心么?”
青篱本正专心写着字,她突然出声,又是这样的一句话,不由手一抖,好好的一张大字便毁了。青篱将那纸撤下,放了好笔,这才淡笑道:“张小姐说的话,我听不懂。”
张凤娇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边儿一眼,眼中闪过一嘲讽:“以苏二小姐的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我替你不值呢。以二小姐这样的才华,这样的聪慧,日日受那人的气,叫她把本该属于二小姐的东西都抢了去。不觉得委屈么?”
说到“东西”二字,语气略略加重了一些。
青篱心中烦躁,你有本事与那苏青筝打一场,来挑拨本小姐有意思么?委不委屈,值与不值,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别人何干?
一边提笔一边道:“张小姐,书中有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之不乐?”
张凤娇闻言一怔,半晌才幽幽道:“我终究还是看轻了二小姐呢。”青篱因这话抬了头,张凤娇今日好生奇怪。
张凤娇也不在意她未搭话,听到苏青筝的娇笑,又嗤笑一声:“也就那样的蠢货,才会被二小姐骗了去。”说着转过头,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的说对么?二小姐!”
张凤娇的目光如两条阴冷的毒蛇,死死的缠着青篱的双眼,象是要探入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青篱叹了一口气,将手的中笔丢了,站起身子,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出了教室的门儿。
一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