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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色诱没用,利诱也不行,璟瞿祭出其它招术:“你想不想要典晴的装潢案子?”
织菁立刻就听懂了。她张大了嘴巴讶道:“你拿那个当条件?你实在是……”
璟瞿不顾她指责与否,直接说下去:“剩下没装潢的四家餐厅,统统交给你设计。还有,明年我们预计在台中开的新饭店,也让你全权负责。”
这已经不只是利诱,而是威胁,拿她的事业做威胁,不卖,就没有工作。
“如果我有高血压,现在一定被气到血管爆掉。”织菁咬牙切齿地说。
璟瞿微微得意地笑了,他踩到织菁的痛脚了吗?
“这只是一只镯子,但我提供你的是事业、金钱和未来,你说值不值?”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只镯子?”织菁无限为难地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十分不解。“它虽然长得跟一般镯子不大一样,但有那么特别吗?”
“有那么特别?”璟瞿重复着她的问话,随即猜到:“你一点都不知道这只镯子的故事对吧?”
织菁懊恼地,“我只知道我姑姑给了我这只镯子后,我就连续倒楣。”
他笑了。
“既然是你姑姑给你的镯子,我想你该去问她原因,你会知道,这镯子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我会的。”她哼,眼角瞥到他面前的餐点,还如同刚端上来时的模样,连动都没动过,不由得问:“你还不吃?都冷了。”
“你之前预言得对,我真的都没胃口了。”他狡猾地笑笑,招来服务生,准备付帐。
织菁这才明白,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存心算计她,什么中饭没吃所以改地点在这餐厅!他根本是想藉这餐厅浪漫的气氛,先化解她的心防。
居心叵测、诡计多端,这家伙真可怕。
服务生送签单来给璟瞿签,织菁这回大大方方地让他付帐,完全不想抢。签完单,两人有默契地站了起来,心里都十分明白,今天已经再没什么好谈的了。
织菁瞄了他一眼,算是再欣赏最后一次他俊逸的脸庞、英挺的身材。她忍不住道:“其实你温柔的时候,还满让人喜欢的。”
他回以一个暧昧的眼神,话中有话:“如果你愿意把玉镯卖我,我一定会让你更喜欢我。”
“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织菁没救似地喟叹。
他丝毫不愿在两人的唇枪舌剑中吃亏,“我就算可爱一点,你也不见得肯卖我镯子。”
织菁没再答话,心里却深深觉得这家伙实在是非她族类,摇摇头,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餐厅。
织菁急于知道镯子的来历,所以提前回宜兰一趟,一探知姑姑有空,她立刻毫不考虑地直奔姑姑家。
“这镯子快要搞死我啦!”织菁一见姑姑,就抱怨连连:“有人缠着一直要我卖呢。”
“不能卖!”姑姑紧张得连坐都忘了坐,“我吩咐过你的,你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织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闷地道:“不过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卖吧?”
姑姑点点头,先去泡了杯茶才回来坐下,像是这故事会花她很多时间似的。
明朝的时候,在江西临川,有个玉雕师傅,收了个徒弟──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男孩非常聪明,没多久就把师傅的绝活都学会啦,不管是竹雕、牙雕,还是玉石,富家官家交代下来再细的活儿,都难不倒他。
铺子的对面,是个做茶叶生意的。夫妻俩有个女儿,管得极严,女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偶尔帮忙看看店,平日呢,就只管坐在房间靠窗绣花。
女孩的窗,恰好正对着男孩雕刻时坐的板凳,于是男孩看着女孩手里一张素素的枕面,不一会儿便多了对鸳鸯,又缀上几朵芙蓉,再飞来一只展翅的凤凰……女孩则看见一只平白无奇的象牙,在男孩手上化作一尊观音,踩着浮云,手持玉露瓶,插着柳枝,柳枝上还有水珠……
对着望着,两人就这么日久生情了。男孩母亲从乡下来,让男孩央着去对门提亲;茶铺子夫妻早知这男孩聪明上进,也就应了。男孩真是开心,师傅也替他高兴,送他一块未琢磨的璞玉,告诉他:磨吧,里头会有块美玉。
男孩听话地磨起那块其貌不扬的大石头,约削去了十分之九,他才终于发现了石块中包藏的一块扁平状的羊脂美玉。
男孩喜出望外,琢磨着:玉中央的色泽较差,遂决定雕成一只玉环,作为送给他未婚妻的礼物。
女孩也知道男孩将雕琢一只巧夺天工,举世无双的镯子送她,她每天趴在窗前,无限柔情地望着男孩小心地将玉石凿成一环,慢慢镂刻上凤凰……
女孩或许看得太专注、太忘情,所以当郡王的府干来找男孩取回委修的玉雕时,她竟忘了回避;府干隔着棂窗一看女孩,惊为天人,当天回去向郡王吹嘘形容一番。
隔日,郡王便着人来开了身价,茶铺夫妻看着那一大笔钱,又畏郡王权势,只得弃了婚约,将女孩献给郡王为妾。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平民女孩遇上王室之家,更无选择余地;女孩进了王府,她的爱恋化成了泡影,她差人打听出男孩最后还是把那玉镯完成了,遂想尽办法以高价买了来,随身带着,权当她与男孩依旧不分开。
女孩老啦,她的女儿也说了媒,依然是利益大于感情的婚约,女孩遂将镯子给了女儿……就这样,故事和镯子都传下来了。
姑姑喝了口茶,似乎是替这故事作为一个结束。
“一代传一代,拥有这镯子的女人们当然还有更多故事,不见得都很悲苦,却有着它的传奇。像你祖母,年轻时迷糊,镯子戴着戴着就掉啦,千辛万苦找不回来;后来是捡到的人自己送了回来,那人后来就成了你祖父。”
织菁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了这镯子的历史。她默默看着手上的镯子,一分感触油然而生。它之所以贵重,不只在它艺术上的价值,也在它被赋予的意义与传奇。
“不过那些故事都已经过去了,”姑姑拍拍织菁手腕上的镯子,看着她说:“重要的是镯子现在在你手上,你也有责任替它的历史添上一笔故事,然后,再传给你的女儿,这是我们家族女性的一个记忆,懂了吗?”
