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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能够坚持,没准三个人还有活路。可要是他们贪生怕死,就算元上陌依言放过他们两个,自己却必死无疑。
然而谁能抵挡财富与生命的诱惑?
老乔飞快地捡起钱袋,撒腿就往外跑。
阴冷男子一见如此,也忙松了手,抓起金铢,飞跑出去。
中年男子面若死灰。
“良言!”任宣冲上去,扶起在地上喘息不已的桑桑,“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痛死了……”
这是她唯一能说得出来的话。
“哪里痛?”
“腿、手、肩膀、脖子、头……”呜,她快要变成肉泥了吧?但是这帅哥为什么这么紧张,看他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而且,望向她的眼睛,满是……满是……那是什么眼神?好像那年得了急性阑尾炎住院时,老妈就这么看她的吧?
心疼?疼爱?是吗?
而且他叫她什么?良言?
这回梦大发了,连名字都改了。
任宣心疼地皱着眉,搭了搭她的脉,随即捏了捏她说的痛处,一碰到手肘和膝盖,桑桑顿时惨叫起来。
“没事没事。”
他安慰她,眸子里竟含着一丝泪光,仿佛恨不得代她受这些苦。桑桑再一次想起了老妈。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她郁闷死了,“为什么总是不醒?我到底睡了多久?天哪,一定坐过站了!”
“你说什么?”任宣忧心起来。
“大概是摔糊涂了。”元上陌把那男人交给手下五花大绑,自己蹲到她面前来,借着火光细看一下,“她就是尚良言?”
任宣点点头。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元上陌说,“我老娘还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我长得好不好怎么了?!”桑桑愤怒,即便从来不是什么大美女,还是经常因为长相清秀而得到不少夸奖的,哪有人这样当着她的面鄙视她的长相?“再不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良言不要胡说。”任宣有些紧张地止住她,“这是元上陌,是你的未婚夫。”
“他不是说不要我吗?我已经摔残废了,长得正如他所说,也不怎么样,干脆不要娶了。”
“良言!”任宣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说话?”
“都说了脑子被摔糊涂了。”元上陌摇头,“一点儿也不像我老娘说的斯文温柔嘛!”
桑桑懒得理他,跟一个梦里的人生什么气?她偏过头去。
因为桑桑的伤势不宜颠簸,暂时就在这个院子里住下。任宣连夜吩咐人取来需要的草药,在她右手肘和右膝盖上敷了一层又一层,虽然气味古怪,但那钻心的痛倒真的稍稍好了些。
元上陌问了问她的伤势,得到一个“只要好好调养便无碍”的回答,当夜就回去了。
这没心没肺的未婚夫!
倒是任宣照顾了她一整晚。
真的,是一整晚。
睡着睡着,她会迷迷糊糊醒来一下,又迷迷糊糊睡去,每一次都看到任宣在旁边守着。
不可思议,梦境竟如此真切,连时间都这样真实地流淌。
然而睡着了,就会醒来的吧?
醒来了,这奇异的梦境就会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眼皮上感觉到了亮光。
她打了个哈欠,脑子里涌进来的第一个念头是:高考第二天了。
顺便伸个懒腰,却被从手上和腿上传来的剧痛惊醒。
真的——醒了——
睁开处,不是淡粉色的壁纸,不是乱堆的书桌,不是枕边的粉红猪,不是右边的电脑,不是会尖叫的闹钟——
一切仍如昨日,土木结构的房屋,宽大的木雕床,挂着看不出原本色泽的帐幔。
床边,守着昨夜梦里的清俊帅哥,任宣。
见她醒来,他微微笑,“醒了?”
醒了?不,不,没有醒,她还留在梦里!
她还在做梦!
还是接着昨天的梦!
说不出的恐惧,如水一样淹没了她,“你掐我一下。”她说。
任宣不明白。
“拉一下我的头发,打我一下,总之随便怎么样都行……”桑桑烦躁地捂住脸,隐隐有相当糟糕的预感。
任宣想了想,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算痛,一点点的疼。
其实何必做这样的实验?昨天那样摔下来,那样真实的痛楚,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良言,药已经煎好了,要不要现在喝?”
“你叫我良言?”
“我一直都是这样叫你的,怎么了?”
“我姓尚,叫尚良言?你一直这样叫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从你出生,我就认识你了。我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姐姐,我们是表兄妹,你不记得了吗?”任宣忍不住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尚良言?尚良言?”桑桑怔忡地念,忽然问,“你有镜子吗?”
“没有。放心,摔下来时并没有碰着脸。”
“没镜子?”桑桑内心焦躁,思绪纷杂,“那、那去给我打盆水。”
任宣依言打来水。
水面不停波动,而后缓缓停下。
一张不停摇晃的脸,终于慢慢定下来。
于是,她看清楚了水中的脸。
水中的人,有两道细长的眉毛,眼睛大而秀丽,鼻梁极精致,下巴尖尖,长发有些乱,神情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这张脸很美,我见犹怜。
却不是她自己的脸。
路桑桑的下巴,没有这么尖。
路桑桑的眼睛,没有这么大。
路桑桑的眉毛,没有这么细长。
路桑桑没有这么漂亮。
这不是路桑桑。
这是尚良言!
第2章(1)
穿越。
多么神奇的字眼。
并且神奇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居然在高考的公交车上,穿越到晋朝来了!
神奇吧?!这居然不是梦!
是真的!
她真的像无数个女主角一样,神奇地穿越了啊!
