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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默了。她可以跟她们打着笑脸儿虚应付几句,却不代表能与她们说如此亲密的话。
微微摇头一笑,“那些不过是荒地而已,产出也不多,白担个名儿。孙姨娘今儿来是闲坐,还是有旁的事儿?”
孙姨娘收起过大的笑容,道,“一则过来与二少奶奶解解闷儿,二来,倒还真有一事。”她自是知道这位二少奶奶与她们还是有隔阂,不能太操之过急。
李薇笑着谢过,又问她何事。
孙姨娘低头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今儿中午与老爷闲话,不知怎的就说到二少奶奶的庄子上去,老爷夸赞二少奶奶好本事,将荒地整治得头一年便有如此好的收成,竟与中等田的收成不相上下,我突然便有了这个念头……”
说着向李薇看来,李薇微微颔首,“孙姨娘有话尽管说。”
孙姨娘道,“……那我便说了。我便想着也弄一块荒地来,请二少奶奶给指点指点。”
这……李薇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缓缓喝了一口,放在桌上,一手抚着杯底,缓缓打着圈儿。
从内心深处说,这事她肯定会拒绝。不过,让孙姨娘得些甜头,太太肯定会堵心的。又或者也会勾得乔姨娘动别的心思,还有,她记得妾室是不可能拥有产业的,孙姨娘现在提出来,是不是表示贺萧同意了?若是贺萧同意的,那便有点意思了。
妻妾相争,是在妾室有点份量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局面。现在这孙姨娘即无儿子,贺萧身子不好,自是也没什么宠爱,这种情况下,自己帮她一把,给孙姨娘添点底气,添些火,正好可以破了这一妻独大的局面。要说,自孙姨娘初次上门儿,她便打着这个主意呢。现在正好顺水推舟。
关于这位孙姨娘的情况,李薇也是打探的清清楚楚,勉强算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没什么后台,根子里却是个强势的。有点倚仗她还能不蹦跶?
她一蹦跶,那贺府可真有热闹可瞧喽。
乱吧,乱吧,这就是本姑娘想要的。
李薇这一通寻思也不算太久,不过转瞬的功夫。即不会让孙姨娘觉得她应得很顺畅,又不会让她等得太过尴尬。
抬头笑道,“这也不值什么?孙姨娘看中哪里的荒地了?开荒前期是要投些银钱的,人手也得找些踏实肯干的。”
孙姨娘听她吐口儿应承,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满脸喜色道,“那我可要先谢过二少奶奶了。二少奶奶真是心胸宽大,瑶儿早说要来给二少奶奶赔不是,又怕您心里还气着……”
李薇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不碍的。咱们还是说说地的事儿吧。惊蛰刚下时节刚刚好,等荒地整治好,正好可以种些绿肥养田,等田养好了,便该种秋粮了,肥水不缺的话,应该也能与我那庄子一般,有那么多收成。孙姨娘若是拿准了,就早些把一应的手续办了。”
“哎!”李姨娘轻快的应道,又一连声的致谢。
李薇让她莫客气,又道,“不过,绿肥虽能肥田,若要好收成,也要买些豆饼之类的田肥,这些银子孙姨娘早些备着吧。以免到时田肥跟不上,便谈不上什么收成了。”
孙姨娘低头思量了会儿,问道,“二少奶奶,五顷的荒地需多少银子开荒?”
“一亩按一两银子准备吧。”
她话音一落,孙姨娘神色轻松起来,看来这个数目对她来说还能承受。
李薇突然恨起自己来,怎么不说一千两?好让孙姨娘去找贺萧要钱,然后被太太知道,闹出些小风波什么的。
不过,孙姨娘要置田产,应当会是一件大风波吧?
孙姨娘得偿所愿,又坐了不多会儿,便匆匆去了。
麦穗进了屋,问道,“小姐,你当真要帮孙姨娘?”
李薇点头,“怎么,不妥当?”
麦穗道,“也不是不妥当,只是我瞧着姑父不喜这些人。有了这个由头,她日后来咱院中不是愈发的勤了?”
李薇笑道,“这倒是,不若等大姑爷一家走了,就催他去安吉得了。那边也有一大摊子的事儿等着他忙活呢。”
麦芽儿急忙道,“这可不行,守亲月还没过呢。旁人都恨不得留夫婿在身边多陪些日子,小姐可好,硬把人往外推。”
李薇“扑哧”一声笑了,“哎呀,麦芽记得倒清楚。你可是怕我忙糊涂了,忘了你们几个的亲事儿,故意来提醒我呢?”
刚跨过门槛子的青苗,笑呵呵的接话道,“可不是呢,她们四个都急了。”
惹得四个丫头要去揍青苗。青苗趁机跑到院中,几人在院里追赶起来。孙氏进了屋道,“二少奶奶,我刚去厨房里看看晚饭做什么,厨房里的那几个婆子的态度与往常不一样呢。象是咱们惹着她们一般。”
李薇疑惑,“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孙氏笑道,“具体的事儿倒也没有。只是言语上略带些不耐烦。若是一个人便也算了,我瞧着几个人都是那副模样,便觉得定是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儿。”
李薇摆手道,“你们只装作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大少奶奶与太太管厨房,定然是她们作的怪。
现在只是下人们的小动作自不理会,暂且……养事儿吧!小事养成大事儿,她再伸头才能有所收获。
孙氏点头应道,“是。那我现在就去与那几个说说。”
李薇突然又叫住孙氏,“若是有人明面上欺负你们,也别让着她们!”
“哎!”
