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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立仁就势使了个掏心拳,一拳打向韩广的胸口。
韩广未等拳到,遂喊了一声:
“厉害!”
就扔了鱼叉,“咚”!——也翻身跳进河里。
缪立仁见此情景,冷笑道:
“哼!这等的鼠辈,也居然敢出来截道,真是太可笑了!”
如今两个使船的都被打下水去,船上就剩下他自己了。那小船儿正顺流而下,缪立仁心想:自己又不会使船,这不麻烦了吗?若是这么顺着水流去,将被冲到哪儿去呀?刚才只顾打,把他们都打到河里去了,早知留下一个划船就好了。
正当缪立仁在后悔不迭的时候,忽然见船旁不远处的水面上冒出来一个脑袋,正是那个年纪大些的。
那韩广在水里一晃身子,上半身几乎全露出水面。只见他一捋脸上的水,说:“好小子!你也真厉害啊!”
缪仁笑着说道:
“怎么样?师傅,上船来俺交个朋友吧!”
“谁跟你交朋友?你别太得意,船上的地方大小,施展不开。你瞧这河里多宽绰,有种的你下来!”
缪立仁心里说:俺才不下去哩!俺只会那两下子狗刨,能是他的对手吗?他说道:“喂!你要不服,你现在把俺送到岸上,咱们好好地分个高低!”
韩广听了,说:
“嘻嘻,想的倒美!俺还把你送到岸上?俺要把你送到龙宫里去喂王八!小子,俺喊一二三,你就得下来,你信吗?”
缪立仁说:
“俺不信。”
“好!这回俺就让你信!你站稳当了,好好听着,一,二,三!”
韩广这个“三”字刚一出口,那只小船突然左右摇晃起来,越摇越厉害。缪立仁立脚不稳,一栽身,“咕咚”——就掉进河里。
原来是乘缪立仁未注意,那庞兵在船尾处露出头来,他听韩广喊到三,两手搬着船板,死命地左右摇晃,缪立仁怎能稳站在船上?
再说缪立仁一掉进河里,他可是一点辙也没有了。只见他在水里噗腾腾,噗腾腾……好一阵噗腾,也没有前进多少,反呛了一鼻孔的水。
韩广和庞兵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旱鸭子”。两个人心里可乐坏了,庞兵拍着巴掌笑着,对韩广说道:“大哥!让他喝个饱吧!”
边说着,边往水里一坐身,潜水下去,直奔缪立仁。
此时,缪立仁还在玩命地噗腾着呢?突然感觉脚脖子被人拽住了,这下子他可慌了:“哎!不能——”他刚喊了这么一声,就被庞兵拉下水里去了。这时,韩广也游过来了,上前用手扳住缨立仁的两肩头,直往水里摁。
缪立仁这时候可吃苦头了!上边摁,下边拽,一张嘴,咕嘟——喝了一大口水。一着急,鼻子也呛水了。一连几下,头脑也懵了,两手急得乱划水,眼看就没命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从岸边飞来一颗石子,“啪”的一下,正打中韩广的肩头,疼的他“哎呀”一声。
紧接着,听岸上传来一声呐喊:
“唉!那是谁呀,竟在大白天里害人!”
韩广半拉膀子又酸又麻,他向岸上看去。这时,庞兵也放开了缪立仁,钻出了水面。
只见岸上站着一个人,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身材怪壮实。两人见是一个人,就未放在心上,那庞兵头一昂,冲岸上吼道:“喂!你想找死啊!赶快滚开!别来管大爷的事,再嚷嚷,就要你的狗命!”
岸上的人搭茬了,他说道:
“你说什么?要俺的命!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韩广被挨了一石子,更气,就说: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要找死,你就下来!”
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缪立仅三噗腾,两噗腾,够着那只小船儿,手把着船帮才缓过来一口气儿。
这时,庞兵说:
“大哥,别理他,咱还干咱们的!”