桑桑大笑,笑出了眼泪。忽然又悲伤,她的高考、她的高考,她苦苦读了这么多年,却在高考的时候没影了!
丫环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花厅里又哭又笑的女孩子,大小姐自从回来以后,精神状态就极其糟糕。
每个人都认为她是被这起意外吓疯了,连身为大夫的任宣,连尚良言的亲生父亲尚知敬也是。以她伤势未愈为由,不许她走出院门一步,生怕家里出来个疯子吓着人。
当然这不能怪他们。怪就怪她不该在吃到一碗细羹羊汤面的时候,“哗啦啦”当场连汤底都喝了个精光……还有一连串不认识老爹不认识老娘及老妹的行为,足够让所有人对她的正常与否抱有相当的怀疑。
其实桑桑很想问一问,那些穿越后的幸运儿们,是如何不被人看出丝毫异样且如鱼得水滋滋润润地生活下来的?为什么她一穿越就被关押在土房子里,好容易拼着残废的危险逃了出来,又被当成疯子关押在院子里——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天,一直没有踏出过院门!
虽然这院子里有漂亮的花花草草,虽然房间里的桌椅摆设让她感兴趣了好一阵子,虽然从前要看这些古建筑,还得花钱买票去景点,但也不能代表她乐意被限制自由。
再漂亮的牢笼,也是牢笼!
桑桑再一次愤慨到快要哭了。
“小姐……”丫环桃儿怯生生地走过来,“该吃午饭了。”
唉。这丫头,原本据说是跟尚良言感情最好的一个,现在却怕桑桑怕成这个样子。
“我看上去真的像疯子吗?”桑桑问。
惊恐立刻涌上了桃儿的脸,她强自镇定地摇了摇头。
“从我来这里以后,我有没有摔过东西?有没有打过人?”
桃儿继续摇头。
“我好像连脾气都没有发过啊,为什么你这么怕我?难道你真的认为我疯了吗?”
“不……不是……”
“又说谎。你一定认为我是疯子,声音都发抖了。”
岂止声音发抖,桃儿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蓦地,她跪了下去,“大仙,桃儿斗胆,请你放过小姐吧!”
“大仙?”
“您当然不是疯子,可您不是小姐。我从小跟着小姐,小姐的脾气我再熟悉不过。”桃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拿出了极大的勇气,很有一副拼了命的模样,话说得飞快,“大仙您神通广大,小姐却是个可怜人。求求大仙,放过小姐吧!大仙要找人上身,就找桃儿吧!”
说着,拼命磕头。
桑桑连忙去拉她,桃儿却只是磕头。桑桑的伤还没好,全边身子形同虚设,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拉不起来,说又不听。桑桑挫败极了,一把摔了手里杵着的拐杖,用的力气极大,拐杖与石径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桃儿吓得呆住,停止了磕头。
这极用力的一摔,牵连伤处,痛得桑桑直吸冷气。
痛与怒,一直闷在心里无人能够分担的惊惶与无助一下子爆发出来,桑桑捂着脸,哭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破事?!”桑桑哭嚷,情绪崩溃,“什么鬼小姐,鬼大仙?我什么都不是,我是路桑桑!我还要去考试啊——”
有丫环和小厮悄悄探出头来观望。
“怎么了?”一个中年美妇带着一个美貌少女走过来,美妇问,“桃儿,你怎么把小姐气哭了?”
桃儿似是极怕她,瑟缩不敢开口。
这一老一少两个美人儿,便是尚良言的母亲与妹妹。原来桑桑以为是亲娘,后来才知道是后妈。母女俩都是美人胚子,娇媚中有一丝锋利味道,很有王熙凤的感觉。
“没、没什么。”桑桑抽哽,“我自己伤口疼得想哭。”
“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吹风?桃儿,你越来越大意了!”
看她一瞪,似有惩罚桃儿的意思,桑桑连忙抹了抹泪,“是我自己要出来走走,二娘不要怪她。”
尚夫人“刷”地回过头。
桃儿惊恐地看着桑桑。
妹妹尚喜言则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桑桑哑然,她说错什么了吗?
“你叫我二娘?”
尚夫人慢慢地问,漂亮的眼睛里有丝丝银光,说不出来的冷冽味道,桑桑心里一阵发毛。
“这个……这个……”她是尚知敬的第二个老婆嘛,不叫二娘叫什么?
“姐姐真是被吓糊涂了。”尚喜言道,“竟然也将家里的规矩也忘了。娘可是堂堂正正的尚夫人,这个‘二’字可是从哪里叫起来呀?”
“哦哦,对不住,大娘。”
“大娘?”尚夫人又问。
又不对吗?桑桑脑筋纠结。
“你又不是侍妾养的,叫什么‘大娘’?”尚喜言转过头,向尚夫人道,“娘,姐姐太不守规矩了,叫她跪瓦片!”
体罚?!这么狠?
好在尚夫人还算温柔,道:“你姐姐是在外面受了惊吓,一时失常是有的。而且她现在身上又有伤,应该好好静养才是,讲什么规矩呢?”
她亲手把横在地上的拐杖捡起来,交到桑桑手上,温言道:“好孩子,养伤要紧,可别出来吹风了。这拐杖也别动不动就扔一边,万一落下什么残疾,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原来不是所有的后妈都是恶毒的王后,桑桑接过拐杖,心里这样想。
尚喜言虽然一脸不情不愿,却也只得跟随母亲行事。
母女俩走了之后,桃儿明显透出一口气,“好险。”
“什么险?”
“大仙,你是来救小姐的吧?”桃儿的脸上完全换了另外一副表情,不是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