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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甜了,小哥儿尝尝?”那妇人拿了一个,用随身的布条擦了擦,递给长青。
长青愣住那里,并不伸手去接,文墨知他这人脾气古怪,于是接过杏来,尝了小口,赞道:“大娘,这杏儿好吃,我要一些。”
妇人听了直乐:“这姑娘识货,我给你便宜一些。”
无忧见状,也捡起颗,在袖子上擦擦,三两下吃完一个,不住点头,直说很甜。待付了钱,文墨用手绢细细擦了一个,递给长青,长青接过,这才咬了一口。
三人啃着杏,到了牧秋家。家门紧闭,待敲了半响的门,都以为没人在家时,牧秋这才开了门。他穿一件薄衫,眼窝深陷,肤色越发苍白。
文墨当下红了眼眶,问道:“先生,这是怎地了?几日不见,竟病成这样?”不待回答,又问:“请了大夫吗?”牧秋点头,文墨详问请的是哪家大夫,吃的什么药,牧秋一一答了,说话间不住咳嗽。文墨回身,就对跟着的旺儿说,去请宝春堂的周大夫来。
后头跟着的小厮赶紧扶牧秋回房躺着,文墨去厨房转了转,坑灰灶冷,一时心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又让人赶紧生火烧些热水,才转身去卧房。
走到院中,见那棵梅树已是郁郁葱葱,两相对比,越发显得屋中之人的凄凉了。
房里,长青和无忧两人对坐,牧秋半靠着床头,说些话。
文墨听着先生气若游丝,就有些不忍,说道:“先生,你别硬撑着说话了,好生歇着,我们在外头坐会,等一会大夫来了给你瞧瞧。”
牧秋有些窘意,刚想要说不用,文墨就拉着另外二人去了堂屋。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不一时,周大夫来了,问了病症,这才去里屋给人号脉,完后又开出一味方子,文墨接过瞧了瞧,递给旺儿,吩咐道:“去跟周大夫抓药。”旺儿应了一声,就跟着周大夫去了。
见牧秋双眼紧闭,睡着的模样,现下周大夫又看完了病,几人也就不便打扰。
临走前,文墨留下了身边的丫头和小厮,让他们好生照顾着先生,不管是缺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事,都回来知会一声。两人一一应下,他们这才出了门。
好么,这下跟着文墨出府的三个人都不在了,长青和无忧只好又将她送回府去。
路上说起之前牧秋的景况,文墨又是好一阵子叹气,只说先生一人,孤苦伶仃,无人照料,愁得连眉头都似要打了结。
无忧在一旁戏谑:“墨妹妹,瞧你你对夫子关怀至此,莫非?”听了这话中之意,文墨恼道:“殿下,休得胡说!”
见她面红耳赤,无忧还想说什么逗她,长青摇头示意别再闹了,两人这才不再斗嘴,文墨却生了一路闷气。
待到了文府门口,无忧这才给文墨好好地赔起了罪,又作揖,又问她是否有什么想要的物什,他以后找机会让人从京里给她稍带过来。
文墨偏头认真想了想,答道:“要不麻烦殿下替我寻一套万象奇志来?”无忧答好,让她只管放心等着。两人会心一笑,这才消了气。
见文墨进了府里,两兄弟才转身离开,长青又特意绕道,去了那卖水果的妇人处。
妇人见他回来,笑道:“小哥儿,不是我自夸,整个金州城里的杏儿都比不得我家的好吃。”长青一笑,将她剩下的大半筐杏儿一股脑都买了,只说留着明日上路吃。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们上路,行李里就多了这半筐子的杏儿。一路上,无忧牙齿酸了,胃口倒了,可长青还津津有味的吃着。
当然,这些都是兄弟二人回京路上的趣话了。
文墨回府后,径直去了潘氏房里,正好文芷也在。
文墨跟潘氏提了先生现下的情形,又一一说了今日里她安排下的事情。潘氏听着,不觉点头,请人叫了安伯过来,让他明日里去李家再探探病。
安伯应下了,母女三人又说了会话,这才各自回房歇息。
临睡前,想到先生枯瘦的模样,文墨心中酸楚,默默地又掉了些泪,几番折腾,更是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翻弄起枕边那书。
书中夹杂的两枚梅花瓣,已是枯黄,轻轻柔柔的飘在手中,没有什么分量。
且说李牧秋睡至半夜,醒了见屋里亮着根蜡烛,还有一个人趴在床沿上睡了,不由奇怪,撑着身子坐起来,偏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动作也不利索了。
这悉悉索索的动静将趴着那人吵醒了,于是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牧秋一看,竟是文府的旺儿。他不解道:“旺儿,你怎地在这?”
