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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两秒、一分、两分……十分钟过后,他们都没听见井里传来的任何回音。
“哇——怎么回事?”他们面面相观。
“这……会不会就直接掉到了北极?”应鸿雁傻了眼,喃喃自语。
“北极!?那你太小看它了,它恐怕是直接送你去地心!”老莫森在讲完这句话后,便重新吆喝大家回自己的工作去。
“鸿雁,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快去包扎啊!”霍思深发现了。
“喔。”鸿雁这时才警觉。
“霍学长,莫森教授叫你。”远处有人喊著。
“我去一下,你先去止血。”
就在霍思深刚离开,应鸿雁才正往帐篷处走去之际,突然,一阵大风刮了起来,夹著风沙,刮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轰隆隆、轰隆隆!”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突然雷电交加,顿时风云变色,七彩雷电的异象让所有的人都张口瞠目地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咦——我的项炼呢?”应鸿雁突然发觉,她戴在胸前的月牙项炼不见了。仔细一瞧,才发觉那链子被这阵怪风吹断了,此刻正狼狈地躺在井边的沙地。
“好险哪!再一寸就掉下去了。”她趴在地上,以防让风给吹乱了阵脚,就这样缓缓地爬近了井边,伸出手,想构著那条链子。
“鸿雁——你干嘛!?”霍思深看见了,急得大叫。
“没事!只是捡项炼。”谁知,那风沙实在惊人,而她的手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怎样都摸不著项炼。
“应鸿雁,危险哪!”霍思深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匍匐前进,想赶去救援。
“加油啊!”应鸿雁为了保住这链子,忘了她的手还在流著血,“嘿呀!我看你往哪儿跑——”她一个奋力,终于在井口及时拉住了月牙项炼,而手指的血,就这么沾上了项炼,也滴进了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
“轰降隆、轰隆隆!”雷声不断地加大、加急。
“呜呜……谁能救我出去?我想出去……我真的好想出去……”这时,井里又传来女子的哭泣声,而且,更清楚、更立体。
“谁!?有人在里面吗?”应鸿雁索性再往前一点,探著头就往井底看——
不看还好,一看,她的心脏差一点就跳出口!“啊!”她全身冷汗直冒。因为,她看见了一张女人的脸孔,而且是维吾尔族打扮的,她硬生生地出现在井里面,还不断发出求救的呼喊——
“喂、喂……”应鸿雁急忙地向井里的人回应著。
“救我、救我——”突然,那女子的身影像是浮了上来,近到了应鸿雁伸手可及的位置。
“手给我,再近一点——”应鸿雁先将链子塞进上衣口袋,然后伸出一只手,想拉那女子上来。
“鸿雁,你搞什么鬼!?”霍思深已爬到她身后一公尺的距离,气急败坏地问。
“快帮忙啦!有人在井里头——”她弯著身体,再往井口深入些。
“什么!?”霍思深还没来得及听懂,突然,地壳一阵晃动,他身下的沙开始流动了——
“撤!快撤!是沙暴啊!”老莫森大声地喊著。
“啊!”应鸿雁大叫一声,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停地往下掉。
“小心!”霍思深一回神,扑地上前,却没能及时抓住她的脚。“鸿雁,鸿雁——”他迅速地再冒险探向井口,伸长了双手,拚命地想抓住她的人——
“抓到了!你千万别放手啊!”他咬著牙,奋力地拉著井里的人,小心地往上提著。
而这时,一切的狂风雷电瞬间全都停了!来得急、去得快,让所有的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来帮忙啊!”霍思深使著气力大喊。
“糟了!鸿雁!?”老莫森一个回头不见她,就知道出事了。
“小心哪!别急、别急啊!”大家伙儿都在一旁提心吊胆著。
“啊!”霍思深一口气将她提了上来,抱著她一同滚到边上。“你这个混蛋!”他喘著气,破口大骂著。
突然,他怀中的女子说话了,她虚弱地说著:“我叫芙萝,不叫混蛋——”
“啊——你……你是谁!?怎么……鸿雁呢!?”所有的人都傻了,包括将她揽在怀里的霍思深。
“我真的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这女子不断地呓语著。
“那鸿雁呢?鸿雁呢!?”老莫森黑了脸,一股冷气直从脚底冒上了心窝。
但是,这位名唤芙萝的女子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已虚弱地昏倒在霍思深的胸膛,而且,她的手腕上还有明显的一道伤口,那血,正汨汨地自伤口流下,渗入她身下的沙地中……
第二章
又是个星光满天的黑夜!
