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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蓝色的细网捞出,才让桑木兰睁大眼睛真切看得这细小、纤弱的生命。那细微如柳芽的东西,在细网里蠕动。
“其实再过几天就能瞧更清楚,线苗长成白苗、白苗成长至黑苗,这些小生命将变得极其活跃了,当然不如银白的鲢鱼苗、黄色的草鱼苗那么好看、可人。”
听了丁文的解释,桑木兰就不再看苗,她的视线望向一脸淡笑的丁文,如受到磁吸一般,久久不能移开。
“这个鱼箱有二十来万尾吧。”丁文将细网兜里的鳗苗轻放入水中,然后退开鱼箱旁,让几人看个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人或蹲或俯观察一会儿,便陆续退开了鱼箱旁,就是没人敢用网兜去捞起看看,均觉这鳗苗太幼嫩了,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这个就是能滑上山吃竹笋的花鳗鲵?”楚婉玉只觉名不符其实。
“再过两个月,池边想不用拦网都不行了。听说,花鳗群体逃逸的事么?一夜之间,全池的花鳗逃得一条不剩,也让人无处可寻。”丁文转向章守志问,“红虫料饵该准备好了吧?”
章守志猛然抬头,却是将这茬给忘了,连忙说这就联系去,一阵风似的跑出会客室。
“他呀,早把这些鳗苗当祖宗。一大早被折腾够呛。天还没亮就长吁短叹,出了屋一趟后回转,又高兴得直囔。一大把年纪了没个正形,又喜又闹的还象个小孩。”虞翠花抿不住笑意说,倒把众人逗乐。
“翠花妹子,‘古稀老头,七岁孩童’这话说得在理,不过,这看不清的东西说是值钱的那花鳗,谁信咯?”丁母没见过鳗苗,自是不知道鳗苗的初始形态,瞧那鱼箱的水着实没啥看头。
但虞翠花知道,这貌似不起眼的苗种,却是一场救急的及时雨,是他们的希望。只是养过鱼的人都知道,这苗现在出手就等于贱卖,但养殖的风险在于成活率,收益在一年后就不止翻番。
丁母和虞翠花她们四人去养鳗场的办公楼看看得添置啥东西。丁文则叫来章守志和包品之,为这些分级池搭温棚备料。
第九十八章下苗**子
搭起温棚,说是简单,待到动手去做时,还真费了不少功夫。
包品之按着备料清单,呼来岛外的一帮做防盗栏工人。
包工包料,彼此乐意,丁文等人也落个轻松。
双手插在兜里,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帮不上忙,纯瞧热闹。
温棚所覆的薄膜,则按丁文要求,用上透光不是很好的白色薄膜。
不是说花鳗鲵喜暗怕光,摄食时更是选择黄昏或破晓之时?章守志倒事事在意,向丁文讨教来了。
按说用黑色塑料膜,但空间之中还不是一片光亮?丁文只说这样有利于池内的浮藻成长,能快速地养肥了池水。
章守志象位不求甚解的学生,听了这个答案奉为圭臬,就不再存在疑问。
包品之过来搭讪,“估计要明天才能全搭好。”
丁文嗯了一声,反正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小文,小文。”桑春站在成鳗池边喊来,“菜苗运来啦。”
丁文稳步行了过去,“这天气…太好了,明儿若不变天,是泼苗的好日子。”
