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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跟在后面凑趣儿,竟在那里拍着小手唱起来了:吴三流子不是人,又骂人来又打人。
吴三流子是无赖,
又强买来又强卖。
听得吴三流子性起,脱下鞋子又去打孩子,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笑声越高。
再说王化扬的父亲,名叫王守志,是开原城的游击官。此人胆小怕事,但是他能守本分,不贪不占,也算个老实人吧!
王化扬从同家后院跳过墙去,一口气跑回家里,见他父亲正在和他母亲说话,就把同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王守志说:“俺才不管那些事呢!世上的不平事太多了,谁也管不了。就说那当年黑老包吧,开封府的事缠得他白天晚上忙,还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帮助他,八贤王又是他的后台,连皇上也信任他。即使如此,开封府还不是照样出事情!再说,俺这小小的游击官,谁买俺的帐?有谁来支持俺?……”听他父亲这一段话,觉得他说得也是实情,但是,王化扬还是央求着说:“就这么一次,你去找一下,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不行!俺去找郑之范,他能听俺的?你以为郑之范能随便找吗?小孩子不懂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王化扬急了,见他父亲不会去了,便说:“你实在不去,俺自个去找他,他也不能把俺怎样?”
“不准你去!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再往外乱跑,当心打断你的腿!”
王守志说着,又对他母亲说:
“你看着他!别让他走出大门,出去胡闹,闯出了祸,俺找你算帐户……”王守志说完,走出大门,往推事府赶去。他心里想,吴三流子带走几十个士兵去打人,郑之范能不知道?俺去探听消息以后,再趁机会提出来,不能让他知道俺是来求他,免得欠他的人情……且说邱应金跳过同家院墙,很快来到高家大院,见到高家父子,把情况从头至尾,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高老头向儿子们说:“有事不可胆小,无事不可胆大。这事民儿管得对,管得有理。咱们去看看,各人带上家伙,到那里见机行事!”
邱应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向兴隆客栈急步走来。
且说推事郑之范,在屋里正与妻子吴树兰整理钱财,数着数着,有侍卫前来报告说:“吴山少爷带几十人到东门打架去了!”
夫妻两个一听,一时愣住了,还是吴树兰头脑反应快,急忙说道:“还愣住干什么?快去看看呀!”
“你去吧!他不一定听俺的。”
“谁说他不听你的?他敢不听!还死愣着干啥?快去吧!”
“他是你弟弟,还是你去吧!”
吴树兰见丈夫不去,伸手拿起一把扫地笤帚,大声说:“你到底去不去?”
吴树兰将手中笤帚,高高扬起,拉个要打去的姿势,两眼瞪着丈夫。
郑之范只得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且说高老头一行人,因为距离兴隆客栈路近,很快来到客栈门前。
这时候,吴三流子正在一群孩子后面追着,嘴里不停地骂道:“一群有人养,没有教的王八羔子,老子捉住你,不把你打死,俺吴山就不是人!”
且说高老头迎着吴三流子走来,抬眼向周围看看,士兵们胆子大的都回去了,还有几个胆子小的,也都远远地躲着。
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大都散了,见无热闹可看,一个一个回家去了。
高老头来到吴三流子跟前,问道:
“你叫什么吴三流子,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那话未说完,高老头气愤地说道:“再胡说八道,就打你嘴。”
“你敢!老不死的!”
“拍!”老头一个巴掌打去,吴三流子差一点被打趴下来,嘴角已流血了。
吴三流子未吃过这亏,两旁的人又喊道:“打得好!……”
恼羞成怒的吴三流子,举起右腿,对准老头的小腹跌去。
高老头不慌不忙,用右手抓住吴三流子的脚脖子,顺势朝前一送,那家伙翘着一只腿被送出一丈多远,一头撞在泥巴墙上。
街上瞧热闹的人又多了,有认识高老头的说:“这高老头已七十多岁了,身手仍不减当年。年轻时也是一员名将,后来看不惯官场的腐败,才辞官在家蹲闲。”
“这吴三流子碰上他,也合该他倒霉了……”人们议论着,见吴三流子从地上爬起来,有人竟怂着他说道:“这老头还欺负年轻人,跟他干!”
但是吴三流子心中有数,他把头一歪,眼一棱,瞪着那人说:“你去跟他干!这叫作‘唆使憨狗咬狼蛋’,俺才不上当哩!”
这一说,周围的人们哄地一下笑开了,许多重复着说:“你别唆使憨狗咬狼蛋呀”!
这时候,推事大人带着几名侍卫走进了人群,他见吴三流子那狼狈样子,不冷不热地说:“又惹事了,还不快回府里去。”
“回府里去?那蒙古王爷的房子怎么办?”
“房子不是找到了么?”
“就是因为房子俺才被打成这样的!”
“谁打的?谁无法无天了,敢打你?”
“是老夫打的!”
高老头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走向推事大人郑之范身边。
这时候,高天民已早下楼,来到弟兄们中间。看到吴三流于骂高老头时,那几个兄弟要上去打,高天民说:“让老人家教训他,你们别上了。”
现在推事郑之范来了,高天民遂从人群中走出来,随着父亲一起,走到郑之范面前。
且说郑之范一见是高老头,便满面堆笑地说道:“没曾想到,是老将军亲自教训他,那太感谢了!”
那吴三流子还要上前说话,郑之范向他使了个眼色,便不再吭声,走到一边去了。
郑之范又向高老头、高天民等说道:
“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小事一桩,反惹得老将军动怒,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改日,本官一定登门谢罪。”
说到这里,郑之范转脸对吴三流子叱道:“还不快滚回去!”
