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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堂院门上嵌着的一幅对联。
章俊画着竹叶的笔不由停住了,接着细听,就是一声低低的叹息,“想不到章府里还有人喜欢这首曲子。”跟着就是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章俊回过神,刚将斑竹管湖笔放在笔架上,东元回来了。
“你来得正好,出去看看那个刚才路过的人是谁?”章俊淡淡的吩咐道。
东元顾不上诧异,忙出了院子,就只见到一个身着粗衣的丫鬟的背影,正好拐进了前面碧槐林的一条碎石小路。
“三少爷,好像是一个粗使丫鬟!”东元回来禀告道。
章俊喃喃道:“粗使丫鬟?一个粗使丫鬟竟然会识字!”
东元想到什么似地,“少爷,她去的好像是大姨娘的院子。”
章俊却不理会了,拿起斑竹管湖笔继续未完的画作。
东偏院算是章府最偏僻的地方,一条碎石小路弯弯曲曲的穿过大片种植的槐树林,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枝杈,漏下斑斑驳驳的日影。陆媛行走在其中,没来由就感觉身上多了一些寒气,不由抱紧了身上的包袱,加快脚步。
一片半黄半绿的叶子被一阵微风吹过,好巧不巧的打着旋飘到了陆媛面前,陆媛伸出右手,那片叶子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好个出众的丫头!”这幅画面恰好被路过的三姨娘看到了,不由发出低低的赞叹声。
跟在三姨娘身边的夏露脸上则露出几分嫉妒,不甘的瞪了不远处的陆媛一眼。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三姨娘的那声赞叹,还是夏露嫉妒的目光太过刺人,总之陆媛察觉到了三姨娘主仆的存在,短暂的惊异过后,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礼:“奴婢芳儿参加三姨娘。”
三姨娘穿着樱桃色的对襟短襦,系着一条海棠红的锦缎长裙,像一朵春日里的海棠花,又娇又艳的站在那里,莹白的脸上带着吟吟笑意看向陆媛:“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怎么我从未见过你?”
陆媛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沮丧,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回姨娘的话,我是浣衣房的丫鬟。”
浣衣房,难道是太太给她“安排”的那个丫鬟,三姨娘细细的打量了陆媛一眼,嘴角不禁带了几分笑意:“原来是浣衣房的丫鬟,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妨碍你干活了。夏露,我们走。”
夏露脆生生的应了,扶着三姨娘去了和大姨娘住处相反的方向。
陆媛则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三姨娘的那个笑容,不知怎么的,似乎有些怪异,陆媛摇了摇头,继续向大姨娘的住处走去。
大姨娘住的碧院虽然有些偏僻,但是风景却不错,院门是一座圆形门,院内植有一株花椒树,院北面有三间曲尺形的小轩,十分幽静雅致。三间小轩旁边是两间厢房,住着一个二等丫鬟冬青和两个三等丫鬟腊月和葭月。
陆媛拍了拍紧闭的黑漆木门,心道大姨娘果然如传言所说安分守己,如此自己也算得了一份不至于太坏的差事。
开门的是三等丫鬟葭月,看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不禁诧异的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
陆媛指了指怀里的包袱,轻轻笑道:“我是浣衣房的芳儿,来给你们送浆洗好的衣裳的。”
葭月了然,就往里让,“我记得往常送衣裳的是一个叫玉花的丫鬟。。。。。。”
陆媛接口道:“她病了,被管事挪出了府,所以差事由我接替了。”
葭月的脸上就浮现了庆幸的表情,陆媛暗暗纳闷,这时从大姨娘住的三间小轩内走出一个二等丫鬟,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只插了一支金簪,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葭月就朝她叫道:“冬青姐姐,浣衣房的丫鬟来送衣裳了。”
陆媛也跟着叫了一声:“冬青姐姐。”
冬青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还要辛苦你跑一趟,这是我自己绣的荷包,一点心意,留着玩吧!”说着摘下了腰间的一只荷包,塞给陆媛。
手中的荷包空空瘪瘪的,里面显然没有赏钱,果真是一点心意。陆媛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冬青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松快,这个小丫鬟倒比原来的玉花强上不少。
把衣裳留下,又用原先的包袱包了一些要浆洗的脏衣裳,陆媛就辞了冬青和葭月,回浣衣房去。
第二日就是中秋节。
秦妈妈发话,浣衣房的丫鬟婆子们休息一天。
得到消息后,金花便同房里的其他三人商量,晚上到后花园拜月。
银花听了,先摇头道:“不行,这不合规矩!万一冲撞了主子们,可不是小事。”
在太原,中秋历来都有拜月的习俗,章府也不例外,而举行拜月的地方就在后花园。
金花嘻嘻笑道:“好姐姐,我已经打听过了,主子们举行拜月的地方,是在后花园的待月轩。只要我们远远离了那里不就是了,到时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那么多,又有谁会留意到我们?”