说罢,他一晃身子,又向缪立仁扑来。
此时,缪立仁手把船帮,正想要上船。那庞兵已游过来了,伸手就去抓缪立仁的大腿。
就在庞兵一伸手的工夫,岸上的那人一抖手,“嗖”地一声,又飞出一颗石子,正打在庞兵的手背上,疼得这小子赶紧把手又缩了回来。
岸上的人说话了:
“哎!光兴动嘴儿,不兴动手儿。哪个人动,俺就打谁;哪只手动,俺就打哪只手。不信的话,你就瞧着吧!”
说罢,他两手一扬,他两手里还攥着两大把石子呢!
一时间,吓得两人真不敢再伸手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买卖”会这么不顺当,竟会砸在一个人手里。
韩广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猜测到这人大概不是个善茬儿!
庞兵还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总觉得有些不服气。就冲着那人喊道:“嗨!你也不过只会打几块石子,没有什么真能耐,有本事你敢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咱下去你就要吃苦头了!”
“别吹!俺看,你是瘸子打架——光会坐着喊,你下来试试!”
那人说道:
“好吧,咱就下去给你看看。……哎呀,不行!这一下去,鞋子不就湿了吗?”
庞兵听了,啊?他还要连鞋子下来!说不定,他的水性也不咋样!
那人又在自言自语地说:
“唉!咱要是不下去,岂不是让你小瞧了咱?今天,俺非得下去不可!”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一猫腰从地上薅了几把草,捆成几个草把儿,唰!唰!唰!往水里一扔。只见他一纵身,双腿踩着草把,从水上面,嚓察嚓!就过来了。
这时候,韩广和庞兵一看,心里说:嗳哟,妈呀!这人真有功夫,他竟然能在水面儿上走,象走平地似的,咱们还泡在水里,等着去挨他的揍啊!于是,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连船也不要了,立即往水下一钻,连续倒几个猛子,往芦苇丛中逃去了。
且说缪立仁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爬上了小船。岸上那人方才施展的是轻功,他知道那叫“登萍渡水”,在轻功里要算是高超的技艺了!可是,自己却没有那功夫。
这时候,岸上那人已经一步登上小船。那船儿被他踩得一晃悠、一晃悠的,缪立仁又差一点没摔下水去。
那人说道:
“哎——别那么乱抓乱舞的,你就在那儿安安生生地坐着吧!现在,咱先送你过河去,有话到岸上再说罢!”
缪立仁赶忙说道:
“那就有劳你的大驾了!”
那人听了,不耐烦地说:
“别说那些虚情假意的套话了,俺有屁的‘大驾’,俺只会‘打架’!”
缪立仁一听,觉得这人的脾气怪倔呀。上岸以后,只见那人一脚把船推开,说:“哎——去吧!去找你的贼主人去吧!”
说后,他又冲着那芦苇丛喊道:
“喂!两个小茅贼儿!你们藏在那里,早被俺瞧见了,俺是不想理你们,才没去揍你们。因为俺是正派人,这次饶了你们,把船拉回去罢!往后要干点正经的营生。要是还不学好,下回再让咱碰见,咱可就不客气了!”
那韩广和庞兵真的都在芦苇丛中瞅着哩!听了那人的话,韩广手抓住芦苇伸出头来喊道:
“喂!‘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请你也报个名!”
那人说:
“哎——你不就是问俺的名吗?俺倒没有多大的名气,俺就是复州城的武举陶瑞安!”
韩广和庞兵一听说是陶瑞安,吓得脸上变了颜色,二话也未敢说,拉着他们的小船,抱头鼠窜了。
原来这陶瑞安在复州城里,是个有名的侠肝义胆之人。为他父亲服丧期满,辽阳城已被后金攻占了。他就在复州城里住着,救人急难,捉偷擒盗,名声早已响遍复州城内外。所以韩广、庞兵一听说是他,就跑了。
这一阵子,陶瑞安听说这一片河沿上,有两个强人借摆渡为名,在这里抢劫杀人,弄得周围百姓不敢过河。今天他是来实地看看的,正碰上缪立仁在小船上与他们打斗,后来见那两人想把缪立仁淹死在河里,才掷去石子救他。
现在,缪立仁听说这人就是陶瑞安,遂慌忙向他施礼说:“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救俺性命的正是陶教头,俺缪立仁这边有礼了!”
