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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这人挺黄挺暴力的。”丁文笑着捶了下章守志肩膀,打发说,“好啦,吃过早饭后,等会儿去趟养殖场,叫那帮人趁早滚蛋。”
章守志哈哈大笑,自是欣然答应。
“丁先生,咱们谈谈。”李若琳一脸严肃地说,跟昨天换了个人似的。
丁文随眼瞥见这位李女士,着一身黑色的裙套装,提着一方黑色的公文包,显得端庄肃穆,淡淡道:“我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吧。”
李若琳打开公文包,从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丁文,“我是随氏的专职律师。”
“很遗憾,我还以为李女士是位推销员,看来是我走眼了。”丁文扫了下手中的名片,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今天是来做媒。”李若琳不苟言笑地说。
做媒!章守志只觉得怪异,想笑可笑不出。
“想寻找随氏和丁文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企业联姻,丁文皱起了眉头,却说起与企业联姻无关的话题,“从前有个媒婆,看到女方的姑娘缺了只胳膊,便对男方的家长说,‘姑娘家手头不方便。’男方以为女方经济不方便,答应只要订了婚都好说。但媒婆看到男方的小伙子塌了鼻子,心想坏了,又找到女方的长辈说,‘小伙子眼下缺了点东西。’女方也以为男方手头紧,催促媒婆玉成此事。
谁知成亲那天,一切都露馅了。男女双方都寻到乡里的里正,都告媒婆骗了他们,但媒婆振振有词地将这番经过说了出来,双方都心服口服,没想到媒婆倒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章守志忍不住地快意大笑,而李若琳已气得脸色铁青。
“丁先生在说我在搬弄是非喽。”李若琳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已不善地说,“那个池塘,按每年纯利十万,五十年的总利润五百万,我想这个数目,丁先生应该很满意吧。”
“的确很满意。”丁文转头望向那池塘,在蓝天晴日下,宛如一块蓝宝石镶嵌在笔架岛上,“我这人有个脾性,卖家不对绝对不卖。”
李若琳闻言面色不变,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或许也希望得到这样答复,仍表示遗憾地说,“随氏的合作大门永远为丁先生敞开,但我不得不提早通知丁先生,就相关事宜,我已经接受渔澳镇的委托。”
“干脆叫人来抢算了,搞出那么多事干什么?”章守志已闷不住,讥讽地说。
“这位先生说话请谨慎一些,随氏投资这座海岛也是按照法律程序办事。你若从中造谣生事,我们一样告你诽谤。”李若琳觉得这位老头没必要客气。
“滚!”那语气似冷到冰度。丁文非常厌恶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胆敢欺上家门口,在自己面前摆起谱来。
朋友来了,用美酒招待;豺狼来了,用猎枪。乡村的人热情是有对象的,忍耐也是有限度。
“老章,咱们一起去养殖场看看。”丁文搭上章守志的肩膀往外直走。
李若琳已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谦谦君子的丁文给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但很快稳住了自己情绪,转身上到二楼。
在厨房里的大舅妈,将外面的事听得一清二楚,从橱子里拿出那瓶“外国花露水”,急匆匆奔上二楼,直找到随飘云,将香水交还了,“姑娘,咱乡下人用不惯这东西,你你还收回去啊。”
退出房间,只是疑惑地回看李若琳,这姑娘昨晚还温言笑语的,今天却变成了玉面罗刹,微叹一声:这姑娘怎地翻脸这么快?
第一百四章反客为主
“老弟,若是女人,我会迷上你。”
丁文搭在章守志肩膀的手,滑开了。
章守志诧异地问:“怎么啦?”
丁文说得认真,“一个小伙子,若被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迷上了,是不是很无趣?”
“的确无趣。”章守志颇为赞同地说,“但老太婆有个女儿云英未嫁,长得灵巧可爱,可以把女儿嫁给小伙子。”
“可惜。”
“可惜?”