※※※※※※※※※※※※※※※※※※※※※※※※
傍晚时分,贺永年回来,李薇又迫不及待的将孙姨娘找来的事儿说了。贺永年夸赞她做得好。
两人正亲热的说着话儿,麦穗在外头回话,“二少爷,老爷院里来人了。”
贺永年眉头微皱,起身出去,李薇也跟着出去。二月上旬,上弦月当头,洒下淡淡清辉。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立在院中行礼,“见过二少爷、二少奶奶。”
贺永年“嗯”了声,问,“什么事?”
“老爷叫小的来看看二少爷可用过晚饭了,若是用过了,请您去书房一趟。”
“嗯。”贺永年应了一声,转身李薇,“若是太晚,便不用等我了,你早些歇着。”
李薇笑着点头。
贺萧书房院中静悄悄的,只有书房廊子下点着两盏红红的灯笼,早春二月夜,风寒月高,清辉渺渺,院中大树枝桠酋劲,利剑一般直指空旷夜空,反倒衬出一抹孤凉的意味来。
贺永年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书房之前,那下人代他回了话,贺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听起来颇有些疲惫。
“父亲找我有何事?”
贺萧招手,“先坐下。可用过饭了?”
贺永年依言坐下,仆人上了茶后,便悄悄退出去。他回道,“刚用过。”
不带任何感情的三个字,让贺萧眉头微蹙,半晌他一叹,问道,“赵大人那里行李整理的如何了?你可要去送一程?”
贺永年摇头,“不须送。”
贺萧只好又道,“今日孙姨娘与我说,梨花已应了帮她整治荒地。”
贺永年目光直盯身前三尺之内,点头,“我知道。”
三番两次是这样的语气,让贺萧微恼,略带怒意道,“你要这样别扭到何时?二儿媳妇才过门几日尚能不计前嫌,知道帮衬一把。你自回家到今已有八年,八年时间便是有再多的气也该消了!”
贺永年这才抬转过头,看向贺萧,“父亲今儿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贺萧有些气恼,将桌子一拍,问道,“你说,要到底如何?当年那几个奴才全部打卖《文》去了不堪之地,便是你母亲护《人》着那赵婆子,后来你不也《书》夺了她的家产,让她气困《屋》交加,病死在床塌之上。如今你已成家,合合睦相处,齐心协力兴旺家业才是……”
贺永年轻轻的道,“当年害我母亲的只那几个奴才么?”
贺萧神色一顿,以手指他,脸上更显气恼,“你……你……”
贺永年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你终是认为这事与她们不相干……”
贺萧被他这笑容激得神情激动起来,“相干又如何?”
“那父亲认为她们相干么?”
贺萧沉默。当年的事儿并不复杂,那三人是相干的,可又非亲自动的手,再者,于他而言,贺永年只是他四个子女中的一个,这事追究下去,不外乎是让另外三个孩子……
半晌,贺萧抬头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贺永年极低的笑起来,“想要什么?我想要贺家的全部家财,父亲肯给么?”
“你……”贺萧为之气结,双目大睁,脸瞬间白了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以手抚胸,坐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贺永年默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贺萧身侧,从身后条案上的药匣子中取出一颗乌黑的药丸递给他,贺萧将药丸含入口中,接过他顺手倒的半温白水,将药吞下。
贺永年不动声色的又坐回到椅子上。
贺萧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气息,道,“家财自不消说,自有你的一份儿。”
贺永年看了他一眼,摇头,“我说的是全部。”
贺萧闭了眼睛,迥瘦的容颜在灯影中显得格外苍老。半晌,他摆手,“你出去吧。”
贺永年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院落。
外面那仆人进来见贺萧这样,连忙上前,“老爷你怎么样?”
贺萧以手支头,眼睛盯着地面儿,过了半晌才道,“福生,当年二少爷离家的时候,你也有十五岁了吧。”
“是,老爷。小的那年近十五岁。”
贺萧抬头,“你说,当年他那么一个善良温顺的孩子,现在怎么这般执拗,这般……唉……”
福生小心的道,“二少爷只是心中有气,等他出了这口气就好了。”
贺萧闭眼,他何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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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自贺永年走了后,便依在塌子上,拿了本闲书等着他。不知不觉已过了戌时末,仍不见他回来。
青苗见她脸有倦色,便劝她去床上半躺着等,谁知不一会儿她竟是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觉有人从身后将她环住,迷糊中反手抱住,微凉的气息让她清醒过来,轻道,“你回来了。”
贺永年嗯了一声,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李薇听他声音低沉略带异样,便知他心情不好,遂不出声,半伏在他怀中,听着他一声声沉稳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突抽出一只胳膊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找到他的唇,悄无声息的贴了上去。
他怔了下,双唇十分配合的轻启,他的唇还带着初春寒夜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她现在想不到更合适的言语宽慰他,只是用心一遍一遍温柔的描绘着他的唇型,眼睛,睫毛,耳垂。
顺着颈部而下,小手将他的衣衫轻轻扯开,吻过他不太宽阔的胸膛,舌尖在两只小豆上打转……
耳边传来他抑制不住的吸气声,轻似羽毛一般在千工床里响起,李薇脑中突然浮起他激情的喘息声,还有他初次时,轻抿着唇角,发丝散乱,眼睛是欢爱过后的极致清澈模样,一颗心更是化成了水。
一如早先在她们家时,他不论做什么事儿家人都会原谅。现在,不论为他做什么事儿,她都甘心。
小手轻轻向下,轻扯他身上剩下的唯一衣衫。贺永年捉过来,将她向上拉,李薇顺势趴了过去,在他耳边轻笑,“你不准动。”
贺永年手一顿,将她的手松开。
李薇脸有些热热的,床弟之事她也是初尝,象今日这般主动更是没有,却还是借着黑暗给予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