桑春咧嘴而笑,选到好天时就等于事成一半。
天时仍是农事、海产的决定因素。
“运苗船停靠在村渡口,我回来拿那个‘水’。”桑春直截了当地说,意指着“一滴泉”的水。
丁文带桑春到了育苗室,在那儿早预备了两鱼箱的洪荒湖水。
桑春将鱼箱搬上了板车,“等下将你的菜苗带回来。”拉起板车匆匆地离开。
“记得算多少钱?”丁文见桑春急奔奔地便走,连忙冲着他背后喊。
“算啥钱,真是的…”桑春头也不回,只几息时间便消失在大门口。
丁文摇头好笑,“还是那样急性子。”
听母亲说,今天是腊月初一,早上还见到大舅妈和三奶奶她们到妈祖庙里上香,诉求泼苗时有个好天气。这不,天遂人愿。看了天气预报,只有元旦前后,天气才起些变化。
但经过了洪荒湖水的温养后,又岂是原来意义上的菜苗,许不定能赶上别人的“头水菜”收成日子。
丁文拿了把竹扫帚,一人来到了笔架岛东面的绝壁下。
眼前尽是蔚蓝,海天共一色。不禁心怀大宽,情不自禁干吼着唱起,却是将休憩在岩石上的海鸟惊起。
嗯?有这么难听。这吼歌在于时常练嗓门,估计几个月不到歌房里吼吼,嗓子有点锈了。不然,咱也算是“沙哑流派”一员,就是那么点味道,但怎么觉得和早上“一撮白”它们的有点儿相似。
丁文站在海水边一块巨岩上,对着大海尽声吼起。
吼,吼吼……
不会这么响亮吧?这似乎象嘟嘟的吼声。丁文转头仰望身后的崖壁,只见那数十米之上,有条白色的尾巴在舞动。
果然是这小家伙跟着闹哩。嗯?什么时候把窝迁至壁上的洞穴中,怪不得几天不见影子,原来又发现好玩的处所了。
丁文转头不管了嘟嘟,却是找了处干燥的地方坐下,托腮凝望向微波起伏的海面。
这腊月时季的海鱼,应该有海鲫鱼、马面鲀、带鱼、乌贼……
对于海鲫鱼,有人说,秋冬之季,海鲫鱼加上猪蹄可以润燥,喝鲫鱼汤润燥滋补养胃。但丁文却是想念煎煮海鲫鱼,不需太多的油,煎起肥嬾的鲫鱼,自个儿会出鱼油。此时的鲫鱼,尤吃鱼头为佳。
曾经有个外乡人到渔家做客,受到渔家主人的热情招待,但就是不理解主人的所为,为何偏将鲫鱼头让给了他,而鱼肉却留给主人自己呢?便很生气地质问后,欲拂袖离去时。渔家主人连忙留住人,解释说这鱼头之礼在渔家最大,而且鲫鱼头的滋味是鲫鱼的美味所在。客人不信,当场即试。鱼肉入口即化,客人大赞鲜美;吃下鱼头,一番咀嚼后,客人惭愧了。鱼头几是软骨,越嚼越有味道,其中鱼油更是让人满口生津。
当然盐烤带鱼、猪肉乌贼卷也是另有一番风味。
嘟嘟无声无息地到了丁文身边,身上传来浓浓的咸潮味,让丁文只得退出“吃”的遐思。
“小家伙,该不会爬到崖壁上掏鸟窝吧?”
嘟嘟倒好,索性趴伏在岩石,眯起眼舒服地晒起阳光,理都不理丁文的问话。
小家伙还真拽。百无聊奈之际从空间拿了些青红酒出来,闷了一大口后,双手枕着头躺在岩石上,就等着退了些潮,找几处岩石涮涮待明日再来泼些菜苗。丁文的种殖坛紫菜,并不象大舅想象得那么难。
种殖在石头上!似乎……小家伙可以在空间里的石头缝种树,咱也可以试试种殖紫菜?丁文浮想起空间里的那些层峦叠幛湖岸,这下乐得坐起身,将睡得正香的嘟嘟抓到大腿上,“小家伙,这次能种植得成,你可立了头功。”
的确,在海潮间生长的紫菜,能在这不咸不淡、连沈老头也不知为何特的洪荒湖水滋养下成长,不知算不算一种突破。但植物所需的光、氧气、或说类似生命的“活性”都具备,这坛紫菜种殖出来是不是成了另类?
