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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闲聊了几句,与他闲聊中得知,这老人名叫殷福,是原来是跟着殷老太爷的,这宅了盖成没多久。殷老太爷便去逝了,这殷家的少爷,现在的殷老爷是个读死书的秀才,不善经营理家,把祖上留下的家底吃光了后,不得已才搬到乡下,买了几十亩的田地,靠着收租子过日子。
这殷福有一子二女,皆已成家,儿子在长丰县里最大的地主沈府的庄子里当差,是个副庄头,殷福夸他是个种地的好手。二个女儿皆嫁主县城的平民户,平时里做些小卖买。殷福一是不愿离了这殷府,二是不愿与儿女们添麻烦添负担,便一直留在殷府里当差。
将这殷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青篱很是满意,尤其是后面的两三亩大小的空地,若是将来房屋不够住,便可以加盖了一些新的。暂时用不着,倒可以开垦了,当作菜田,自给自足也是一番乐事。
心里这么一番小算盘下来,原先对这宅子的八分满意,变作了十分。
便朝着张贵点点头。李牙侩见一笔生意做成,喜笑颜开,连连又说了许多吉利讨喜的话,殷福一连声的说他这就回隐云镇去请他家主人过来签转卖的文书。一面又试探着道:“这位小姐,你们有现成的看门人没有?”
他这一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青篱便笑道:“福伯,我正想请你继续看这大门儿呢,不过,这府从明儿起便要改作李府了,怕你不愿意留下来呢。”
殷福微愣一下,一连声的道“愿意”,“愿意”。
送这几人出门了府,他连忙锁了门儿,到街上找了辆马车。径直去十五里外的隐云镇报信儿去了。
青篱主仆几人回到客栈,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新宅子,一个说这里要修一修,那个说那里需重新粉刷。张贵使了小二拿来纸墨,在一旁默默的记录着。
青篱将他记录的纸张拿在手里,微微有些诧异,这张贵是个认字的,已经叫她有些惊奇了,现在看他的字迹,工整有力,遣词用语流畅准确,再结合他身上略微带着的一丝不同与一般下人的气质,便好奇问道:“张贵可是读过书?”
张贵连忙放了笔,恭敬回道:“读过几年。”接着似是不予多说一般,指着那叠纸道:“小姐看看,可有记漏的?”
青篱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笑着道:“方才说的都是些一些想法,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需得细细的考量一番,列个计划出来。这些先放在我这里,待我挑了可行的列出来,再交与你。”
张贵连忙恭敬应是。青篱笑道:“在府里头我便不喜这些虚礼,你跟我的时间虽然不长,也该略知一二,日后那些虚礼便免了,大家都自在一些……宅子可与李牙侩谈定了价钱?”
张贵答道:“原先牙行要价一百二十两,今天趁着看宅子的空档,小的又与李牙侩议了议,谈定了最终价,一百零五两。”
青篱点点头,又问了一些诸如李牙侩的牙行都经纪一些什么行当,为人如何等等。张贵一一回了:“李牙侩的牙行只经纪田土和宅子两个行当,平时也接些零碎的小活儿。他在长丰县的口碑不错,又与沈府沾着一丁点儿的亲,所以,在这长丰县,人面儿也广。”
青篱今日听到两次沈府的名头,第一次只顾看宅子忘了问一问,此时便道:“在看宅子时,福伯便说沈府是这长丰县的最大地主,他家的地到底有多少?”
第五章 安家落户( 二)
第五章 安家落户( 二)
张贵略想了一下。便道:“这沈府到底有多少地,谁也说不清楚,小的来了这十来日,不同的说法听过好几个。有人说沈府有百顷良田,有人说不止百顷,千顷也是有的,还有人说,那些人都是瞎传,沈府实际只有三十几顷的良田,其它都是些河滩沙地,根本长不成庄稼……。”
青篱觉得有意思,在屋里踱着方步,思量了一会子,笑道:“你觉得哪一种说法更接近真象?”
张贵回道:“回小姐,小的觉得倒是还有一种说,许是更接近真象。”说着将声音压低:“小的有一回在茶楼里喝茶,听见两个人在争吵,议论的就是沈府的事儿,其中有一人说,他家一个什么亲戚在平西侯府当差,他那亲戚说。沈府三少爷与小侯爷交好,将沈府的大部分田都寄在平西侯府的名下……。”
青篱微微一怔,了然笑道:“怪不得没人能说得清沈府到底有多少田呢。”
这长丰县原是第一代平西侯的故乡。第一代平西候随先祖皇帝一起打下这大周江山,战功显赫,被封为候,先祖皇帝允其世代世袭,现在的平西候乃是第八代世袭来的爵位。平西候府原在庐州,后因思念故土,故将候府迁到长丰。象这样的贵族世家是无须缴纳税赋的,沈府将田寄在平西侯府名下,想来打的就是偷漏税赋的主意。
在心中感叹了一会子哪里都不缺特权阶级,便将沈府的事儿抛开,集中精力整理新宅的修缮计划来。
房屋只需检查下有无漏水作些修补,并里里外外的打扫一番便可。后院正中间的小花园,因面积过小,种花也不成气候,况且她本就是不喜那些既不能遮荫蔽日,也无其它用处的花花草草,便计划着除了那几棵枣树,将那小花园铲平,自己亲自动手,照着前世去农家乐里游玩时看到的番茄架南瓜架,画了一张草图出来:将小花园一分为二,一边种上南瓜丝瓜冬瓜等藤蔓蔬菜,另一边种上葡萄,想到在宏远寺骗青阳的话来,心道。这一回要真真正正的亲手种几架葡萄。青篱画的这架子,高足足有二米七八,宽约有十二米有余,长则有十五六米的样子,基本将整个小花园的上空完完全全覆盖住了。
