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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事办得既不热闹,也不冷清。
丧事过后,郭沁蕊的安哥成了一个问题。
章佳身边有宸哥,自然不愿领一个病怏怏的庶子回去,何况这个庶子的生母还想害死她。
绣梅因为家人的事也对郭沁蕊恨得不轻,而且她的心一直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玫姨娘更不用说了,她有自己的惠姐要照顾,哪里顾得上一个病怏怏的安哥?
太妃倒是想将安哥抱回去,但是她自己都是一个病人。
朱世英权衡来权衡去,想到了陆媛。
当朱世英问及陆媛愿不愿意抚养安哥时,陆媛沉默了。
说实话,她对郭沁蕊的这个儿子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想着安哥自小病弱的原因却是因她而起,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你怀着身孕,我本不该将安哥交给你的。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交给其他人,我是真的不放心。”朱世英以为陆媛不愿意,便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表妹的错是表妹的错,安哥他只是一个孩子。”
“既然王爷信任我,那就把安哥接到锦园吧!”陆媛权衡利弊,把安哥接到身边,一来可以填补一些对安哥的愧疚,二来可以顺了朱世英的意在他的心上加重份量。
安哥搬到锦园的事,很快传到了各房。
章佳沉默良久,最终叹道:“落锦果然不是个简单的。”朱世英不会把儿子交到一个通房丫鬟手里教养,等过了孝期落锦多半会升为侧妃。
绣梅没有什么反应,她的心依旧在儿子身上。
倒是玫姨娘感叹了一句:“她倒是个心善的。”
陆媛还是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在临睡的时候多了一个任务。安哥自小病弱,经常在晚上的时候发高烧,久而久之,底下侍候的人和郭沁蕊都养成了晚上守着他睡得习惯。
陆媛去到安哥住的厢房时,席氏正在哄安哥入睡。
不到三岁的小人睁着那双与朱世英十分相似的眼睛,喊了一句:“姨娘。”
陆媛扬了扬眉,席氏不好意思道:“安哥是把姑娘认成蕊姨娘了。”
陆媛笑了笑:“小孩子认错人而已,没有什么。”
席氏看她和善,心慢慢放了下来。
在她怀里的安哥却向陆媛张开了双臂,口里嚷着:“姨娘抱。”
陆媛心中一软,近前几步,从席氏手中接过了安哥。
金萱在旁劝道:“姑娘,您小心一些。”
陆媛抱着安哥,回头道:“我只抱一会儿。”
安哥因为病弱的原因,看起来非常安静,非常老实的窝在陆媛怀里,小手搂着陆媛的脖颈,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陆媛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看到安哥全身心的偎着自己,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丧母时候的绝望与悲伤。
金萱和席氏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落锦姑娘,是不是安哥太重了,把他给我吧!”
陆媛摇了摇头:“我没事,安哥也不重,就让我哄他睡觉吧!”
安哥睡熟以后,陆媛将他交到席氏手中,看着安哥被放置在那张楠木小床上,留下两个小丫鬟守夜,陆媛将席氏唤了出来。
席氏跟着陆媛去了寝室。
陆媛坐在软榻上,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安哥现在还吃你的奶吗?”
席氏老老实实回道:“蕊姨娘说安哥身子弱,便没有给安哥断奶。”
陆媛却是知道安哥病弱的根源的,她抬头看着席氏:“从明天起,你就给安哥断奶,以后也不要再给他喂奶。”
席氏一惊:“姑娘,这恐怕不大好吧?”
陆媛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关心安哥,但是只喝奶也不是好事。从明天起,安哥的饮食由我身边的丫鬟负责,你原来该做什么以后也照做,你还是安哥的奶娘。”
席氏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原来只是改变安哥的饮食,不是要撵她走。
从第二天起,安哥便断了奶。
早上是红枣山药粥,配了两样开胃的小菜。
安哥先是不肯吃,后来席氏哄劝着说吃完饭可以带他去找姨娘,他才吃了半碗。
安哥带到陆媛面前时,她刚用完饭,锦园因为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孕妇,所以在饮食上稍微放开了些,桌上可以见到几样荤菜。
安哥的相貌随了朱世英,像郭沁蕊的地方并不多。陆媛不是很排斥他,看他过来,便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安哥早饭用了些什么?”
安哥眨了眨眼睛:“用了半碗粥。”
陆媛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去了书房。
陆媛坐在书桌前,在一张纸上写出一串人名。
安哥坐在她旁边,由席氏陪着玩一个竹制的笔筒。
玩了一会儿,安哥便觉闷了,他小心的拽了拽陆媛的长裙。
陆媛一低头,便看到他期冀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她不由自主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取了一本唐诗,将安哥抱到跟前,轻声细语给他念诗。
郭沁蕊因为安哥经常卧病在床的原因,对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也从没有教他认什么字,更不用给他念书。
安哥第一次听到别人给他念诗,显得特别高兴。陆媛摸了摸他的头顶,她对这个孩子不但恨不起来,反而因为两者在某些方面相似让她对安哥有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郭沁蕊的死,已经被章佳掩盖住,而她做的又特别隐蔽,基本不会泄漏出来,所以日后不用担心她和安哥反目成仇,她尽可以把安哥养大,日后也多一个孝顺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章 见面
随着月份增大,陆媛的肚子也一天天鼓了起来。
她每天辰时时分,必定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上一圈,顺带和安哥交流感情,半个时辰后,当她转累以后,就去书房坐坐,喝一碗金萱端来的汤汤水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朱世英终于给她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
她的父亲翻案了,被新帝从边疆召回了京城。
陆媛得知这个消息后,泪流满面。
朱世英轻轻拍了拍她,“我已经替你给陆大人去了一封信,如果你实在惦记,我可以命人送你去京城。”
陆媛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王爷是说真的?”
