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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辇停在广场中央,车下随行的侍令太监扯起了又尖又长的腔调:“皇上有旨……”
“什么,皇上要亲临今年的秋猎大典?原本不是说好由三位皇子共同主持吗?且皇上年事已高龙体欠安,这秋猎之会要举行好几日,皇上还能经受得住这番车马劳顿么?”
旨意下达后,广场上登时如飞起了一群马蜂,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大是惊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宣威帝沉疴已久是明摆着的事实,今日他能以如此精神的状态出现,已经让大家感觉十分惊讶,眼下突然颁旨要亲自参加秋猎,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暗自揣测其背后用意。
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们心中的惊疑更甚,不约而同地向身旁望去,但从兄弟的脸上,他们看到的同样是迷惑,还有深深掩藏在眼底的冷冰冰的敌对仇视,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存在。
三位皇子的目光略一交错,便各即分开,隐蔽地向各自的得力心腹发出某个信号。
圣谕既已当众宣布,自是不会再有更改反复的余地,更已有所准备,安排好京中朝政等事宜后,原本只是送行的圣驾便即启程。
秋猎的围场距上京城并不太远,止有三四个时辰的马程,大楚的皇陵便在围场边上。通常每次秋猎,亦是大楚皇族每年拜祭供奉祖先的典祀期。
皇帝出巡,大队仪仗及后宫妃娥随行,排场浩浩荡荡,速度自然相当之慢,走了一天,方在日落前赶到了皇陵。宣威帝住入了行宫中,包括皇子们在内的其余的人等则依惯例,于行宫周边划出大小不一的地盘扎营住宿。
营帐刚自扎好,便有一个同样的消息几乎不分先后,分别传入了三位皇子的耳中。
这个消息堪称平地惊雷,震撼得三位皇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消息的大意便是,据可靠人士透露,前几日,大楚两位国师诊断出宣威帝的病情已然彻底恶化,余下寿命仅有月余,这还是在必须卧床静养以药吊命的情况下。自命为一代明君的宣威帝不愿病逝卧榻之上,已于昨晚服下七夕丹。这七夕丹奇妙无比,一经服用,无论身患何种恶疾,或负上再严重的伤,甚或断气未久之人亦可救回,能够再活蹦乱跳地活上七天。不过,若是一个身体极为健康的人吃下了七夕丹,他的性命也只能存活世上区区七天。
很显然,宣威帝自折所剩不多的阳寿服下七夕丹,目的便是在天下众生面前展示他一生最后的风采。以七夕丹的效期推算,宣威帝将在六天后,也就是秋猎加上演武大会结束的那一天晚上殡天。
这代表着,大楚皇位的归属也将于那一刻之前揭晓,不管怎么样,宣威帝都必须在死之前宣布皇权继承人,否则,帝位名分未定的大楚便绝对会陷入皇子夺位的内乱之中。
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大楚下一位皇帝的冕冠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
对于这个答案,三个继位呼声最高的皇子心中谁也没有底。自己该怎么办,是静待那一刻的来临,还是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这个问题,像逐渐灰暗的天幕一样,沉沉地、无可阻挡地压了下来,压得三位皇子手足冰冷,胸腔中却又一片滚烫,血气沸腾几乎无法呼吸。
天际,最后一丝暗红似血的晚霞隐去,夜幕,终于完全降临,一轮弯月如刀,将寒辉从苍穹上冷冷地洒落。
《神仙大官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七章 强采金枝(上)
戌末时分,苍穹上浮云渐密,将那轮如刀弯月遮得时隐时现,地面景物亦是时而明朗,时而朦胧。
归拾儿领着一队禁军在皇陵边上例行巡卫,他如今已是副校尉,原本不必亲自带队巡夜,不过今晚情况特殊,却是懈怠不得。
夜风掠过,将一阵爽的凉意送入厚重的皮甲内,令人精神为之一畅,实在是一个极为舒适惬意的秋夜。
归拾儿的心情却极不轻松,像此刻的夜空一样,心头布满了疑云。
