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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郎拉为人贤慧,好周济穷困百姓。她为老阿海生了两个儿子,长子阿海英夫、次子阿海巴颜。前年老阿海去世了,按传统规矩,阿海英夫承袭部落首领,作了永吉达城的城主。这阿海英夫跟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为人做事也像他父亲那样忠厚。老百姓说:“小阿海比他父亲更厚道!”所以永吉达城这两年平安无事,加上风调雨顺,老百姓家里牛羊成群,马棚里的马都多得拴不下了。真是家家富裕,人人安康。
再说阿海英夫的弟弟阿海巴颜,这人跟他哥哥大不相同。虽是同一父亲,一娘同胞,阿海巴颜却刁钻顽劣,为人刻薄,整日花天酒地,无恶不作。据他们家的管家出来说:“府里二十多个女佣人,凡有些姿色的,他都占了。”永吉达城里的年轻女子,一听说阿海巴颜的名字,无不心惊肉跳,谁个还敢见他!俗话说:狼有狼群,狗有狗党。阿海巴颜也有一帮哥们打手,整日跟在阿海巴颜后面,串街溜巷。饿了到饭店里一坐,么五喝六,大嚼大咽,闹得乌烟瘴气,临走时一文不名;一旦招待不周,还要被砸得乱七八糟,然后扬长而去。要是哪家的大闺女、小媳妇被他瞧上了,定要被打手们弄去,让他玩够了,然后放回去拉倒。
老阿海活着时候,也曾听说阿海巴颜的一些劣迹,也知道他在府里与那些女佣人一起鬼混,多次教训他,甚至也打骂过不止一次。
老阿海去世了,他哥哥当了城主,他心里想:为什么俺不能当城主?不就是因为你比俺早生两年!为此事他曾去跟他老娘吵了一架。他竟然当着老娘的面质问:“为什么不让俺早生出来?”他老娘气得当时就昏倒了。
阿海英夫跟弟弟一块长大,从小就事事让着他,从未跟他计较过。当了城主以后,他起早贪黑地为全城老百姓操劳,哪有闲功夫管他!于是阿海巴颜越玩越劣、越闹越凶了。
一天晚上,阿海英夫找他弟弟阿海巴颜去了。哥哥说:“大家都反映你不正干,老百姓都——”
未等哥哥说完,阿海巴颜把脸一变:“谁说俺不正干?都说你正干,是吧?俺要当城主,俺也正干!”
“你凭什么当城主?”
“你凭什么当城主?”兄弟二人争吵起来。
那阿海巴颜早有夺权的野心,这会儿又在气头上,他一个冷不防,从腰间拔出短剑,照着哥哥的肋下就是一下。
阿海英夫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对自己下毒手!由于剑刺得重,刺得深,血流如注。“你……你……”阿海英夫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阿海巴颜赶忙喊来他那班哥们死党,将他哥哥的尸体擦洗干净,连夜替他穿好衣服,填在棺材里面。然后派人把部落里几个管事的头头喊来,向他们宣布:“阿海英夫得了伤寒症,不治而死。因为怕传染开去,只能连夜埋葬。”
那些人看看阿海巴颜的身边,那班哥们狗党个个凶神恶煞似地,虽然明知阿海英夫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敢蹦半个“不”字,只得唯唯诺诺,听从阿海巴颜的摆布。
再说阿海巴颜刺死他哥哥阿海英夫以后,由于阿海英夫结婚不到一年,妻子未能有孕,当然无后继承永吉达城主,而阿海巴颜就非他莫属了。
这阿海巴颜刚当上城主不到三天,就有人来报告:“建州卫的都指挥使努尔哈赤带领大军五千,前来攻城,快到城下了。”
那阿海巴颜一听,吓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派人将那几个头人喊来说:“一定要把城守住,不然,俺就要杀你们!”在头人中,有个叫哈麦龙的,能骑善射,武功非凡,他站起来说:“把教场里的四千兵,全带到城上去。分段把守,派专人负责。再多运些擂木、滚石,加强警戒,昼夜轮班守城。量他努尔哈赤也很难打进来。”
听了哈麦龙的一席话,阿海巴颜高兴起来,马上宣布道:“哈麦龙是守城的总指挥,全城人都得听从他的调遣。”又转脸对哈麦龙说道:“谁若不听,就把他砍了。若是打败努尔哈赤,俺一定重重的赏你!”