朱世英点头:“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一定要亲自见一见人才放心。京城离这里路途虽远,但是只要安排妥当,你和孩子应该受得住。”
陆媛含着泪笑道:“王爷对我的好,我陆媛记下了。”
朱世英轻轻拥过她:“傻瓜。”
陆媛此时此刻真是心满意足,父亲被翻案,她从此以后再不是罪臣之女,不用再心惊胆战害怕别人揭穿她的身份。
再加上朱世英主动提出命人送她去京城,见一见她阔别了几年的父亲,这怎能不让她激动和兴奋?
陆媛此时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只要细心调养,胎儿不会有大碍。所以她没有拒绝朱世英的好意,选择在几日后动身去京城。
金萱和铃儿是一定要带的,朱世英又给她安排了两个粗使仆妇,四个王府的侍卫,这样出发的时候,规模虽不算浩荡,架势却也不小。
这件事,陆媛还是瞒了章佳,另找了一个借口。
安哥,陆媛得到朱世英的应许后把他托付给了玫姨娘,她是和郭沁蕊基本没有罅隙的人,没有理由加害安哥。
因为考虑到陆媛怀有身孕,他们这一行人走得极慢。
陆媛乘坐的马车内,早已铺好了厚厚的软垫,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马车慢慢行驶了一个多月后,在临近中午时,终于驶进了京城。
落脚的地方是朱世英从前购置的一座别院,位于东城,是一座三进的院子。
守门的仆妇早已得到吩咐,殷勤的将陆媛一行人迎了进去。
陆媛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住进了别院的上房。
时近中秋,京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陆媛披着雪青色的斗篷,由金萱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铃儿怎么还没有回来?”陆媛看着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金萱淡淡道:“姑娘别着急,铃儿出去不过才半个时辰。”
陆媛嗯了一声,但心里还是焦急,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单等着铃儿回来告诉她消息。
不多时,门房的仆妇来回:“铃儿姑娘回来了,还带了两个客人过来。”
陆媛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起来,难道是。。。。。。
远远的,铃儿领着一个穿着玄色直裰的人走近,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少年。
陆媛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玄色直裰的中年男子。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泪,冲淡了眼前的身影,直待男子走近,唤了一声:“阿媛。”
陆媛积攒了几年的苦楚一下子爆发出来,她转身就走,身边的金萱叫着“姑娘”紧紧跟了上去。
男子苦笑着立在当地,身后的青衣少年轻轻叫了一声:“老师。”
陆献凯微微回神:“没事,我没事。”
陆媛扑在雕花大床上,泪水一行行的坠落在床上的锦被上,她心心念念想要将父亲救出来,可是救出来以后,对他的怨和恨却一下子涌了上来。
当年的他只想着青史留名,不顾母亲一再恳求,坚持上那道奏疏,惹来了那场大祸,更使得好好的三口之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母亲更因此自尽身亡。
“姑娘,您在路上千想万想,怎么现在见到了,却躲了起来?”金萱有些不解。
陆媛将心底的酸楚和怨恨放下,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千金闺秀了,她现在只是亲王的一个通房丫鬟,她还要靠父亲为她撑起一片天,从而在王府里一步登天。
陆媛擦干眼泪,勉强笑了笑:“赶紧让他们进来。”
很快,陆献凯带着青衣少年走进了陆媛待客的厅室。
“阿媛。”陆献凯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这几年,你受苦了。。。。。。”
陆媛终于还是忍不住唤道:“父亲。”
陆献凯上前几步扶住她:“阿媛,听丫鬟说,你现在是晋王的通房丫鬟?”
陆媛对着金萱和铃儿使了个颜色,两人慢慢退了下去。
等她们离开后,陆媛方才开口:“父亲,不是女儿贪慕荣华富贵,而是女儿实在是抗争不过。。。。。。”
陆献凯脸上的羞愧之意更浓,陆媛不愿使他太过难堪,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青衣少年,很快怔住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少年正是那个消失了好几年的小厮,苏青箬,他对着陆媛行了一礼:“在下苏青箬。”
陆献凯介绍道:“青箬是我回京时收的一个弟子,年纪不大,却已进了学。本来,我是把他当作女婿看得。。。。。。”谁料陆媛不仅成为了晋王的通房丫鬟,连身孕都有了。
陆媛收回落在苏青箬身上的视线,勉强笑了笑:“苏大哥能否暂避一下,我有些私话想和父亲说。”
苏青箬淡淡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陆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苏青箬踏出房门后,看向陆献凯:“父亲这几年还好吗?”
陆献凯淡淡道:“还不算太糟。”他对于过去的事不太想多说,很快转移话题,“晋王对你还好吗?”
陆媛苦笑道:“做人侍妾,何谓好不好。我只希望这胎是女儿,这样也可以养在我膝下,不用饱受骨肉分离之苦。”
陆献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都是为父不好,若不是我当年执意。。。。。。”
陆媛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父亲不用愧疚。母亲她走得很快,没有受什么痛苦。我虽然只是一个通房丫鬟,但是现在也已有了身孕,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母亲”二字,陆献凯的心头就浮现了浓浓的后悔与自责,他那个名门世家的妻子,到最后为保清白之身,竟然只能选择三尺白绫。
陆媛却似乎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继续淡淡道:“母亲到死时也没有一句怨恨父亲的话,也劝我不要怨父亲。我初时是怨的,但是想到父亲做的事。。。。。。”
“阿媛。”陆献凯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父亲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