现下皇陵的军队布防状况相当之古怪,皇陵及行宫的守卫职责本由守陵禁军担任,护驾秋猎的龙骧军一至,便接管了行宫的守卫工作。这种调度原属应有之宜,龙骧军护卫皇帝安全的战斗力自然要比守陵禁军高得多,但奇怪的是,上面却未下达命令让守陵禁军撤走,而是任由他们驻扎在原地,且也未指派将领统一指挥。这么一来,两支隶属不同的军队等于混合驻守在一处,防线看似严密了许多,实则弊端远远大过便利,万一发生什么突发性事件,两军正常整合都会颇为困难,更别说能够及时应变了。
即便负责此次秋猎军队部署的统领再白痴无能,也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军事常识错误才是,归拾儿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此中缘由。
还有,这秋猎之期,向来是大楚的一个盛会,参与的达官亲贵名门豪族的子弟无数,不光是为了通过秋猎和演武在皇上面前出彩,博取一条便捷的晋升之道。且与会者不乏各家族的名媛淑女,这盛会期间的夜晚,更是聚会游乐纵情狂欢的大好时机,历年来驻营地周边的山林草野间,也不知成全了多少姻缘,抑或是露水姻缘。总而言之,此处夜间秋风撩人醉人之处犹胜春风几分。
因此,往年秋猎驻营地的热闹欢腾可想而知,篝火处处有如天上繁星,四处可闻欢歌笑语,直至天亮方休。但今晚,篝火却是寥寥可数,偶有半大的少男少女在外面追逐嬉闹,很快就被大人喝斥回各自营帐,偌大的营地中冷得简直不成样子。
种种大异常情之处,让归拾儿大为疑惑不解,预感到必定会有大变故发生,至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毕竟只是个职位卑微的副校尉,很多信息还根本轮不到他来接触,无从忖度,只有闷在肚里暗自猜测。
见归拾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与他交好的孙庆刚正是这队禁军的小校,他们是一起扛枪一起宿窑子的交情,彼此不需顾忌许多,凑近了低声笑道:“校尉大人情绪不佳,莫非是前番在京中与哪一家的小姐好上了,现在患相思病了啊?”
“去你的校尉大人,老孙你怎么越来越跟李冲那家伙一个德性了,没事就来寒碜我?”归拾儿瞪了他一眼,抬起下巴朝秋猎营地方向点了点,道:“老孙,我是在想,那边的情况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孙庆刚收起笑脸,朝后面的兵士挥挥手,让他们稍稍离远点,才小声道:“我也正在琢磨这事儿,想回去后再跟你说说。这种情况不是不正常,而是他妈的太蹊跷了,去年可不是这光景,每天晚上,那些公子少爷小姐们吃饱喝足了,那劲头儿大的,不把这块地儿闹翻过来绝不罢休,整晚哪一刻有今天这么安静过?”他是守陵禁军中的老兵,去年也在此镇守,对前后的差异感受更深。
谨慎地瞅了瞅四周,孙庆刚又小声道:“老归,咱们虽然还不是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瞧眼下这迹象,指不定就会出大事,咱们不过是指望拿点饷银糊口的小喽罗罢了,不该问的就别去过问,不该管的也千万别去管,万一真有了事,上面的命令也不能尽听,不管怎么样,先保住自己一条命最为紧要。”
他这番话大出归拾儿的意料,摇摇头道:“老孙,话也不能全然这么说。”
孙庆刚面色微变,暗悔自己出言太直,强笑了笑道:“也是,咱们当小卒子的还能违令自己作主不成?老归,你就当我这话从没说过。”
归拾儿拍拍他的胳膊,笑道:“老孙,你这算什么话?以为我在跟你假撇么……你说的没错,我的意思是,除此而外,我们也不能就光等着什么也不做,起码的,也得打探下消息,免得事到临头还两眼一抹黑,那又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命虽然不值钱,可终归是自己的,绝不能听由别人摆布,即使是皇帝老儿也不成。”
听他公然说出这等杀头抄斩的话来,孙庆刚吓了一大跳,仿佛不认识般愣愣地盯着他,好一刻才激动道:“老归,不,归老大,我孙庆刚自认胆子不小了,不成想跟你一比,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归老大,我孙庆刚打娘肚里出来还没真正服过别人,从此以后就铁了心跟着你干。”
归拾儿点点头,正待开口,心中忽有所觉,霍地抬头,眸光利箭一般射向左前方一座遍长蒿草的小丘陵,沉声喝道:“什么人?”