“蔼—不忙,你是谁?叫啥名字?”
“俺是镇江缪家寨的缪立仁。”
“啊!你就是那个缪大善人的长子缪立仁么?”
“在下正是缪立仁,家父已于半年前亡故了。”
“啊,久闻令尊的大名,你们兄弟五人的名声也不小啊!这复州城不少人都知道。”
陶瑞安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拉着缪立仁的手。缪立仁感激地看着他,又说道:“今天,若不是陶教头救助,俺早已进龙宫报到去了。”
“哈哈哈!真是一场虚惊呀!”
缪立仁立即说道:
“陶教头,俺这次正是为请你而来的。”
陶瑞安不解地说:
“请俺干啥?”
缪立仁向周围看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鞑子占领辽沈之后,那剃发的命令一宣布,谁不剃发就杀谁,俺准备……”说到这里,他伏在陶瑞安耳上,小声地说了一会,然后噗嗵一声跪在陶瑞安面前,说:“俺这次是专程前来请陶教头去镇江缪家寨替俺教练兵马,参与起事的。”
未等他说完,陶瑞安急忙把他拉起来说:“你这是干啥?俺若不愿去,你跪几天也没有用。这事俺得回去把家里安顿好。”
陶瑞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复州城说:
“快到家了,咱们晚上再好好叙一叙。”
来到陶瑞安家里,晚饭后,二人又小声议论起来。缪立仁说道:“俗话说:‘人活一世,草长一秋。’这剃发的事情,被杀的汉人已成千上万了。咱不能再袖手旁观,老天爷赐给俺这一张人皮,俺要让它发出五彩光环。你看俺讲的可有道理?”
“古人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大明江山,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努尔哈赤把它吞了。只是俺的力量太弱了。这辽东、辽西的人都能像咱们这样,鞑子也打不进来!”
“这问题俺也考虑过了,只要咱们在镇江起事,这振臂一呼,应者不会没有的。俺还可以派人去联络,争取让金州、复州、盖州、海州等地,一齐起事,力量不就大了么……”二人一直谈到深夜,陶瑞安同意前去缪家寨。缪立仁兴奋地拉着陶的手说:“十分感谢!俺这次总算没有白来!虽然喝了几口水,也是值得的!”
陶瑞安听了,又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二人遂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陶瑞安与缪立仁一起回镇江,路过那渡口时,陶瑞安对韩广、庞兵说:“你俩不要在这里打鱼、摆渡了,跟咱们去干大事吧。”
二人一听,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
就将船交给家里人,随着陶瑞安、缪立仁,四人一起上路。
不几日工夫,他们回到缪家寨。谁知缪小星也将满小手请来,缪立仁非常高兴,遂摆下接风酒宴。
第二天,缪立仁与陶瑞安、韩广、庞兵一起来到教场,现有士卒七百余人。
缪立仁对陶瑞安说:
“就让韩广、庞兵二位兄弟跟着你搞操练吧?”
陶瑞安点点头,说道:
“可以,就让他们在这儿,咱们之间有缘分。”
自此,陶瑞安带着韩广、庞兵,每天来教场操练兵士,忙得不可开交。
且说缪立仁与满小手、缪小星商量,让他们二人到镇江城里,了解游击佟养真的情况。
满小手与缪小星刚走,缪立义带着辽南铁山派来的人进来,要求联手暴动,缪立仁非常高兴,让二弟立义好好招待,并让来人传话给矿上的赵家林首领:“近日之内,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