这蔬菜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能遮阳避日,也能当作观赏之用。除了种菜的地方留有二尺宽的泥土,其它的地方全用青砖铺了,在上面放置几张桌子,平时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一番,一举多得,多好的点子呢——前世带来的臭毛病,她总是见不得浪费丁点儿的土地。
青篱将那纸张拿在手中,心中微乐,突然她心思一动,这样的法子,若是用到菜田里,做立体的种植,岂不能大大的增收?前世倒是听说过不少架棚种蔬菜的事儿,可是她没亲自操作过呢,怎么样才能保证立体种植的蔬菜互相不受干扰呢。
想着想着。便出了神儿。直到杏儿来请,说是福伯已将他原来的主家请来了,请小姐前去签了转卖文书。
青篱醒过神来,现在想不到便先不想了,明年开春先拿后院那二亩空地试验一番再说,丢下笔,出了房门。
在来县城的路上,福伯已将这中间的事儿原原本本的都说于殷老爷听,因此双方一见面寒暄几句,便将这转卖文书签了,青篱差了柳儿取了一百零五两银子当下将宅子钱付清,除了该给李牙侩的中人钱,又叫张贵多付了他二两银子,李牙侩笑着谢过,临去时,还说若是修缮宅子,他可以介绍一些相熟手艺又好的泥瓦工来。
将宅子的手续办妥,青篱的心又安定了一大半儿,回到房间将宅子的修缮计划写完,将那纸交于张贵,特特交待了小花园的事儿,张贵的脸上虽然闪过一丝诧异,却一句话也没问。
接近晚饭的时间,杨岿海回来了,她去时,箱子已经被卸下了车,那整整十口崭新的红漆大木箱,一字排开摆放在客栈的后院之中,还颇有些壮观。青篱有些无语,又有些好奇,那岳行文究竟给她装了什么用钱买不到的稀罕宝贝,巴巴的从京城托运千里到长丰县?
客栈后院中人来人往,她就是再好奇,也不能这个时候开箱验看,便叫张贵又租了一间空房,先这些箱子存放在此处。
第二日一早,青篱刚用过早饭,李牙侩便来了,因张贵与杨镖头去了新宅子,青篱便下了楼。
李牙侩道:“李小姐,修整宅子的人手小的已找齐了,总共十二人,每人一天工钱三十五文。”顿了顿又道:“若是府上能管饭,一人一天只须二十五文即可。小的翻了皇历,今儿恰巧儿便是个好日子,正宜修膳动土……。”
青篱笑道:“我只当你找人还需两三天的功夫呢,这么快就找好了?张管家去了新宅子,你这就带着人去新宅子罢。至于工钱么,就按一天四十文罢,我们初来乍道的,饭是管不得了。一天多付五文钱,与他们添个菜。”
李牙侩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便去了。李牙侩一走,青篱回到客房中,招了柳儿来,叫她开了随身携带的小箱子。
这小匣子里装着她的全部资产——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二两又五贯。那一万两银票是岳行文给的,这个暂时不能动,她答应过他,要用这个银子建一座大大的庄园,等着他来瞧呢。余下的三千八百五十二两又五贯,在路上共花费去了八十多两。再加上这几日客栈的费用,恐怕二十两只多不少,再减上买宅子的一百零五两,现在她可动的钱,共有三千六百零六十几两银子。
想到这里招来柳儿和红姨,从中拿了一百两银票出来:
“从今儿起,你们二人先替我管帐,你们原先在府里头是管熟了的,这个倒也难不倒你们。这一百两银票,你们马上去钱庄兑了现银来,这几日宅子里头修缮需要买什么物件儿,都从你们这里支出。”顿了顿又道:“兑了银子便去宅子里找张贵,看看需要什么物件儿。”
又拿了二两碎银子,打发杏儿与合儿去县城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带打听一下吃穿用都在哪里有卖,卖什么价儿。
打发了这四人去各干各的事儿,青篱将匣子细细的收好,锁上。立在窗前向外眺望,自出京城,这还是她第一次独处呢,那深埋在心底的情绪不由都纷纷露出了头。那人现在会干什么呢?会不会如往日那般一脸淡然的看着医书呢?突然她轻轻一笑,似乎除了知道他爱训斥人,哦,不,是爱训斥她之外,她对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呢。
不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不知道他真正厌恶什么,不知道他在她没有见到时候,都做些什么。还有,那一万两银票,当时只顾推辞,她完完全全没有想到问一句,这银子哪里来的——似乎他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吃惊呢。
在窗前立了良久,心思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淡然一笑。正欲离开窗前,猛然看见淇河桥上自南向北行来一位月白色的身影,立时顿住脚,再细看去,不由又一阵失望:桥上那人一身白色锦缎,衣衫下摆绣着绿色的藤蔓,腰间束着蓝色绶带,黑发一半绾起,一半散在肩上。目光斜视的行在路上,路上的行人似乎对此人极为畏惧,见他行来,纷纷躲闪在一旁,虽然远远的看不甚清楚,却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一股子戾气。
青篱不由撇撇嘴,心中气闷,恨恨的瞪向那人——现如今连阿猫阿狗都能穿这月白衣衫了?
随即她又笑了,笑自己的小心性。
丁香巷子里的住户,见这殷府这几天里人来人往,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儿,都纷纷前来打探,听说是一位年幼且一团和气的小姐带着奶娘和几丫头们买了这宅子,便有人心思活动着前来讨个差事儿做做。
也有人开始猜测这位小姐的来历来,这话传到青篱耳朵里,她便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