银花有些被她说动,又有翠花在旁劝着,也就应允了,“不过不许玩得太晚,要是误了差事,秦妈妈那里,我可不替你们说情。”
金花翠花忙忙应了,又拉陆媛,“妹妹也去,到时我们凑钱买些果品,热热闹闹的玩一晚上。”
陆媛笑着应了,“好啊,最好买些苹婆(苹果)回来,取一个平平安安的好意头。”
翠花插言道:“对。再买些柑子和甜梨,到时大家切了就月饼吃,既爽口又解渴,最好不过。”
“月饼是一定要买的,再加上桂花糕、白糖糕几样点心,和你们说的苹婆、柑子、甜梨,我看至少要四十来文钱。”银花一一替她们算着。
金花听了,第一个从荷包里掏出十文钱来,“一年就一次中秋节,十文钱就当买个乐子。”
翠花和陆媛也各掏了十文钱出来,这样四人凑了四十文钱,说好将钱交给外院的哪个小厮帮忙采买后,就又说起上面的主子会发给她们什么赏赐的话题。
到了晚上,各院的主子吃完家宴后就浩浩荡荡去了待月轩举行拜月的仪式,无人留意到离待月轩最远的湖心亭多了四个人在那拜月。
湖心亭的石桌上摆着几样吃食,也没有设什么月光位,更没有燃香,几人草草的向圆月的方向拜了拜,仪式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朝过中秋的时候有拜月的习俗,本文的背景正是明朝,所以加了一些明朝的习俗!
还是那句话,打滚求收藏!评论!
、十三章 沏茶
虽然待月轩隔得远,但也能隐隐听到那边的说笑声,想来主子们那边的拜月仪式热闹的紧,惹得那些丫鬟媳妇不住凑趣说笑。
金花活泼的眨眨眼:“待月轩那边再热闹,也没有这里的风景好,我们还多了一轮月亮,你们看!”就指着水中的月亮对着其他三人道。
湖心亭四面临水,两边有曲桥与岸边相连,风景确实很优美,尤其是淡淡的月光照在水面上,升起一层朦朦的薄雾,更添几分清韵。
几人不约而同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银花第一个叹道:“也不知我娘的病好了没?最大的妹妹今年也才八岁,家里的活计又不少,下面的弟弟妹妹又还小,这时候不知有没有一口热汤吃。。。。。。”一边说,一边就悄悄擦了擦眼泪。
“是啊!”接话的是翠花:“就算想回去看看也不能,也不知我娘有没有记得留一个两个果馅的月饼给我,我最爱吃果馅的月饼,以前我贪玩,每年中秋都去大伯家找几个堂姐妹一起过,我娘便每年都给我留一两个月饼,也不知今年我不在了,她还记不记得给我留。。。。。。”
就连一向最开朗的金花也忍不住红了眼:“好好的,又提起这些伤心事做什么,你们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想起了我爹,后娘是个吝啬的,也不知会不会在今日让我爹好好喝一盅。。。。。。”
几个粗使丫鬟在这里怀念亲人互道苦水,倒让有心到湖心亭赏月的三少爷章俊停住了脚步。
“三少爷,不如我去。。。。。。”东元看三少爷裹足不前,不由开口道。
“算了!”章俊淡淡道:“她们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她们尽一次兴吧,其实这里景色也不错!”他指指湖心亭岸边掩映在古柏其中的柏轩,然后坐在了柏轩里靠窗的一个位置。
一轮皓月渐渐升了起来,渐渐明亮的月光如银子一般照在水面上,映衬着水面也是银光一片,寒凉的空气里忽然飘来了一股桂花的香味,陆媛的眼睛突然迷离起来。
身边有人推她:“芳儿,怎么这么安静?”