丁文摇头说:“可惜小伙子有爱人了,所以老太婆的女儿只能去找其他小伙子喽。”
章守志感慨说:“看来当媒婆这碗饭不是人人都可以吃的。我不适合当媒婆。”
“你确实不适合当媒婆,因为你是男的,要当只能当‘媒公。”
说完,俩人均放声大笑。
这时,肚子传来咕噜声。丁文拍拍肚皮,说:“肚老兄,只能暂时委曲你了,刚才以为你被气饱,把吃饭的大事给忘到一旁。”
章守志长唉一声,说:“我呢,却是一大早闷饱。”
俩人又一阵子大笑,饿着肚子打秋风的事,坚决不干。但在厨房门口,俩人错愕当场。
章守志张大嘴,差点让下巴掉到地上。
见鬼!大白天见鬼,那是两个漂亮的女鬼。
随飘云和李若琳正有说有笑坐在八仙桌旁,吃着她们的早餐。
李若琳明眸流转,嘴角挂着笑意地说:“这里的主人好客,又免费吃住,所以这顿早餐不能省。何况,我这做律师的,干的是脑力劳动的活,要经常补充营养才能保持自己的精力旺盛。刚才公事谈完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私人的时间。”
理由说得多充分。刚才横眉竖脸,现在温言可人,真疑问这人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丁文摸了摸下巴,还好下巴在着。
大舅妈盛来白米粥,招呼丁文和章守志吃饭。
四人各占八仙桌一角,若是摆上麻将,可以凑成一桌。
“飘云,咱们再住一个晚上,等下叫丁小弟一起陪着去村里串串门。”随飘云听了李若琳的话,眼里有了捉狭的笑意。
章守志刚喝下一口粥,差点岔了气。
丁文突然抬头看了李若琳,又看了眼随飘云。一个脸带笑容目光却冷漠;一个脸色冷漠眼里却有了笑意。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知道李女士笑得有多假。丁文状若轻佻地说:“老章,人说秀色可餐。什么时候起厨房摆起两盆解语花?真是奇怪。”
“是很奇怪。”章守志仍在埋头喝粥,肚皮开始抽动,因为他想笑。
随飘云狠狠地瞪了一眼,眼里的笑意如冬天一抹残阳,被乌云遮去。
李若琳咯咯呼干笑几声,自我检讨说:“听说做媒婆的,不但脸皮要厚,心还要狠,我承认自己还有不足、还需锻炼。这锻炼就从这里、从今天开始。”
丁文不想说了,只觉得碗里的白米粥更可爱些,想和一位律师辩说,尤其是女律师,不如用粥塞住自己的嘴巴。
记得房总曾说过的一次笑话。某位局长即将荣升,最后一次民主生活会,大家对于这位局长的各方面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会议室里一片赞扬之声,唯独一位办公室副主任提议批评:咱们局长什么都好,就是只有一个缺点。诸人拉长耳朵听着,有人暗想这位主任恁不是东西,人家都上调了还提意见!这位副主任继续说:局长只顾着拼命工作,却忘记保重自己身体。孰知身体是**的本钱,没有保重身体怎么继续做贡献?
