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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几步,旋过身来,食指抵在他鼻尖上,“对了,你应该早知道你跟董事长的关系了对不对?”
“你又想做什么?”他又习惯的皱眉。
“好,今天先饶过你,总有一天我要好好听你说这一切的故事,现在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转身又要离去。
“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你不会笨得想要去找我舅舅当面逼问他什么吧?”如果自己妹妹的生死都可以不顾,那么还有什么是舅舅做不出来的?他不想她出意外的,不想。
“不用担心他,你要先担心你自己,因为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我要听你亲口说这一切。”王莹洁手指抚过他的下唇,甜甜一笑。
那晚,陆修棠搬离了陆家大宅,因为明知自己爱她,却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身分去面对她,小叔或是继子?咳,男人,有时候是比女人更矛盾的生物。
高阶主管会议在一股低迷的气氛下举行,王莹洁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位子上媚眼娇笑,而陆修棠则是面无表情的盯著资料。
“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结束。”王莹洁声音甜甜的说:“对了,趁大家都还在这里,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宣布。”
一群梦想升官发财的男人纷纷精神了起来,陆修棠则是投了记狐疑的眼神给她。
她拢拢发,“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施副总为集团劳心劳力的,其实前董事长早感念他的付出,一直希望对施副总有更实质的回馈,所以……”她缓下口吻,那双充满魅惑的眼一一审视过每个人的脸上。
有羡慕、有嫉妒、有憧憬、有失望,至于陆修棠是不高兴的,眉高高的冉起,双手拱得发紧,王莹洁在评估著他是不安多过于生气,还是担心多过于震慑。
再看看当事人,施启铭的脸色也起了数变,刚被点名时,他像是遭受攻击而伺机反击的兽,可发现没有立即的伤害,还有善意的褒奖,他容易骄矜的模样又完全表露无遗,当真以为自己功不可没呢!
“大家都明白我跟施副总的关系,而我一向是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敌,”她浅笑后随即敛容,“所以,从现在起,施副总将自集团团队光荣退休,副总的位子择日遴选适合的人选,现在,让大家鼓掌感激施副总这些年的付出。”
一时震天的掌声漫过天际,王莹洁优雅徐缓的互击著掌心。
掌声一歇,她继而说笑著,“舅舅也该是回家安享天年的时候了,今晚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陪舅舅好好吃顿饭,在场的主管一道作陪,散会。”
砰的一声,陆修棠与一脸铁青的施启铭同时站了起来,一旁的主管噤若寒蝉的准备观看一场龙争虎斗。
施启铭发飙的破口大骂,“你这是逼宫、是明褒暗贬——”说得气急败坏,七窍生烟,“你想要只手遮天,所以不惜铲除异己,你也不想我在这集团待了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竟敢想一脚踹开我!臭丫头——”他踹开椅子,气氛紧绷。
“舅舅,您又折煞我的好意了,辛苦工作这么多年,老为了那一块五毛的锱铢必较,这才让集团这么生存了下来,你瞧董事长就是过度劳累才走得早,我总不能为了自己好,便把舅舅的性命赔上,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我做不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的拳头都要捏爆了,“你这死丫头还咒我死!”
“舅舅,在家修身养性也没什么不好,你瞧,你一生气就脸红脖子粗的,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血管爆裂脑中风,要多当心才是。”她笑容不减的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主管不是瞠目结舌,就是暗自窃笑。
“董事长,所有主管的任命与否都要审慎思考,绝对不可以贸然行事。”陆修棠出言排解。
他万万没想到王莹洁会选择正面迎敌的方式,而且做足了挑衅,难道她不知道舅舅怀有什么样的私心吗?他可以牺牲手足,当然也可以牺牲任何一位阻挠他的人,她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安危挂在心上?
“我当然是经过审慎考虑。”
“我建议这事情先缓下,新副总遴选也还要一些时日,等到有适当人选再让施副总退休。”
“不,适当人选我已经心中有数,对象是我从美国聘请来的专业人士。”
“可这实在……”陆修棠仍试图阻止。
“我说陆总监,我这董事长想要亲自任命一个主管难道还没有权力吗?”
“闭嘴,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把我撵出去,我就会让你后悔。”施启铭怒火中烧,抓起面前的水杯便往王莹洁身上砸去,愤而离席。
只见她曼妙优雅的扬起文件,莲步轻移几许,水落在她脚边,浑然无伤她的美丽,“各位看看,这准确度这么差,我怎能不担心他年岁已高?散会吧!”手一摆,她率先走出会议室。
“等等,董事长——”陆修棠快步跟了出来。
她拿乔的头也不回的回办公室,他亦步亦趋的跟上,随口向秘书交代,“董事长暂停会客、接听电话。”跨步入内,门一关随即落了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以?”她挑衅问。
“你明知道这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你答应过我不会这么冲动的。”他双手撑在她的桌前,两人的距离只有咫尺。
“我问你,你知道他的罪行对不对?”站起身,她缓缓走向阳光洒人的窗前。
“没错,但苦无证据。”
“既然苦无证据,何不让他自己送上证据来?”她要让他自曝缺失,轻松的掌握他的罪证。
“可是你这样太冒险了。”他激动的上前来到她身边。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我的选择。”
“但是你刚刚拐弯削了他一回,让他下不了台,只怕事情会很棘手,就当我求你,你多想想自己的安危好吗?”他觉得她是在玩火,一个不小心随时送命。
王莹洁睐过一眼,“我问你。”
“什么事?”