懂了,所以千万不能卖,卖了,她以后就算生了女儿,也没故事了。
但是不卖,工作的事又怎么解决?简直烦死织菁了!她从姑姑家一路烦,烦回了自己家,烦到晚上,躺在她宜兰家里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想不管,就让事情自然发展,她却又放心不下,就这么烦着烦着……
直到她的皮包里传来闷闷的手机音乐声,她倏地翻身坐起来,去接电话,她的秘密手机上显示着对方的号码,她最近很熟悉的一个号码,那个叫梁中书的人……她兀自微笑了。
“你在哪里?”这是他习惯性的开场白。
“在家,”宜兰家里没有变声机,织菁只好压低嗓音说话:“不过不是在台北。”
“我懂了,你原来不住台北?”
“嗯,”织菁带着手机回到床上,“我是念书的时候才到台北来的。”
“你在家跟家人聚会?”他体贴而细心地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会,”织菁笑道:“他们都睡了,我也窝在自己房间里。”
“睡了?”他问,现在才不过十点半。“这么早?”
“我家奉行早睡早起政策,十点以后一定熄灯……”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可惜他看不到,“这就是我的家人。”
“说说看,”他闲聊的语气:“他们是什么样子?”
织菁蹙了蹙眉,“你要我从何讲起?”
“都好,”他笑了,“我照单全收。”
“我家人全是老师,我爸是国文老师,我妈是国小老师,我姑姑是音乐老师,我姑丈是小学教长……”织菁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所以我大学没去念师大,简直被他们视为大逆不道。”
“你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
织菁一讶。
“你怎么知道?”
“从你讲话的习惯、内容……”他笑,“我也算是认识你了吧?”
“我妈说我从小脾气就怪,”织菁说,“自己想一套,骂都骂不动的。”
“我可以想像,”他顽皮地附和着:“一个又倔又拗的小颜恺玉,被妈妈拿着鞭子在身后追……”
惹得织菁咯咯笑。没错,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她笑了半天,还停不下来,边笑边纳闷:“奇怪,你刚刚打电话来之前,我的心情还很差的,怎么现在会笑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的口气透着一抹关心。
“工作吧,别提了。”织菁扫兴地一笔带过,猛然听见屋外淅沥沥的雨声,“啊,我得去关窗……”她连忙跳下床,跑过去将梳妆台前的窗关上,再回到床上来。“我们这下雨了。”
“才刚下?台北下好久了。”
他的口气听来闷闷躁躁,似乎对这雨有些厌烦,织菁不由得问他:“你讨厌下雨?”
“没什么好喜欢的。”他果然这么回答。
“我倒喜欢下雨。”织菁腿盖着被子,靠着枕头跟他说话:“光听雨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就很舒服。”
他似乎不太能理解。
“滴滴答答的,不嫌单调?”
“才不单调呢。”织菁微笑着,“你仔细听,不只声音大小不同,节奏也不同。我喜欢雨的声音,因为就算是小雨,只要一笼罩下来,一切都像是被隔绝了,不管影像、声音,都不见了,只剩下雨,单纯的下着,简简单单的声音……”
她轻轻地说着,感性的语调,纤细的心思,“每次只要我心烦的时候,就好想去听雨,它像能把我的烦恼洗掉似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似乎在琢磨她的话,几秒钟后,织菁才终于听见了他认可似的微笑声。
“多谢你提供的方法。我的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学你,听听它的声音。”
“去试吧。”织菁甜甜地笑了起来,因为找到了一个能理解她感性心思的人而愉悦。“我要去睡了,晚安。”
“晚安。”他轻声说,挂了电话。
织菁也挂上了电话,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放进被窝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
其实他们也没聊什么不是?都是些寻常平凡的对话,但不知怎地,就足以转变她的心情。
她慢慢闭上眼睛……现在她睡得着了。
第四章
璟瞿刚从会议室开完会回来,进办公室之前,习惯性地在秘书那逗留一会,看看他开会不见客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什么要事;然而这会秘书小姐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
“有一位岳小姐在等你。她没约时间,我跟她说你可能没空,但她执意要等……”
璟瞿没等秘书报告完就问:“她在哪?”
“我留她在会客室。”
秘书小姐最后一个字的声音都还没结束,璟瞿已经朝会客室的方向走去,害秘书小姐紧张得:“可是总经理,你三点跟邱议员约了打高尔夫球,再不去会迟到……”
“我跟她谈谈,很快就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倏地打断她的话。秘书小姐并不明白,织菁在璟瞿眼里不只是一个人,一个漂亮女人,还是一只极贵重的镯子。
织菁则是想了好久,再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方法,索性给它来个快刀斩乱麻,直接找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