自此永吉达城的守卫由哈麦龙全权负责,阿海巴颜仍然过着骄奢逍遥的快活日子。
再说洛寒去接老河口的张一化夫妇,因为努尔哈赤先告诉他沿途路线,身上又带着银两,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就找到张家。洛寒刚到栅栏门外,就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院里扫地呢。
洛寒心里说:那是张一化大爷无疑了。就敲一下栅栏门,那老头耳朵挺灵,一抬头见是一个年轻人,忙来开门。未等洛寒发问,老头就说话了:“是努尔哈赤派你来的吧?”
“正是。大爷怎么知道?”
“十三年前,他在俺家里临走时跟咱约定的呀!这一阵子俺天天盼,日日等,终算盼来了!”老人说着,拉住洛寒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大妈呢?”
“她走了。再也见不到她了!”老人说着,眼圈有些红起来。
洛寒忙把话引开去,问道:“大爷,咱啥时动身呀?”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昂起头来,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巍巍长白山脉,果断地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哪里黄土不埋人!这里俺还恋啥?走!今晚做点干粮带着,明早就动身!”
洛寒一听说明早动身,赶忙问:“大爷,你老坐车,还是骑马?俺好去准备。”
张一化笑着说:“你就别操心了。俺已准备了一个脚力,你只安心休息吧!”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起来吃过早饭,老人先去门外山坡上给老伴的坟头又添了几锹土,低下头去一字一句地说:“你就安心歇着罢!有朝一日,俺还会来看你的!”说完,毅然转过身,回到院里,从屋子后面牵出一头浑身乌黑发亮的毛驴。洛寒赶忙走上去,拿床被子,搭到驴背上,权作鞍子,然后扶老人骑上,自己也翻身上马,顺着往建州去的大道,二人忽快忽慢,一前一后地走着。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在府里,听说努尔哈赤带兵到董鄂部,去攻打永吉达城去了。
那张一化老人不听犹可,一听此话,马上动身往永吉达城而来。
再说努尔哈赤统帅五千兵马,来到永吉达城下,见到城门紧闭,城上守兵忙着搬运镭石滚木,防守甚严。他心里有些纳闷,前日听探马回来报告:阿海巴颜刺杀了他哥哥阿海英夫,自己做了永吉达城主,城里乱糟糟的,守城的事无人过问。现在看城头的防守情况,似有能人在指点,还不能掉以轻心哩。
便在营帐里召集众将领开会,讨论攻打永吉达城的问题。
忽然侍卫进来报告:“洛寒回来了!”努尔哈赤一听,赶忙站起身,忙着问道:“洛寒在哪里?张大爷接来了吗?”
话音未落,只听:“俺老朽来了!”一位精神奕奕的白胡子老人站到努尔哈赤面前,他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张一化老人。
努尔哈赤大喜,一步上前,搂住老人,施了拥抱礼,急着问候:“大爷可好!可想死俺了!”
“俺也想你呀!”张一化诙谐地说道,“你现在今非昔比,真是乌枪换炮了!”
努尔哈赤一听,笑着说:“还早哩!大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俺的想法?”