在一处悬挂著灵蛇石雕的宫殿内,正透露著情欲翻腾的挑逗气味——
“嗯,我亲爱的赛希洛——”一位穿著透明薄纱的波斯女子,正跪在地毯上,用她那擦著红色蔻丹的指甲,对著躺椅上那位半裸男子的结实胸膛,轻轻地来回滑著。
“萨吉儿,我——”赛希洛斜躺在躺椅上,一脸空洞,欲语还休。
“不要说话,”萨吉儿一跃,就跳上了躺椅,整个人就坐在赛希洛的大腿上,“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今晚,我会让你终身难忘的。”说罢,她就献上了她的朱唇——
她主动的吸吮著他的舌,挑逗地以她的舌与他的相互交缠;感到他的冷然,她转移阵地,开始舔舐他的耳垂,企图逼出他的激情。
她的柔荑大胆地抚触著他的胸膛,她那柔软的纤纤玉指沿著他的胸膛一路悠游而下,来到他的腰际,倏地,解开了赛希洛腰间的带子……
“不!不要——”赛希洛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坐起了身,一脸歉疚地对她说道:“对不起,萨吉儿,我完全没有任何念头——”
约莫几分钟,萨吉儿才颓废地坐在一角,用手捂著脸,掩饰著她的尴尬与失望。
“你该清楚,我的心早已成了一座死海,起不了任何波澜……”赛希洛缓缓地将衣服穿戴完毕,然后,再用一贯佣懒低沉的嗓音,诉说著他的心情。
“你还在想她,是不是?”萨吉儿抬起了净是失望的眼,直直地看著他那落拓而忧郁的脸庞。
“没有,我连她都不想了。”他摇摇头,踱步到了窗前。
“你别骗我了,我们三个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是,事情都已经过了三十年,难道,你要为了她真永远这样折磨自己?”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是无计可施啊!”他侧过脸说话,窗外的月光,把他那沉郁的脸照得更加悲伤。
“赛希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是整个尼雅王朝的君王,你有别人盼不到的富贵荣华,还行后宫佳丽无数,你……还有我啊!你怎么会——”虽然这样的话,她已说过不下数百回了,但是,此时此刻,她依旧激动异常。
“萨吉儿,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过,你不懂我——”说罢,赛希洛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一下,便迳自转身走出了宫门口。
“不!我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是你尼雅王的妃子,我是你赛希洛的妻啊!”萨吉儿只能在他的背后,含著泪眼不断地抗议著。
而她的苦,不,该说全后宫所有嫔妃的苦,赛希洛又何尝不知道?打从三十年前那场意外,让他失去了她之后,他这个新登基不过才三十年的尼雅王,便开始过著一种食如嚼蜡的生活,生命中突然丧失了所有可以让他快乐的基因,连王室为他遴选的数十位各族美女,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陛下,马已备妥,可以回宫去了。”一旁的侍卫,恭敬地说著。
“不!我想走走,想一个人安静地走回宫。”赛希洛用手将围巾重新甩上肩头,然后,伴著星光迎著冷风,飘著一身黑色的长袍,走在空无一人的树林中。
照理说,能出生在这个国度的人,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荣宠,更何况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怎么说都不该是如此的消极、忧愁。
虽然,尼雅王国的版幅不大,但,它却不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度,因为,它是存在于帕米尔高原与敦煌月牙泉之间,另一度空间中的世外桃源。出生在这里的人,与生俱来就有三样特别的特权:一是,资源丰沛,生活不虞匮乏;二是,大限岁寿是三百岁,并且自成年后,老化就极为迟缓;三是,有出去外面世界的自由意志。不过,一旦决定出去,上述的特权也就丧失,终身不得再回此世外桃源。
所以,在他一百岁的这些年里,都未曾听过有人想离开这里,只有“她”,只有他唯一在乎的“她”,竟然动了出走的凡心……
“唉!”叹气已成了他近年来最常做的事情,然而,他在不自觉叹完气后,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伫足在这座刻著月牙石雕的宫门前。
“陛下,要进去吗?”侍卫上前问著。
“这三十年来,你看见我进去过吗?”赛希洛仰著头,凝望著那冰冷的石雕,心里却记挂起一个月后的选后事宜。
“儿子啊!虽然这两千多年以来,我们塔吉儿族大都选维吾尔族女子为后,但是,自从三十年前的丑事发生后,我想,就不必勉强了,其实,波斯族也不错,萨吉儿是有资格成为国后的。”这是赛希洛的父亲给他的建议。
在尼雅王朝的传承中,是以当年活跃在帕米尔高原上,有摘星猎人封号的塔吉儿族为尊,再配上向来以掌理月牙泉的维吾尔族为后,星月交辉,这样的完美结合已经延续了两千多年,始终让第三势力的波斯族无机可乘。
“芙萝,我能选你吗?不,我不能!虽然,你是维吾尔族人,但,你是她的女儿,你是顶替她来嫁我的。”赛希洛心烦地喃喃自语著,脸上有难掩的忧,一双碧蓝的眼瞳映著月牙石雕的灰蒙,他下意识地用手拨了拨那一头黑褐色的长发,想藉此甩掉一些哀愁。
“陛下,您当真不进去?”侍卫又问了一次。
“这里是我的禁区,我是不会踏进半步的——”他说的是事实,因为,打从“她”离开月牙宫之后,他就不曾踏进过这里。即使维吾尔的长老们拿芙萝来代替“她”原本的角色,但,遗憾是无法被取代的,他内心的感受也不能说转就转……
他的皇后,一直为“她”而保留、然而,当一切烟消云散之后,他反而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就理而言,他对萨吉儿有情谊上的尊重;但,就情来说,他该念在“她”临终对他的请托,立维吾尔族的芙萝为后,以替她保全芙萝的性命,免遭“她”任性妄为带来的池鱼之祸……
“哈哈哈!他们说我什么都有,而我,到底有什么?我连自己要的皇后都没有——”赛希洛仰望满天的星光闪烁,却发现能懂他的,只有寂寞……
月牙宫,向来都是尼雅皇城中,最冷清、最安静的角落。
但是,这几天却暗潮汹涌。因为,住在月牙宫的王妃不见了,还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女子来,搞得大家慌乱失措。
“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应鸿雁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掉进井裹的那个梦。
已经三天了,她仍在神智不清的昏沉中,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身旁嘈杂的人声、走动,而他们像是一直在重复一个疑问:你是谁!?芙萝小姐去哪里了!?
谁是芙萝!?她恍惚中,还这么自问著。
直到今天,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