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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猛地站起冲到楚长忆身前:那是小蝉啊……她一定比如今的她更痛苦!
“长忆;你……快松口!”
方在楚长忆的身前站定,她下唇紧咬鲜血浸染的模样便让他一声惊呼。
“长忆,你……勿要如此……”
百里屠苏一把握住楚长忆的双手,这才发现她的两手触之冰凉,先前眼底的一层晦暗的青色变得更加明显了……他如今只恨自己不会说话,即便如今一心想要宽慰于她,却是怎样都无法传递给对方。
“楚姑娘、百里公子,我知道……你们一定非常难过……但是,请收敛心神听我说……”
红玉来到姐弟俩的身边,略略提高音量以求沉浸在痛苦的他们可以听进:
“小蝉妹妹恐怕……并没有真正活过来,而刚刚散去的,也并非令妹……”
“这……怎么可能?”
旁观唏嘘不已的几人很是疑惑:要安慰也得挑个靠谱点的理由吧?十几天前楚长忆与百里屠苏亲眼看见复活的人,不是本人?
“什么……意思?”
百里屠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注意力被红玉的话引走一半后,也未发觉被他握着双手的楚长忆,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
“若以特殊之法入药”,一个有些熟悉的嘶哑嗓音将红玉的话接了下去,“若以特殊之法入药,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
环视了一下周围瞠目结舌的伙伴,那个嗓音,也就是楚长忆问道:
“我说得是也不是,红玉姐?”
“姑娘既已心中有数,倒是红玉赘言了。”
“……”
百里屠苏说不出什么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握住楚长忆的两手试图把他的体温传递给她——她的手现在愈发湿冷,犹如寒冰初融的温度。
“虫豸……食人尸骨……”,方兰生木呆呆地,“那她……不是木头脸的娘……?”
“长忆姐姐,你的意思是说……”襄铃咽了咽口水。
“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楚长忆仿佛与己无关地说着脑海中曾经翻阅过的资料,“方才我们眼前消散的小蝉……”
她顿了顿才慢慢继续道:“并非是魂飞魄散,她甚至不是小蝉!不过是焦冥之形,白日散开,夜晚重聚……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浇灭……”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一直在楚长忆身前沉默的百里屠苏突然开口打断了少女的陈述。
“不要再说了……长忆……你……”
少年将眼前的少女一把搂在怀里,难以成言。他再不能看着她好似若无其事地压抑着这种痛苦!她的眼神无时不刻不再告诉他——她在哭泣——她的眼神一直在哭泣!
楚长忆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才强迫自己从这个紧贴着、令她有些贪恋的温暖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到底是魂飞魄散还是焦冥,等今晚太阳落山,便自会清楚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宁愿相信小蝉是魂飞魄散,也不愿相信她由于自己的一个决定而被焦冥所吞噬。然,她更不愿自欺欺人地相信一个虚假的谎言来安慰自己——
宁可遍体鳞伤,也要追寻真实!
一切的一切,就看今晚太阳下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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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被黑夜所吞噬时,熟悉的光点从祭坛周围纷纷亮起飞来,在清晨飘散的地方汇聚集合,最终凝聚变成了楚蝉的模样。
“真的……到晚上就变成了长忆姐姐妹妹的样子……”
襄铃惊讶地捂嘴,看着凝聚成形的‘楚蝉’。
“真的……如同楚楚和红玉姐所说的一样……”
风晴雪喃喃自语着。
“都别说了!”
百里屠苏自从光点出现的那一刻起,一身煞气便隐隐浮动……他努力克制维持着自己的神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楚长忆来到‘楚蝉’的面前慢慢蹲下,平视着那双呆滞无神的双眼。
她伸出手缓缓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对方稚嫩的脸颊。
真的很像啊……
即使明知是假的,是一具欺骗世人的行尸走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和记忆中那个柔软的触感如此相像呢?
让她……让她连欺骗自己都是如此艰难……
“我想和小婵单独待一会儿。”
楚长忆凝视着面前那张别无二致的熟悉脸庞平静地说。
“如此也好。楚姑娘、百里公子,起死回生之事实非人力所能及,请勿要自责太甚。”
“木头脸,你……”
方兰生笨拙地挠了挠头想安慰什么,却在红玉的示意下消音了。
“楚楚,苏苏,你们……不要太难过了……”
楚长忆与百里屠苏姐弟俩一个专注着‘楚蝉’,一个全心在心上人身上,没有给予担忧的同伴任何回应。
下得祭坛后,众人回望仍然留在祭坛上的楚长忆和百里屠苏。
“怎么……会这样?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虽然不是巫祝大人,但我可以感觉得到!苏苏是那么地开心,为楚楚也为小蝉妹妹……楚楚也是……”
“就是。如果襄铃找到了娘,可娘又离开了襄铃的话,襄铃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比还没找到娘的时候更伤心……”
“是啊,世事难料”,红玉感慨地叹了口气摸摸襄铃的脑袋说,“今夜先回去吧,楚姑娘有百里公子陪着,我们明天一早再过来看看。”
“楚楚,还有苏苏”,风晴雪望着祭坛的眼神满是感伤和惋惜,“他们此刻……该是多么地难过啊……”
这,就是婆婆曾经说过的……得而复失吧?
