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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查了伤口,伤在颈部,一招毙命,只怕他们临死前,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
季堂胸口一闷,竟喷出一口鲜血来,众人惊慌。
看着此时的一片狼藉,季堂忙压下嘴里的腥咸,连发几道军令,闭金州城门,搜逃犯及党羽,还有详查军中奸细。
对方清楚知晓营中分布,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来,必有内鬼助其一臂之力,更是算准了起风时刻,趁所有的事还没有眉目前,一击即中。如此连环缜密之事,做得真是干净利落。
可他再转念一想,初冬蛰伏多年,今日故意露出破绽,也许原本就是计划了今日动手,那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凭着多年直觉,季堂察觉到有股危险正慢慢临近,他连夜写下一道加急折子上京,述事情经过及自己之失职,请圣上下旨发落。
金州城里人心惶惶,街上整天都是官兵在巡逻盘查,可过了近一个月的光景,竟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最后搜查的范围扩散到整个平丘,可还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京师的圣旨也下来了,因牵涉朝廷从二品副将通敌叛国一事,兹事体大,务必严查去向。而此逃犯乃庞阙亲信,由他一手提拔,于是定庞阙治军不严识人不清的罪名,暂停一切职务,闭门禁足,罚一年俸禄。
圣旨末了,着大皇子修文暂领平丘所有军务,彻查此事,平丘知府文远如协查。
朝廷哗然,怪道一年多不见大殿下在外走动,原来是躲在了平丘,藏在了庞阙身边,只有徐之奎暗暗叹息。
而与修为朝夕相处的士兵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位与他们同甘共苦,比他们练得更为勤快的,竟是皇子?他们不由得都在心底更为钦佩这位殿下。
修文接任后,端的是稳重老成,先发初冬画像于全国各处衙门,再从各营抽调兵马,以二十人一组,分片巡查,而其他军务安排的亦是井井有条。
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修文在军中、在庞阙身边,边看边学,他性子沉稳又果决,如今自然是能够不慌不忙的应付,或者说,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一些庞阙的亲信,起初不甚听修文的安排,欺他年少,可后来见他行事考虑极为妥帖,不由得也信服起来。
可又过了一个月,叶子都开始发黄,这件事还是没有眉目,初冬还有救他的人,像是没入了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一切到最后,都只剩下乌秦山底的几串马蹄印,还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他们留下的,明面上只好不了了之。
这段日子,文家父子二人自然也是忙碌异常,文远如自不必说,文笔被修文擢升为小都统,每日里除操练手下兵马外,还得巡查众贼子动向,及盘查军中内贼一事。
自出那事后,他竟不曾归过一次家。潘氏为此整日忧心忡忡,文墨只好又陪她去庙里上香。
金州城里香火最旺的,应该算是城东的观音庵,据传极为灵验,潘氏隔几个月,也总会去一次。没想到,潘氏二人下了车,就遇见刚下轿的庞府夏姨奶奶。
几人见了礼,不免都有些尴尬,如今庞阙被禁足在府,处境微妙,众人不敢与他们多有来往,自然是能避则避。
可文墨使得药膏子,庞府依旧差人送着,一支都不曾断过,如今到秋冬之际,竟换成了上好的珍珠粉。
夏桃微微一笑:“今日没想到遇到文夫人……”潘氏携了她往里走去,留文墨跟在后头:“还得谢过庞将军和姨奶奶,小女伤势早已好,劳烦府里不必如此费心挂念。”
“哪儿的话,令郎是我家老爷的徒弟,令爱我们也自然该尽些绵薄之力,何况是因我家老爷之故?若是烙下病根,那我家老爷可得添一桩愧疚之事了。”
“不知将军身体如何?”潘氏问道,她也听闻出事当晚庞阙吐血一事。
夏桃摇头:“我今日来,求得就是这个事,如今只求菩萨保佑我家老爷身子好些。”她想了想,又道:“我家老爷很记挂令郎,如若有空,请他来府里坐坐,陪老爷说说话。”
文墨听了这话,想到往日那人微微上挑的凤目,时而紧蹙的眉头,还有那好一个凌厉的气势,不知怎么,竟想到了英雄末路这四个字,心下不知为何,就猛地一酸。
第 16 章
短短几个月,文笔又被擢升成大都统,辖新兵千人。他年纪轻,资历浅,旁人自然不肯轻易信服于他,背地里更有人说道是因为大殿下的关系,因此他自然又比一般人花上更多的精力,忙得着不了家。
等文笔回府时,金州城里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一家人难得围着暖炉,闲着说话。
文远如与潘氏对弈,文笔凑在一旁,时不时指指点点,惹得潘氏说了好几回观棋不语真君子。文墨拿出描好的花样子,认真绣起来,她要送给芳清孩儿的香包,进展甚慢,能赶上明年开春送出去,就不错了。剩下两个小的,则是在剥了一地的瓜子花生壳,互相丢着玩。
上次文芷闹脾气说了那些胡话后,文墨总担心妹妹又生出什么事来,恨不得一天到晚的盯着她。谁知她再也没自己跑出去,见了先生也跟平常一个模样,也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来,学得更是比先前用心了,这才让她放心许多。
至于先生娶妻一事,倒是听旺儿提过,那次事后先生就狠狠回绝了所有上门的媒婆子,只让他们别再叨扰,否则就再没得好脾气好脸色来招待她们。
如今,金州城这桩悬案就更悬了些,都说李牧秋这人清心寡欲,怕是想不开,要去当和尚了。
一局作罢,潘氏忽然想起那日上香之事,回头问道:“笔儿,你最近可去过庞府?”文笔摇头:“自夏天里师父被暂停了职,就未曾去过。”
一旁绣花的文墨哼的一声,笑道:“哥哥,那可是你师父,他如今身子不好,都吐了血,你这徒弟当得可够称职的,竟跟旁人一个模样。”
文远如正和潘氏收拾棋盘,听了这话,说道:“墨丫头,你不明白,官场讲究的是明哲保身四个字,笔儿如此做,也不算得错。”文笔点头:“其实我也想去看师父,就怕……”
文墨心里更是不快:“就怕什么?原先庞将军风光之时,谁不想攀几个关系,现在他还没怎么样呢,一个个都扒高踩低,跟红顶白。哥哥,你忘了曾跟我说过的话?说你的师父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如今,就算他真的有何对不起圣上,可他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
这番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之话,说得文笔尴尬到无言以对,文远如更是盛怒,拍着桌子,大声厉喝:“胡闹,你个女儿家懂什么,平日里都在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越发没大没小了?”
