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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篱一怔,随即便把时间对上了。那一日不正是自己钻狗洞入了岳府,在那里耽搁了半天的功夫。杏儿这才去找自己的。
而紫兰被调到赵姨娘院子里,则是第二日的事情,这之后先有自己的一场大病,又有赵姨娘老做噩梦请道士做法的事儿……两件事儿都最终指到自己头上,究竟是巧合,还有人有意的安排?这人会是先前认为的太太呢,还是现在刚刚挖出来的与着苏府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张姨娘呢?
柳儿和红姨听了杏儿的这番话,也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齐齐沉了下来,凝重之中夹着几许愤恨。就连一向单纯的杏儿,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番话背后昭示着的一些事儿,脸上更加惊慌。
青篱瞧见这三人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作这副样子做什么?左右之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只是这以后的事儿……”说着顿了顿,换上了正重的神色:“以老太太对张姨娘做的那些事儿来看,她心中怕是将整个苏府都恨了去。旁的人我不管,你们三个给我警醒些,从些以后,凡是外人的送来的吃的用的戴的摆的,都给我收好扔到那边空着的库房里,一样也不许动……连李姨娘送来的也一样……。”
红姨在一旁张了张嘴,终究未吐出一个字,柳儿瞬间便明白过来。重重的点了点头,杏儿睁着一双圆眼,里面是满满的疑问。
青篱淡淡一笑,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有心害人的人,心思从来都不寻常。姨娘那性子,是个最易让人当抢使的……。”
说着,又朝着杏儿吩咐道:“你去悄悄的知会合儿,就说我的话,以后‘幽兰院’里与我们院里一样,凡是外人送的吃的玩的用的,统统都给我扔一旁……老爷。老太太赏的也不例外……”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
“不妥,你就与合儿说,那些东西我瞧着都喜欢,一股脑儿的全拿到我们院子里来。”
杏儿连连点头应了。
青篱回身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又道:“从今儿以后,凡是跟赵姨娘沾边儿的事儿,你们给我有多远就躲多远。”顿了顿又冲杏儿道:“我的话,不止指咱们这个院子,也含着李姨娘的院子……”
杏儿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一会子就去悄悄知会合儿。”
青篱点点头,正色道:“虽然我疑心那张姨娘,到底只是猜测。现在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不动声色的防着些。你们只当今日这话没说过,平日里若是碰到了她,该如何便如何,切不可露出半点子不寻常的情绪来,也不许去跟府里的人打探张姨娘的事儿……我自有安排……”
三人齐齐点头应是。
“……至于紫兰,倒是可以先摸摸她的底儿……你们谁与她熟些?”
柳儿上前一步回道:“小姐,与奴婢一同进府的紫竹,原先做小丫头的时候,与奴婢感情厚些,奴婢瞧着她为人正派,是个厚道实诚的人。不若奴婢先去找她打探一下?”
青篱略一思量,便点点头:“这事也不急,过两天再说。王婆子正四处拿我的错儿,你行事要隐蔽些,也莫到太太院子外头晃,瞧个机会,找个由头请了她出来……”柳儿点点头应了。
至于杏儿说的那个破锣嗓子,少不得要请那岳行文帮着打探一下了。青篱暗叹一口气,她本是惫懒之人,脑瓜子又不甚聪明,碰上这样一件事儿,真真是有些头疼——若是能立时走了。那该好多。
坐了良久,回过神来,见三人均是一副神色正重,大事压顶的模样,只好换上了一副笑意,安慰道:“你们也不必如此这般,只须平日里警醒些就是了,日子还跟平常一样过。”
杏儿不由嘟囔道:“才回府几天儿,就这么多烦心的事儿。早知道就叫小姐留在宏远寺不回来了。”
红姨脸色一变,上前去又给了她一巴掌:“天天光知道玩,小姐能一辈子住在寺里不回来。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话……”
杏儿捂着头委屈的叫道:“我还不是心疼小姐……”
青篱把事情安排了一番,心情这才略略好了些,见杏儿委屈的模样着实可爱可笑,便跟着笑道:“奶娘,你莫掬着她了。在寺里是比在府里快活呢……”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门外,良久叹道:“许是这普天之下,比寺里更快活的地方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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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夕灯会(一)
第三章 七夕灯会(一)
日子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七。七巧节。
一大早青阳县主便派了人来送信儿,说晚上她哪里也不许去,在家里好好等着她来接,好一起去逛灯会。
宏远寺一别,已近月余未见青阳,着实有些想念。便趁着请安时向老太太请示了,老太太神情愉悦的允了。太太却恨得不行,天天仗着什么县主小王爷的,还真当他们能护得着她一辈子么?
回到院里,柳儿三人笑眯眯的将礼物送给她,柳儿送的是那时她看到的荷包,杏儿送的是一方锦帕,红姨送的居然是一个大红色绣菊花的肚兜。青篱笑着一一谢过,叫红姨开了钱箱子,一人赏了一两的银子。
这三人笑眯眯的去了。青篱进了里屋,突然想起自己陈薇要让自己转交的荷包来,回来事情一多,便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目光微动,扬声叫了柳儿进来。柳儿进了屋子,见二小姐面色不好。几个箱子都打了开,便问道:“二小姐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青篱点点头:“我从寺里回来时,陈家小姐托我转交先生的荷包不见了,你可见了?”