陆媛回过神淡淡道:“没什么,想是困了。”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是不是要回去了?”
金花却不依:“好歹等你唱首曲子再回去!”
陆媛微笑道:“我不会唱曲,要不也给你们说个笑话?”
翠花第一个不同意:“不行!笑话银花已经讲过了,你若是不想唱曲,也得来个我们没有听过的玩意。”
银花也在旁凑趣道:“我不信芳儿妹妹不会唱曲,声音像黄鹂鸟似地。”
陆媛摇头:“我真不会唱什么曲子!”那些乡间小曲,她听都没有听过,又怎么会唱?
眼看自己不表演些才艺,今晚是过不去了,陆媛无奈道:“不如我给你们吹首曲子如何?”
金花拍手笑道:“好啊!”
翠花疑惑的看着陆媛:“拿什么吹?”
陆媛笑笑,去岸边信手摘了一片叶子,回来将叶子放在嘴边,一缕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低音就响了起来。
在柏轩靠着栏杆似睡非睡的章俊忽然精神一振,留神细听,初时断断续续的几个低音过后,叶子吹出的声音开始连贯,几个盘旋轻轻的吹出,声音渐响,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愁忧,沉缓凄楚,在附近四散开来。
章俊忍不住和着音调低语:“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曲子吹完,陆媛悄悄抹去腮边的几滴泪水,轻笑道:“这下能回去了吧,我可困得睁不开眼了。”
话刚落音,附近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个丫鬟唬了一跳,以为是值夜的婆子们过来巡逻了,忙忙收拾了桌上的果品,顺着曲桥就往那一头跑去。
东元懊恼的跺了跺脚,这几个丫鬟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只能哭丧着脸回到柏轩:“三少爷,她们溜得太快了,我没。。。。。。”
章俊摆摆手:“好了,也不是大事,没看到人就没看到人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只是心里却有些惋惜,那首《潇湘雨夜》吹得真是不错!
中秋过后,日子又回归正常。
陆媛负责的差事虽没有什么油水,但胜在轻松,大姨娘的碧园只有四个人,要洗得衣裳不是很多,只是每隔几日就得去一次碧园,把浆洗好的衣裳送去再把要洗的脏衣裳领回来。
碧园里的冬青等人又是极好说话的,见她从未因大姨娘失宠而对碧园有怠慢之意,心里不由都对她亲近几分,又因她年纪还小,常常送与她一些小零嘴吃。
这样平静又安稳的日子一晃就过了几日。
这天,又是陆媛要送浆洗好的衣裳到碧园的日子。从浣衣房到碧园的路,陆媛走得熟了,也就不再贪看风景,往常两刻钟的路,如今一刻钟就到了。
给她开门的仍是葭月,只是脸上多了些生动,眼里也有几分兴奋之意,悄声对着陆媛道:“三少爷过来给大姨娘请安了。”
陆媛微怔,但继而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冬青姐姐若是不得空,那我就先把衣裳放下了,回头我再来把要浆洗的衣裳拿回去。”
葭月胡乱的点了一个头:“这样也好。”又挽留陆媛:“你先别走,你不是太太茶房里出来的吗?帮我们沏壶茶!若不是你这时候来了,我和腊月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等陆媛说出拒绝的话,就把她拉去了碧园的茶房。
碧园的茶房自然不能同太太的文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