“你搬走是什么意思?躲我?”她挑眉一睨。
“我——”口拙,那是矛盾,一种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的矛盾心态,好半天他才说:“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思考。”
“那么你思考好了吗?”咄咄逼人的口吻。
“大……”
“住口,大什么大,别忘了你根本不是董事长的弟弟,而是儿子,唯一的儿子。”
他避开她的眼睛,“你又何必这么逼我?”
叫继母吗?他怎么叫得出口?天知道他有多嫉妒父亲把她的配偶栏占据了。
王莹洁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将他的头扯下,两人的唇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交会。
稍稍退离,她讪讪的说:“我一定是变笨了,竟然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连爱都不敢争取,不伦又怎样,爱情本来就是兴奋又渴望的疯狂表现。”
话落,陆修棠心一震,为她这样的告白而欣喜若狂,却也为自己的踌躇不前而愧赧。
在失去依怙的环境下成长,她不是那种娇弱等待保护的女孩,可她越是无畏,他就越为她感到心疼。
“这样的你会快乐吗?在大家的蜚短流长中。”他又习惯的颦起眉,就像一个鸦片瘾者戒不了那致命的气味。
扬起头,她迎视他的目光,“我不说过吗,只要是我想完成的梦想,全宇宙都会联合所有力量来帮助我,只要我希望自己快乐,我就会快乐,快乐不难,难的是敢不敢争取。”
下一秒,她轻轻一跃,双手攀住他的颈,带著热切,像是要在一瞬间燃烧殆尽似的,她吻著,生涩却大胆的吻。
她的爱是要用来燃烧的,而不是想供在日记或者柜子里储存,就算外界的眼光看她是寡嫂、他是小叔,那又怎样,他们不过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一样都渴望一份感情。
她始终是那么聪慧过人,在一切的繁琐中运筹帷幄,而他,心甘情愿的任她操控,这就是爱情了吧?
她就好像一只不顾一切扑向火源的蛾,在瞬间寻求壮烈灿烂的生命句点,面对这样的女子,他能不臣服吗?
陆修棠叹息的环抱住她的腰,深深的吻住她的灵魂,他伯什么?他还有什么好怕的?爱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害怕?
周末的午后,第一次,他们如此放松的一同在餐厅用餐。
包厢里,王莹洁浑身散发一股恋爱气息的粉色,而陆修棠,正气不减、龟毛不减,就是甜言蜜语少了点,没办法,人呆欠调教。
她瞟了他一眼,带著一抹诡笑。
“我怀疑你有计谋。”他看见她的笑。
她一手搭上他的肩,“你嘴巴真不甜。”
“不甜?”他也睐了她一眼。
“说句我爱你来听听。”
他不理睬她,“待会我要到朝代去,跟几个收藏家谈些事情,你要一起去吗?”眼睛瞅著她,手却不动声色的动作著。想要嘴甜,他就让她甜个够本。
“才不,跟一堆满脑子石头的男人在一起太无趣,我还宁可去喝杯小酒。”
“现在天色还早,中午时分维也纳森林还没开门呢,喝酒会不会太早了点?”
“那我去找祥雍、找欧阳,多得是好玩的事,要不……”
“要不什么?”他在意的挑起眉。
王莹洁把手指抵在唇上,“嘘,秘密。”
他摇头一哂,由著她去。她很有主见,聪慧又顽皮,尊重她是对大家最好的方法,免得她又用一些鬼理论逼人屈从。
“喏,喝口茶。”陆修棠把茶杯递来。
她还在想,孺于可教也,谁知才喝了一口,“噗,怎么这么甜?”
“你不是想要有张甜嘴?”他揶揄的睐她一眼。
厚,玩她!她老大不爽的抹抹嘴,抢过他的茶冲淡甜味,好,追加一点关于他的描述,他这人真有点……卑劣。
“款,你有被征信社跟踪的经验吗?”
他缄默,只是看了她一眼:心中又陷入回忆。
“你知道吗?有个爸爸很关心他的孩子,也就是因为太关心了,即便那个孩子为了工作在天涯海角奔波,这个爸爸也想掌握他每一个行踪,台湾的父亲就是这样,总是把关心使得偷偷摸摸的,偏偏孩子又龟毛又矜持,结果父子两个都活得辛苦万分……”
“你想说什么就明说,话题兜了一个大圈子没个重点,不嫌累?”陆修棠一针戳破她的诡计。
看,说他呆,偏偏有时候又很精。
“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董事长人很好的。”
“我知道,只是晚了。”这么多年的分别,如今想想,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不晚、不晚的。”她连忙摇头说。
“为什么?”
“你可以好好疼爱我,因为我是董事长亲自挑选的聪慧女子,此人只应天上有啊!所以你多对我好一分,就是多认同董事长一分。”
“所以说来说去,便宜不还都是你占的。”
王莹洁骄傲一笑,像朵饱含雨露的鲜花,娇艳欲滴。
结束用餐后,两人来到停车场。“你真不跟我一块儿去?”
“不,又不是跟屁虫,我这么漂亮,伯去了你们每个人都要分心,这样我会罪过的,我去找欧阳好了,很久没看到她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她匆地倚身在车窗上,“说爱我。”甜腻的命令口吻。
他挣扎须臾,“爱你,乖。”
总算满意了,终于在她的放行下,车子缓缓驶离她的视线,陆修棠一路上都因为她而愉快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