张一化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相视着又一笑。努尔哈赤赶忙招呼人准备酒饭,要替张大爷接风洗尘。
张一化忙摆着手说:“别急,俺不饿,俺想先听听那永吉达城的情况。”
努尔哈赤知道老人的脾性,就将永吉达城近几天来在防守上的变化介绍一遍。
张一化听了,稍一沉思,站起来拉着努尔哈赤往外就走,边走边说:“俺先去看看!”努尔哈赤用另一只手向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一招手,他们也赶忙跟在后面。
这永吉达城建筑在董鄂河的河湾里,三面临水,一面平川地是城内出入的通道。若是站在董鄂河的上游,往永吉达城看去,正是居高临下。
努尔哈赤与张一化等人来到城西北的紫霞山上。这紫霞山属长白山的余脉,是周围最高的一座山,那滚滚东流去的董鄂河,便发源于紫霞山的峡谷里。他们站在山头向下一望,那永吉达城宛如一个婴儿的摇篮,躺在董鄂河的怀抱里。
正当他们俯瞰着永吉达城,突然乌云密布,一阵风吹过,下起了小雨。努尔哈赤忙说:“回去吧!你老人家路上辛苦,不要再淋病了。”
张一化忙说:“没关系,这些年在风里雨里打鱼惯了,俺这副老骨头硬着哩。”他们往回走时,雨越下越大了。
张一化抬头看看天空,又扭头看一眼永吉达城,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一场及时雨哩!”
回到营帐里,各人落座以后,张一化笑了一笑,说道:“你可记得,十三年前,在俺家里看过《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水淹七军’的故事么?这永吉达城地处水湾地方,当前中秋刚过,正是秋雨连绵季节,若是把董鄂河上游的几处河口堵住,等天一放晴,那蓄满水的堤坝一决开,永吉达城里将是一片汪洋。这几天,咱们要隐秘地做两件事:选派几十个精干的士兵,由一员将领带着,到董鄂河上游把各个河口堵住,不能离开,直到破堤后才能走;派二百人带着大刀。斧子、绳索,到附近林子里砍树做筏子。等到永吉达城一片汪洋之时,咱们坐着筏子到永吉达城里活捉阿海巴颜吧。”
大家听了,都说“好计、好计”。
努尔哈赤笑着说:“生姜还是老的辣嘛!”
张一化又接着说:“俺是双手空空来的,这就算是俺的一份进见礼罢!”
当天夜里,雨下得更大了。
次日清晨,努尔哈赤派安费扬古带领五十人,前去董鄂河上游,堵塞河口。又命令洛寒带领二百人,到附近林子里砍树做筏子。二将领命而去,暂且不表。
再说永吉达城里,阿海巴颜看到天降大雨,高兴得了不得,他对哈麦龙说:“再过几天,努尔哈赤人没有粮吃,马没有草喂,让他去喝董鄂河的大水吧!俺看他怎么来攻城!”
哈麦龙却不以为然地说:“俗话说得好:狗急还跳墙呢!千万不能小看那努尔哈赤,此人有勇有谋,还应谨慎为好。”
阿海巴颜把嘴一撇,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也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咱们的威风!他努尔哈赤有什么了不起,咋咋呼呼来攻咱的城,都好几天了,连个屁也未敢放!这回俺倒要看他有什么能耐?”正说着,有个打手前来报告:“你嫂子——不!是那胡拉氏已经弄来了,请你去看看。”
这胡拉氏是阿海英夫的妻子,讲起来也有七八分的姿色,又是跟他哥哥新婚不久。现在阿海英夫一死,阿海巴颜心里想,永吉达城都是他的了,那个胡拉氏理所当然地也要属于他。于是派人把她弄来,总比府里那些丫头片子强得多吧!
那个打手报告的话,哈麦龙已听明白了,马上向阿海巴颜告辞,回城上去了。阿海巴颜也不强留,心里说:还想教训俺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努尔哈赤来攻城,老子早治你了。
一路想着对哈麦龙的不满,便来到后院,见房里的胡拉氏在满脸泪痕地哽咽着。阿海巴颜紧走几步来到胡拉氏的对面,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平时只是打个照面,从未细瞅过,这女人长得很标致呀!特别是她那两只弯眉,毛细而绒,衬着两只杏眼,煞是迷人。她的皮肤也很白嫩,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