后方众士兵闻声,均警惕地举起手中长枪与藤盾,散开巡逻队形结成战阵奔上前来。对他们的反应归拾儿颇为满意,这些兵丁是他平时一手带出来的,完全是根据狄小石所授的阵法来练兵,平时操练极为刻苦,虽是从未经战的新兵,但也有些像模像样了。当然,战斗力到底如何,还需实战检验,毕竟,连归拾儿自己也还一次都未上过战场。
朦胧月色下,一道身影分开长长的蒿草行了出来。归拾儿凝目瞧去,却见来人身着夜间行动的黑色劲装,身材窈窕,竟是那个性情十分刁蛮的灵纪郡主,不由得一愕,心中迅速转念,挥手喝退众士兵。
正待拱手施礼,灵纪郡主却冲他摇了摇手,又飞快隐入了长草丛中,显是不欲声张暴露。归拾儿会意,吩咐孙庆刚带队继续巡行,自己则行向丘陵。
两人在丘陵后碰上头,近观之下,见灵纪郡主俏面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仓惶焦虑,归拾儿隐隐地猜到一些端倪,低声道:“在下见过郡主殿下,不知郡主殿下这么晚找在下有何要事?”
灵纪郡主看来是真有点急了,一句废话也没有,便迫不及待道:“归拾儿,现在情况紧急,我父王需要你的帮助。”
大楚皇权之争到了最后关头?难怪灵纪郡主会在夜间孤身惶然找来,归拾儿闻言一震,心中登时雪亮,面上却不动丝毫声色,讶道:“郡主殿下何出此言?缙王千岁身份何等尊贵,怎会需要在下的帮助,此言岂不折煞在下?”
灵纪郡主柳眉一竖,怒道:“姓归的,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向大哥效了忠,五千两银子也收了,现在想翻脸不认帐么?你信不信,本郡主抖落出去,便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归拾儿淡然道:“郡主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在下何时向世子殿下效忠过?至于那五千两银子,乃是世子殿下盛情馈赠,在下却之不恭,这才收了,郡主殿下若是有异议,大可收回便是。大楚并没有哪一条法典规定私人之间不准接受赠礼,郡主殿下想以此治在下的罪,可就让在下觉得莫明其妙了。”
灵纪郡主大怒,一时却又反驳不得,酥胸剧烈起伏,好半响才顺过气来,咬牙恨声道:“好,本郡主也不与你多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助我父王?”
“在下说过了,不敢当此言。”归拾儿依然淡淡地道:“别说缙王千岁,便是郡主殿下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不违逆国法且在下力所能及,在下即使肝脑涂地也得去办,决不敢当帮助二字。”
听他把话堵得死死地只不松口,灵纪郡主又是焦躁又是忧急,不得已放低姿态道:“归校尉,我知道,我大哥曾经答应过你的事还没能办到,但这也是因为时机未到的缘故,非是我大哥之过。眼下情况真的万分紧急,你若愿意出手相助,事成后你便是居功至伟的大功臣,休说连升三级,便做个大将军也不在话下,此后升为都督元帅封妻荫子世代永享富贵也是指日可待。这一切机遇,就全看你自己把握了。”
这刁蛮郡主倒也有几分心计急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