旺儿挠头,扶牧秋坐好后,给他端了碗药来,说道:“李先生,先把这药给喝了。”说着又塞了个枕头靠到牧秋身后,接着解释道:“我家小姐见先生病得不轻,就让我们留下伺候的。先生,你就安心养病吧。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
听了这话,他方回想起晚上的事情来,偏偏病得稀里糊涂,竟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晓。牧秋谢过旺儿,接过药来喝了。
热的药喝下,发了一身汗,方才浑身舒服了一些。牧秋更了件衣,又睡了一觉,这一觉倒睡得极为安稳。
没过几日,文墨领着文芷、文砚又来先生家里瞧过一次。
那天牧秋精神好了一些,能下得了床,正坐在院中那棵梅树下纳凉。见小姐他们来了,旺儿又去搬了些凳子来,文墨将带来的杏仁茶给他,让去热好了端过来。
见妹妹弟弟两人玩闹欢乐,文墨自己坐下陪先生说话。喝着茶,聊着天,她忽然生出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触。
夏天的伤寒之症,缠缠绵绵,病去抽丝,到牧秋能回来给文墨几个上课之际,已是七月中了。正是热的最难受的时候,可是听到夫子要回来上课,文墨他们三个都高兴。
一大早吃过了饭,三人就在私塾中坐的端端正正,翘首以盼,待夫子进了屋,几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见这情形,牧秋难得展了笑颜,说道:“今日里不教别的——”听了这句,三人正想欢呼,就见他眼睛一眨,接着道:“只考考大家之前学的东西,看忘了没忘。”屋里一片哀嚎,牧秋偷笑。
“夫子何时学会了作弄人了?”文芷嘟囔了一句,这话被文墨听进耳里,倒觉得说的是一点不假。
她看着夫子,虽容颜清减了些,但今日心情似乎甚好,眼神透亮,连带笑得都开心起来,没了旁日里那种疏离之感。
文芷、文砚二人考的是听写千字文,文墨的则是作诗,无题,随意。
静悄悄的屋里头,那边厢夫子说一句,芷、砚写一句,文墨咬着笔杆,只觉得声声入耳,心中一动,写下了四个短句。
收上文墨的文稿一瞧,牧秋就先奇道:“大小姐的字迹,倒是长进了许多。”这些日子先生没来,文墨没干别的,就只剩练字了。
再仔细一看,牧秋笑着念道:“读书北窗下,蝉鸣声悠扬。随风吹落耳,却是千字文。”文墨耳根一红,说:“请先生批示。”牧秋提笔写道:“有童趣。”
文墨一赧,拿了诗退下了。
这日,文府留牧秋吃饭。文远如见牧秋果然消瘦许多,就不再劝他喝酒,只提了一事:“李夫子,我家旺儿就留在你跟前伺候吧。”这件事潘氏提过,墨丫头提起过,连文芷和文砚两个小子也在远如他面前提过。
牧秋听了,脸色一变,忙不迭推辞道:“大人,万万不可,牧秋受不起。”
远如呵呵一笑,又劝道:“先生莫客气,家中三子近一年来诸多变化,我是见得着的。这些都是先生之功劳,有何受不起的?如若再推辞,倒显得见外了。旺儿呢,他人老实,以后工钱我们府里出,人就在你那里做活。也不说别的,病了有个人候着也是好的,是不是?”