柳儿问道:“可是一个青色的,绣得极为精致的荷包?”
青篱点点头,柳儿困惑的思量了半天:“我记得先前似是见过那荷包,近几天不曾见过,还以为是小姐送于岳……”
青篱止住她的话:“你可确实没见?”
柳儿坚定的摇了摇头。见二小姐神色正重,连忙又将另外二人叫来问问,这两人均连连摇头。
青篱又问最近可有别院的人来过,这几人也均摇摇头。麻烦了!悄无声息的丢了东西这事儿本来就可疑,况且丢的还是男子用的荷包,若是被太太拿了这件事儿做由头,怕是没有之前那么好脱身了。
呆坐着思量了半晌,见三人均是一脸惶惶之色,便强笑着安抚了几句,吩咐看好门,去了李姨娘的院子里。左右事儿已出了,再急也与事无补。还是好好想想应对之法才行呢。
一面李姨娘说着的闲话,一面仔耳细听着这几个姨娘院子里的动静。整整一个上午,这一边都静悄悄的,许是因为过节,比平时的奴仆多了一些,弄出些嘈杂的声响来。青篱这才略略放了心。
戌刚至,一驾华丽的马车便驶到府门前,青阳县主从里面探出来头来,娇笑道:“你倒是个准时的。”
青篱踏着脚凳上了马车才笑道:“回回都叫县主去我院子里找我。我心中不安。这回早早得了信,再不侯着,县主心里该怪我轻狂不懂事儿。”
青阳县主扑到她身上,娇笑道:“几日不见,你到愈发伶牙俐齿了。”
她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如一道明媚阳光,霎时将青篱心中的阴翳冲洗得干干净净。
青阳县主伸出头冲着那二个丫头喊了一声:“碧云碧月一会儿来接你们,本县主拐了你们小姐先走了。”
杏儿和柳儿还未回过神来,那马车已如一阵风似的去了。
尽管天色还早,街上的行人却已是多了起来。刚穿过两条街,马车便走不动了,青阳县主恼得直跺脚。青篱伸出头来,被眼前这宽宽的马上路乌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人流中间已经困着数辆马车,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车夫的吆喝声和马匹的嘶鸣都被淹没在闹哄哄的人流声中。
好在她们的马车陷得并不深,这二人只好下了马车,随着人流的方向而去。
路边已被卖各式各样小玩艺儿的商贩们占得满满当当的,大多都是卖七彩河灯和花灯的摊子。两人手拉手慢慢的随着人流向前行,两旁人头攒动,小商贩的招呼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市井的声音呢。青篱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目光扫过路边琳琅满目的花灯和河灯以及形形色色的小吃。方才在那些小摊贩口沫四溅的与他人讲解吹吹嘘中,她已大至知道原来这七彩河灯是人们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便在人间河流放灯,让牛郎认路好与织女相会。后来慢慢演变成未婚青年男女放河灯企求佳缘的盛会。
想到“佳缘”二字,心中一动,凑近青阳县主,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笑着拉着青阳县主的手,走至一个卖灯的小摊前劝道:“县主买一盏吧”
青阳县主俏脸微红,扭捏推脱两下子,便放了青篱的手,兴致勃勃的挑了起来。
不多功夫,青阳已经挑了五六盏河灯,那小贩喜上眉梢,指着挂在一旁的花灯使劲儿的推销。
青阳县主瞧着那花灯,个个憨态可鞠,惟妙惟肖,便硬拉着她一人挑了一盏。
青篱推脱不过,只好挑了一只雄鹰展翅灯,青阳县主则挑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灯。
两人提着灯慢悠悠的走着。青阳县主一脸的兴奋,将那小兔子灯看了又看。一只手还护着怀里的五六盏河灯。
青篱伸手接过几盏替她拿着,思量了一番,才小心问道:“县主,可有胡公子的消息?”
青阳县主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好的提他做甚么?”
许是周边太过热闹,一张张笑脸太过明媚。对比之下,青篱觉得一向笑容如艳阳般活力热力四射的青阳县主,此刻竟然带着几分落寞。或许这落寞许久之前就存在?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的心突然有些疼。若是自己有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去,会不会为这份笑容再添一份落寞。
不由笑着柔声道:“胡公子此刻虽然不在,但是也与县主同在一片蓝天下,同过一个七夕节,说不定此刻他正在哪里,手里提着与县主手中一样的小兔子灯,怀里抱着与县主一样的河灯……放灯的时候也会象县主想念他一般,想念着县主呢……”
青阳眼中泛起一阵水光,随即强压了下去,笑着道:“你这丫头突然说这些,让人好不适应……”
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小兔子灯,半晌,欢喜的抬起头来:“你说那胡流风真的会跟本县主买着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么?”
青篱重重的点点头,笑道:“肯定会的。”
青阳县主又问:“也会与我一样买三盏大红莲花河灯么?”
再篱笑着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约末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青阳县主说的茶楼。进了茶楼,两人均松了一口气。看着街上汹涌的人流,相视一笑。
上了二楼,青阳县主口中笑着“他们定是比我们先到”,一面推开一间雅室,门开启的一刹那。青篱瞧见一抹月白衣衫。
“哈,我就说他们定然是先到了。”青阳县主抬腿走了进去。
青篱后脚跟进去。那月白衣衫的面前,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