可嘟嘟对于丁文的称赞兴趣缺缺,不满地呜咽几声,依旧慵懒地趴在大腿上。
丁文知道小家伙最近馋得慌,可自己平常少有吃水果的习惯,赶明儿只得掏钱叫人到镇上买。
为了试比出两样不同种法的效果,丁文还是找几处岩石,认真地用竹扫帚涮擦去海青苔,然后顺便到了小巷附近,搂了一鱼箱的青苔丝和杵些岩蛎。收拾起家什,肩扛着鱼箱,踩着夕阳下的乡道回家。
虽然弄个满头大汗,但有一些海货小小收成,也足以让人愉快。
在操场大门口,碰上久等的桑木兰。她见到丁文便迎了出来,含着深深地娇嗔,轻声问:“一个人跑哪儿去?一个下午都找不到人。”
丁文呵笑说:“这几天嘴淡着,出去收些海货回来,给大伙儿换换口味。”
桑木兰紧跑了两步,跟上丁文的大跨步,“文,放下来一起抬么。”
丁文见她有点喘气,便放缓脚步说:“不啦,看我扛得多轻松,没准儿还可以再背上你一个人。”
桑木兰皱了下鼻子,缓缓跟着走回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大舅妈一人在忙碌,丁文支个声放下了手中的鱼箱,“大舅回来了吗?”
“你大舅今晚在船上值夜,刚刚吃过晚饭就走了。”大舅妈打开鱼箱,见是满箱里的岩蛎和海青苔,捞出一大捧的海青苔,放到盆子里拿出冲洗,准备今晚再添一碗菜。
“叫大舅不要太过系心,那么以后还得将床铺架到海上?”丁文揩了一把汗,拿面盆、扯了毛巾,准备洗脸去。
大舅妈嫣然一笑,“他那人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守着也好,免得一个晚上睡不踏实。”
丁文点点头,和桑木兰一同出了厨房。
“整个下午就是泡泡找得紧,叫你马上回电话给他。”桑木兰道。
找得紧?丁文知是青石的事,草草地擦了把脸,给罗元去了电话。
一块青石三十万,这是对方出的价。罗元或认为对方在有意压价,但田晓石更生气,差些直接将那个品鉴师轰出自家的门。罗元说,这田老当真可爱,骂对方简直在污辱他的眼光,让那个品鉴师异常尴尬。
价格相差太大了。丁文直接吩咐,那两块青石全让田晓石雕刻去,爱雕刻什么就雕刻什么,就算雕刻赖蛤蟆、乌龟之类的都成。挂断电话后,倒愣了神。
桑木兰默默地听着,几次想出声却又截住了,不想打断丁文的想法。
“算啦,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等着悔肠子。”
听了丁文这没来由的嘟哝,桑木兰终于忍不住问,“文,出了啥事儿?”
“不就是几块石头的事。”丁文一点即止,说多了怕桑木兰更担心。
腊月初二,多云,偏北风,海水大潮。
丁文送了父母来到村渡口,却见渡口站满了人,连三奶奶和九叔公都来了,这是村里近来少有的热闹。
丁母和大伙儿一一招呼,三奶奶更亲热拉住丁母的手,说要经常回桑家坞看看,别让生份了。
今天是紫菜泼苗的日子,桑春似乎有意将场面搞得隆重,除了有份数的六家人外,其他人是来凑热闹的。
启航!桑春站在船头朝丁文几人挥挥手后,高声长喊。喊声刚落,长长的年炮点响,响得各人耳膜失听。
“呵呵,看大舅他们弄得,就差鼓乐喧天了。”丁文送了父母上渡船,和渡口上的乡亲们一起看着那泼苗船拉起帆向南行驶。
已经有人在后悔今年放弃种紫菜。在农村就是这样的,闲的人看不得别人忙着,心下就会闲得发慌。再加上这样鼓动人心的场面,话里更不是滋味。
远帆已尽,乡亲们渐渐散去,九叔公却蹲在一旁不动,默默地抽着长烟杆。
“九叔公,您老看是闲不住啦,不是家里也在挖鱼塘吗?”丁文拉着桑木兰走近前。
九叔公长唉了声,却说不知大虎他们瞎整弄,让人心里没有一点底,咋瞧得玄乎。
丁文虽然对桑大虎没好印象,但对九叔公和桑二虎等人还是亲切,便说:“真想养泥鳅的话,土池的底和壁一定不要开了缝。春季下苗的时候支个声,我会现场看看。”
九叔公听了后,本来皱巴巴的脸倒舒开了些,拍了烟头站起,“大头,那时你就算不去,我也会上门硬拉着你。”
“那咱们就说定了。”丁文挥别了九叔公,和桑木兰慢慢踱回。
与桑春大张旗鼓下紫菜苗相比,鳗场下鳗苗却是静悄悄的。
原池和几个分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