话说至此,牧秋这才万般无奈的应了下来,又好好的谢过了一番。忽感身世凋零,不免悲从中来,牧秋他站起,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问道:“不知文大人能否为牧秋加冠?”
远如一愣,仔细思量,这才想到眼前之人今年正值弱冠,遂也站起身,正色道:“牧秋,这等大事,你托付给了我,我必不推辞。”
第 11 章
牧秋的冠礼定在他生辰这日,八月初九,黄历上说这是个吉日。
按大周礼制,此等大事需由父兄领着方可完成。可怎奈牧秋他的父母早逝,家中又没有什么来往亲戚。如若不是那日在文远如面前的一时感怀,恐怕这事他也只会草草作罢。
既托了文大人加冠,牧秋又特地请了范儒生和左右邻里,前来做个热闹。他原本性子极为淡漠,没什么交好的人,日常也只与这些人打交道稍多些。
文芷在府里闹了好几日,文墨也陪着说破嘴皮子,可这回,文氏夫妇说什么都不准他俩去凑这个热闹,坏了规矩。
到了初九这日,潘氏只怕旺儿他年纪小,不懂事,会有什么不够周到的地方,于是又派了安伯过来瞧着。
旺儿他早早起了,听安伯的吩咐,在堂屋内摆弄祭祀要用的香烛等东西。
牧秋听见外头的动静,也再睡不着了,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件月白绸衫来,衣裳领口处绣着上好的丝线。这件衣服是他父亲留下的,牧秋对其极为珍视。
虽说这几日旺儿已经找裁缝,替他做好了几套新的喜庆衣裳,可牧秋思来想去,仍坚持要穿这一身。
换上这件绸衫,稍微有些宽了,牧秋自己整了整袖口,又系上一枚腰带,旺儿进来替他理了理后头的衣褶,情不自禁夸道:“先生,这一身打扮,真好看,显得贵气。”
牧秋微微一笑,对着镜子将头发束起,在头顶盘成个妥帖的髻,英武许多。
礼初,旺儿在门口点了两对炮仗,响彻天地,一旁的文砚更是被震得捂上了耳朵。在这巨响声中,远如在院里敬了天地一杯酒,正洒在那株梅树下。
走回屋中,见堂上座椅空空如也,只有一对高烛随风摇曳,牧秋一滞,深吸口气,方正色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算做祭拜父母。
见此模样,一旁的人不禁都眼眶泛泪,范儒生更是偷偷地用衣袖抹起泪来。
那年李家夫妇二人初到金州,他算得上是最早与他们结识的人了,当年置办下这座宅子时,李家还请他来吃酒,后来生了牧秋,满月酒那日,李父就是穿着这件绸衫。
看着今日的牧秋,范儒生仿若又看到了李父当年的身影,真真是物是人非,不由得好一通伤心。
礼记有云,士戴冠,庶人束巾。文远如走上前,浸了手,用帕子擦净,方亲自替牧秋束上儒巾。牧秋站起来,朝众人一一作了揖。远如问道:“牧秋,可定了表字?”牧秋点头:“定了,父亲仙逝前,留下归之二字。”一并人听后,又是一阵叹气。
既定下了字,这礼就算是成了,安伯于是过来请诸人入席。文砚拉着牧秋衣袍,不解道:“夫子,以后可是要称你为归之夫子吗?”牧秋一乐:“都可。”遂抱起文砚,也入了席。
待送走宾客,收拾完屋子,牧秋自己携了东西出门去,留旺儿在家中。
牧秋去的,自然是父母坟上。寒食节后,他自己又生了一场大病,已是许久不曾来过了。两个并排立着的坟头上,覆满了翠绿的嫩草,生机盎然,这让牧秋倒不忍除了它们,于是只拔去了坟间的几棵碎草。
两侧供品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