然后,又向周围群众说道:
“看什么?都快散开!有什么热闹好瞧!”
高老头也不再说什么,就领着高天民等,回高家大院去了。
郑之范与吴三流子回到推事府里,那吴树兰早已等在客厅听候消息了。
吴三流子进了客厅,摘下帽子,朝椅子上一摔,嘴里骂道:“俺白挨那老不死的一顿臭打!”
“怎么?你挨打了?伤着没有?……”
吴树兰急忙上前,拉着她的弟弟,左看看,右瞧瞧,心疼得了不得!
郑之范见了,有些厌恶地说道:
“别听他瞎说!那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能打他怎么样?”
“嗬!你说得真轻巧!俺差点未被他活活打死,不信,你去街上问去!”
“哪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他吃了豹子胆了!”
“就是高家大院的那位老将军!”
吴树兰听了,嘴一撇,说道:
“哟,俺当是谁,原来是那解甲归田的高老头子!俗话说:‘落时凤凰不如鸡’!他的胆子可真不小,敢打俺兄弟?”
“算了!你可别小看那老头,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何况那老头有五个儿子,个个武艺高强,俺推事府里没一个是他们父子的对手。还有,那五个儿子在城里还有几十个哥们兄弟,惹恼了他们,你别想安稳了!”
“啊!大概你连个屁也未敢放!难道就这么算了?……”吴三流子一看他姐姐上劲了,又插上来紧盯了郑之范一眼,说道:“那蒙古人的珍珠礼物,你可收下了!这房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之范听了,不禁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吴三流子一眼,说道:“在那大街上,让俺怎么说?俺明天就去找那姓高的,还要把那房子弄过来,这叫作以柔克刚,以退为进嘛!”
郑之范见吴三流子不说话了,遂又说道:“你只知道硬干,这要看人,不能一味蛮干!俗话说:‘小猴不上竿,多敲几遍锣’嘛!你要学会用软工夫,有句话叫:弯弯绕,弯弯绕,绕来绕去目的要达到!”
吴树兰在旁边听了,笑眯眯地说:
“你听你姐夫讲的,一套一套的,都是做人的金玉良言啊!你得学着点,别像个瞎眼驴似的,乱冲乱撞。”
郑之范象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忙对吴三流子说道:“你得快去喊那两个蒙古人来!俺有要事跟他们谈,最好是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胡里和兀佳来了。郑之范先向他们表示歉意地说:“这房子的事别急,出了一点问题。”刚讲到这儿,他见王守志来了,就闭口不讲了。那王游击见这里有两个生人,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郑之范见游击王守志来了,不知有什么事,遂问道:“王游击来府里,有什么事吗?”
王守志进来看到吴三流子也在,不禁一怔,遂嗫嚅着说:“俺听说……听说吴山少爷被人打了,想来瞧看瞧看。”
吴三流子平日就不大睬这位游击官员,说他“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听他说是来看自己的,便随口说道:“游击大人是来看看俺是不是被打死了,可对?”
郑之范一听,忙制止说:
“别乱说!”
王守志接着说道:
“俺来还有一件事,吴山少爷带出去的兵,有两人未回来,不知是跑了,还是——”“啊?少两人,他们能到哪去呢!……反正未打死,因为未打起来。只是……只是他自己挨打了。”
郑之范说着,他看着王守志的脸,说道:“怎么,你再派人去找一下吧,这里还有点事脱不开身子。”
王守志不再说什么,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郑之范见王守志走出门后,转过身来,对吴三流子说道:“你替俺又找麻烦了!你有什么权利带几十士兵出去?何况又是打架?……”吴三流子看了看胡里和兀佳,还满不在乎地扬着脸说:“这还是为了那房子的事嘛!跑了两个兵算什么?若是打起仗来,跑得还要多呢!前次在萨尔洛,连总兵大人都带头逃跑了……”郑之范生气地说道:“别说了!整日胡说八道,这毛病也不知啥时候才能改掉!”
胡里和兀佳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只听胡里说道:“吴山少爷心直口快,为人热情,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就拿这次替俺找房子,咱们已经了解了。等王爷来到开原以后,一定让王爷好好感谢,重礼报答!”
郑之范听了,甚觉高兴,也附和着说:
“二位说对了,他就是这个脾气。”
吴三流子说道:
“你让二位客人来,倒底什么事,快说呀?”
“啊!对了,俺想了半天了,那房子里住着三代人,房子不少,又有一个大院子,不多付些钱,恐怕不好张口。何况又有高家在作梗,请二位斟酌一下。”
胡里听了,立即说道:
“只要能买来,多付些钱没问题,俺王爷有的是银子!请推事大人说个价,咱就把银子付出来。”
“爽快!爽快!那就这个数吧!”
郑之范说着,向胡里、兀佳伸出一个指头。胡里看了一下,问道:“是一万两?”
“不,要不了那么多,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好办,好办!现在就请吴山少爷带人去取银子吧!”
次日早上,郑之范带两个侍卫,带着五百两银子,来到高家大院。
进了院子,才看到高老头坐在椅子上,高天民在指挥好几十人在练功呢!
郑之范不由心里一惊,心里想:这一家人尚武风气真浓啊!
高老头引着郑之范往客厅里走去,寒暄之后,郑之范开门见山地提出来了:“现在,本官遇到一个难事,特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