嗯?原来缺点是为事业拼命工作。与会诸人脸红了,可副主任却一本正经。丁文觉得李女士与这位副主任有得一拼,做人怎能这样无耻呢,原来鲜花和牛粪就差这一线。
吃过早餐,该办正事去,不陪磨嘴皮子了。
养殖场。
退还承包金之事,由章守志去办。丁文沿着高低不平的养殖场土岸,边走边看。上次是从左峰远望的,再加上整池的海水掩盖,看得并不真切;现在海水都放干了,仔细瞧来,这个养殖场够破的。
许是当时围垦建场时为了节省资金,靠着山这两面岸基本利用原有的山坡,只是经过简单堆土处理,虽有经过夯实,但经不住这些年的海水浸荡和雨水冲刷,有的地方已冲出尺宽的水沟,沟沟壑壑,象九叔公脸上的皱纹。滩底也不平整,倾斜度太厉害,丁文蹲下身子瞄了瞄,直起身就叹。靠南的沙滩那岸不用去看了吧,原来干砌起来的片石已被沙盖住。
看来这个场子不经过修整,养什么没什么,还娇贵的九节虾呢?去年能赚一笔钱,也算老天给老章头他们开了眼。
但养殖场靠左峰脚下有大片沙积地引起丁文注意,有的青石已从山上滚落到沙积地,这明显是左峰水土流失堆积而成的。早听说左峰这边自然环境恶劣,每年都禁受大小季风的考验,没想到已恶化成这等模样。若不给予及时治理,听之任之,估计不出三五年,养殖场的养殖面积将缩小。
若是池塘的水引到这儿多好啊,许不定这片沙积地可逐渐成为一片绿洲,可惜村里的挖水渠半途而废,想以后更加不可能。走进这片沙积地的中央,顺着左右两侧直视,丁文心里似乎有了定计。
“老弟,老弟。”章守志正跑过来,远远便喊。
丁文朝他挥挥手,便往回走,待到近前。章守志已迫不及待地说:“搞掂了。肖湘没有到现场,我把他的委托电话给录音下来,那帮人正在收拾东西,一会儿就离场。”
吃一堑长一智,丁文点了点头,指着养殖场说,“老章,对养殖场有什么想法?”
露滩的养殖场,如卸了浓妆的老鸨,看起来残破,章守志竟臊红了脸,“才三年多,没想到会破成这个样子。”
“我是在问,怎样好好利用节前这段时间?”丁文骂了句,不过心里暗道:现在越破越好,好东西总惹人眼红。
章守志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嘿嘿嘿地笑起,直爽地说:“我的心思都在养鳗场,这边的事全凭老弟定夺,你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好!那你等着瞧,什么叫鱼儿堆满仓。”
听丁文难得露出口风,章守志心里已乐翻天,“那我可要预先联系一些门路喽,这些可是天然的海鱼啊。今晚要开闸门进水吗?”
丁文只摇头不说。
鱼群最近徘徊在紫菜地附近海域,那是因为菜苗浸泡洪荒湖水的缘故,丁文不知道这鱼群有多少数量,心生如何才能将鱼群引入养殖中的念头。洪荒湖中养殖淡水鱼已不成问题,而培植坛紫菜似乎有点小麻烦,因为坛紫菜已不再是原有意义上的,带状孢体迅猛成长,已长成单指宽的带状;颜色也不是原来红褐色的,象营养不足,浅得透明。
“老弟,我看养殖场和家里的养鳗场是不是养几条狼狗看场子,也省心安全防护。”章守志估计已熟虑过这个问题,此时自然顺口提出来。
“嗯,”丁文皱眉说道,“岛上的乡亲们倒什么,只怕以后来了大量岛外的人,那时可说不准了。”
“翠花告诉我,小玉她叔在前些日子在秋猎时,刚好摸了一窝狼崽子,有五只啦。”章守志伸出一边手说,“她叔最疼小玉,只要小玉一开口,没准能给个三两只。”
“狼崽子!不是列入保护了么?”知道这东西纯种的老贵,一只能卖个数万,甚至数十万,丁文还是摇了头。
“啥保护?这事由我来说好了,你就甭放在心上。”章守志几乎拍着胸脯,可谓信誓旦旦。
那帮人,在丁文眼里,算是鼠辈。都说浪费可耻,搁着诺大场子天天也不懂瞎弄个啥。唉,人家有钱,玩的就是浪费,咱又怎么招。看这些发型标新立异的家伙,睡到现在刚起床,那发型乱成鸭窝边的杂草一样,突然从面前消失,这世界突然变得顺眼多了。
一股臭脚丫子味、酒味、烟味,混合的气味从宿舍间里冲门而出。丁文虽没掩着鼻子,却也闭了气走马观花看了一遍。
几间宿舍乱得象猪窝,这能睡人?答案是肯定的,那帮人就是从这窝里钻出来。
“老章,这宿舍楼能扛得住台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