棋子被震得掉下了桌,滴溜溜滚了一地。文远如难得会有如此大火气的时候,吓得芷、砚二人忙停住打闹,不解的看着几人,刚刚还好好地,怎么吵起来了?
文墨腾地一声站起道:“爹爹,哥哥,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官场污浊之事,我也不想懂!”说完负气便跑回了后院去。
气得文远如直拍胸口,潘氏劝道:“她一个小姑娘,你和她计较什么?何况,老爷你也说过,几个孩子里,墨丫头最为重情,庞将军平日里对我们亦不差,她看得、想得自然不如老爷通透,也不知其中利害。”
第二日,文墨还是无精打采,上着课,就连连唉声叹气。牧秋见她眉头都打成了结,问是何事,她就原原本本将昨日与父兄争论那事说了,请先生评评理。
牧秋听了,摇头劝道:“大小姐,明哲保身之法,是种中庸之道,官场之中本就是非多,若是行错一步,很有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我与你,都不在其中,不解内情,自然无法凭自己之思来下论断。”
文墨疑道:“话虽如此,可那不就人情淡薄了?从何而谈真情真义呢?”
牧秋一滞:“世事本就常如此,更何况是官场之上?庞将军他浸淫官场十几载,只怕早就看开了。”
想了想,牧秋接着说道:“世人千万,各自想法,哪怕是天下大同,所思所想亦不一样。所以,这事,归之认为无人对错,只是各执一词各有一念罢了。大小姐,你若不赞同文大人之说,只需坚持己见即可,何必争吵呢?”
这番话让文墨心服口服:“先生教训得是,我明白了,可如今又惹得爹爹生气,真是该死。”
“这有何难?大小姐只需亲自去赔礼道歉便是了,文大人又岂会真的与你斗气?不过——,归之倒是颇为同意大小姐,亦深感钦佩。这世间,锦上添花之人多,但雪中送炭的人之又少,大小姐有此心思,真真难得。”
文墨一赧,掩面道:“先生过奖。”忽而眼睛滴溜溜转起来,问道:“今儿,旺儿可跟着来了?”
牧秋以为她问这个做什么,等上午之学结束后,文墨只让先生在院子里等着,又让荷香赶紧去找套干净的小厮衣服,她匆匆回屋换上,又盘了个男子发髻,戴上四方平定巾,冬日里衣服厚实,文墨本就身形长挑,照着镜子,如不细瞧,还真是个清秀的少年模样。
这幅模样牧秋见了可是大惊失色,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忙说不可胡闹。文墨狡黠一笑:“先生,如今不可亦是可了。”于是就跟他混出了府,旁人倒没多疑。
事已至此,牧秋也就作罢,只好随她去了,可终究不放心她一个女子在外头,所以还是跟着。
没想文墨倒是领着牧秋,一路小跑去了他家附近的那家张记包子,可到了铺子跟前,她才摊手抱歉道:“先生,我没带银子,能否先借则个?”
看铺子的是个年轻姑娘,见牧秋来了,不由面上一红,急忙用纸包了几个递他,转身回了里屋,竟连钱都不要了。
文墨眨眼偷笑:“咦,先生,这可是要说媒给你的那张家姑娘?模样倒还真是不错,手脚还麻利。若是先生娶了她,只怕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日日都有便宜包子吃。”
牧秋脸上浮现红晕,连说几个胡闹,把包子丢给文墨,自顾往前走去,文墨笑着跟上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走到城北庞府,见占了半条街的庞府门口,竟连个人影都没有,冷冷清清。
牧秋到门房说了一声,里面那人搓着手,只让他们先等着就进去通传,过了片刻又出来,作了个揖,恭敬道:“李夫子,我家老爷请。”牧秋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跨进庞府。
进门那道影照,文墨记着原先应是缺了一角,如今已换成一块完整的白色松纹石壁,廊下的翠珠子倒还在叮叮咚咚作响。院子里的积雪被清到角落里,堆成了几座小雪丘。
季堂今日着蓝底竹文锦缎长袍,头发用同色束带绑着,显得容颜清隽,见人进了前厅,便起身相迎。其实他听到李牧秋来时就颇为奇怪,之前与这李夫子只在文府见过一次,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怎会今日突然上门拜访,还是挑这种旁人避而不及的时候?
二人上前行了礼,季堂让丫鬟看了茶,才问道:“不知李夫子今日造访,所谓何事?”
牧秋坐好,拱手道:“今日是受人所托。”说着,拿眼瞟了瞟旁边立着的那个小厮。季堂这才注意那后头的跟班,身形较瘦,眉眼弯弯,不禁觉得有些面熟,似是在哪儿见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庞将军生病的缘故,文墨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