风晴雪捂了捂心口:好难受的感觉……眼眶也热热的……
初入人世的风晴雪,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名叫“伤心”的滋味。
祭坛上,百里屠苏陪着楚长忆坐在‘楚蝉’身边,墨玉般的黑眸中溢满了再难掩饰的心痛。
当同伴们的气息逐渐远离祭坛后,楚长忆便好似根本没有在意眼前‘楚蝉’的真实形体一般,对着她慢慢说起了他们幼时的往事。
“我第一次见到小蝉你的时候呀,你才只有一丁点大,像个小包子似的团团包裹在襁褓里……”
楚长忆一边轻轻抚摸着‘楚蝉’的脑袋,一边伸手比划了一个‘丁点大小’的手势。
“大人们忙着他们的事情,却把你和云溪放在一起让我看着,我那时候才多大呀却要看着你们两个小屁孩……”
许是想起了当初幼稚的想法,楚长忆轻声一笑。
百里屠苏却是在听到‘云溪’两个字后浑身一颤,随即转头撇向一边垂下的双拳紧紧握起。
“等你们稍稍长大一点会跑会跳了,就整天让我不得安生。不过,小蝉你最乖了,只要听我讲故事就会安安静静地呆着不吵也不闹,不像云溪那个臭小子!只会整天拐着你出去玩让我担心……”
听到此处百里屠苏又重新转回了视线,过往早已模糊的记忆随着楚长忆的叙述而越发清晰,温馨的回忆让少年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可随之而来的,是那再也寻不见平凡幸福的悲哀心境。
“小蝉再长大了一点,变得更懂事乖巧、也更爱漂亮了,总是喜欢各种鲜艳的小鸟儿的羽毛,还会自己学着编织好看的发绳,然后难得缠着我为你梳好看的辫子……”
楚长忆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开始以指为梳,轻柔地为‘楚蝉’梳起了头发,并从怀里取出一根色彩柔亮的粉色丝带,为指下梳好的发辫扎了一个翩翩欲飞的蝴蝶结。
百里屠苏记得,那是小蝉四岁生日时楚长忆托外出归来的族人买给她的礼物。小蝉很是喜爱珍惜,平日里都收藏在枕头底下不到节日都舍不得戴。
“看,多漂亮!小蝉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俏佳人!”
楚长忆重新站在了‘楚蝉’跟前,左右端详着自己的成果后赞道。
长大以后……
“长忆,不要再说了……”
小蝉没有以后了,再不会有了。
楚长忆望了一眼为她的痛苦而伤痛的百里屠苏,唇瓣翕动了几下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仅仅只是这一眼的光景,她便继续说了下去。
“小蝉,过去我练琴的时候你总是说,有一天我练好了要真正弹一曲给你听……今天,姐姐总算可以为你实现了。”
言毕,楚长忆就地取出摆好了大圣遗音,手指略略拨动调弦了一下后便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悠,呜咽婉转,如泣如诉。
待百里屠苏稍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吹起了叶笛与琴声相伴相绕……
这是一首回忆往事的琴曲,亦是一首永别之奏。
楚长忆与百里屠苏在‘楚蝉’身边,重复演绎着这首离别之曲,不知疲倦。
直至启明星高悬上空。
楚长忆的十指皆被大圣遗音的琴弦给割得鲜血淋漓,甚至连琴弦以及琴身上都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而百里屠苏,口中的树叶不知换了几片,唇瓣的表层亦是被树叶并不粗糙的表面磨至破皮渗血……
天色将明。
楚长忆收起了古琴。
她犹自沾染鲜血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楚蝉’的脑袋:
“对不起,除了这个,姐姐再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皆怪我无能无用……让你的尸骨遭到……”
少女的悔恨交加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如今……便由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送你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她的周身忽而灵气疯狂奔流涌出。
百里屠苏心中突地升起一丝警兆,无暇细想的他只来得及抓住长忆距离他最近的左手喊道:
“长忆不可!”
为时已晚。
楚长忆的灵气已经化为灵力之火,将楚蝉形态的焦冥完全包围覆盖。
燃烧的灵火,将整个祭坛点亮。
“唔!”
当灵力之火将焦冥烧的不留一丝灰烬时,楚长忆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剧痛而吐出一口心血。
随即整个人如毫无着力般瘫软在百里屠苏的怀中。
第44章 乌龙投水事屠苏表爱意
乌蒙灵谷;楚长忆的屋外。
“屠苏哥哥,他对长忆姐姐可真好呀。”
穿过窗户看向屋里耐心为楚长忆吹着滚烫热粥的百里屠苏,襄铃小姑娘捧着脸颊双眼扑闪着梦幻般的光芒羡慕地说。
“切……这有什么……”方兰生双手扳在脑后嗤之以鼻道;“在我大姐生病时,我大姐夫也经常这么做!再说了,本少爷可是自小就会帮大姐二姐她们吹凉热粥了……”
呆书生越说越不是滋味了:凭啥他干了不仅没人表扬大姐二姐三姐她们还可劲儿地压榨自己;木头脸难得一回就那么招人爱?
“苏苏对楚楚这么好,楚楚真幸福……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像苏苏那样的弟弟!”
风晴雪附和着襄铃点头;单纯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喂喂……不是吧……”
方兰生无力低头扶额地哀叹道。
“呵呵;晴雪妹妹这主意不错;姐姐支持你!”
红玉捂嘴直笑。
“嘿嘿,晴雪妹子果真是爽快人……放心!我这个做兄长一定会帮你一起把关的!”
尹千觞十几天来一直彻底贯彻着旁观打酱油的宗旨。有些事虽然他也觉得少恭做得不甚妥当也为楚长忆和百里屠苏感到惋惜……可惜;作为少恭的朋友,他不得不坚定自己的立场。
也许,这就是同为信奉女娲大神族人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