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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一尊金甲天神,凛然风范,不可方物。
“前辈!”千手剑侠急退一步拱手施礼,却听“啪”地一声从怀中掉出一本经书。
千手剑侠吃了一惊,自己何时揣进一本书在胸前?拾起一看,却是一本“正一盟威道法”。
空中的老者见千手剑侠吃惊,笑道:“这部经书乃太清道祖亲创,当年传于教主道陵天师。只可惜其后历代真人无论道法练得如何精妙,却再无一人能脱胎换骨,位列仙班,或许这正是太清老祖以道传天下的意旨吧!”
“道陵天师?”千手剑侠惊喜道:“莫非您是龙虎山张真人?”
老者点头笑道:“适才见你侠风义胆,正是我辈中人,因此我运用挪移大法,将这部经书放于你怀内。”
“挪移大法?”千手剑侠露出疑惑状,“难道不是前辈带来的吗?”
老者喟然一笑道:“你现在所见,是我精魂,适才为迫退蛇妖,已然暴露于阳光之下,一刻钟后,我便会形神俱灭,化为灰烬。”
“什么?”千手剑侠心中一痛,张真人已抢先说道:“你不必因此事耿耿于怀,即便我不如此,真身被毁,也不过多熬得一时三刻。我今年一百五十三岁,门下弟子虽众,却无一人真正通悟龙虎山绝学。观你骨骼,天蕴灵通,只是一直未逢点化。若我所猜不错,定是道陵天师暗中安排,才得能使你我相逢。”
千手剑侠一听,心中不以为然,若那张天师有此神通,怎能眼睁睁看着门人受难,不加援手?
张真人一眼看穿千手剑侠心思,笑道:“我天师教下,历代真人个个身负使命,却不全是仰仗教主神通,这正是无为而为、顺其自然之道。”
千手剑侠一听,肃然起敬道:“我千手剑侠最看不起的便是仰祖宗之荫、行碌碌之事,天师教的宗旨却正合了我的口胃。”
张真人听罢,欣然笑道:“此一相遇,我便可功成身退。剩余时间已然不多,我将把经书烙印打入你的脑海,倘三天之内你能完全理解,当继承天师道绝学,成为龙虎山第十八代真人,若过了三天,烙印消失,那时便要靠你自己揣摸经书,潜心修练了!”
千手剑侠听罢,毫不迟疑道:“临危受命,弟子当仁不让了!”
旷野中,一大一小二个身影相对而立,随着日晒蒸腾,张真人那巨大的身影开始渐渐挥发,但一缕精芒却已缓缓流入了千手剑侠的体内。
————
秋霜雪渐渐苏醒过来,眼前一切景物无不如水晶琉璃般在晃动中闪出莹莹翠意。她惑然四顾,室内悄无一人,连丫环翠莲也不知去了哪里。看看身上已然着了一身白色纱衣,秋霜雪于是起身步出屋外。
这个屋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成,任何一物均看似透明,却不显另一侧的景物。因此秋霜雪这一出屋才发现处身在一个宽大的游园之中,这园中假山嶙峋、细沙铺地,而自己休息的屋子却是在一个白玉雕成的亭台之上。
秋霜雪暗暗吃惊,如此景象,莫不是入了皇宫?而更让她称奇的是,园中沙地上竟生出形如水草般的植物,只是那些草的长叶较之家中池内藻叶要宽大得多,柔嫩无骨,却是支支向上,在那里飘飘而动,摇曳生姿。
这仍不足称道,最有趣的是园中不时飘过的不是飞鸟,而是一尾尾说出不名的美丽鱼群!瞪着那可爱的鱼泡眼,一张嘴,竟真的吐出一个个小泡,那些小泡飘飘荡荡,由小及大,串向空中,在一种晶莹亮光的映照下,五颜六色、蔚为壮观!
秋霜雪越看越奇,禁不住下了亭阶,踩入沙中。
一脚踏下,只觉那沙柔软无比,却不下陷,触感处极其舒服。秋霜雪心怀大畅,不顾心中因陌生而产生的惧意,向着园中深处走去。哪知这一走,秋霜雪只觉身躯越来越轻,如在水中一般被周遭空气托住,连衣角裙带都无风自动,荡漾开来。
秋霜雪只当做梦,抬臂一咬,生疼生疼。
“莫不是到了海底龙宫?”秋霜雪惊喜之下,双脚用力,身躯立时轻飘飘浮在空中,她双臂张动,眼看着脚下亭台园林变得越来越小,而远处景物却是模糊难视时,上方忽然传来隆隆巨响,那响声如云雷贯耳,令人闻之心动,惧意自生。
秋霜雪只觉在那沉雷般巨响的压力下,心越缩越紧,终一个折身,头下脚上,大鸟般落回园中。
“你不要乱跑好不好?若出了事,瑶姬姐姐倒要怪我了。”
秋霜雪顺声音来向转头望去,见一个长发少女袅袅然走了过来。这女子一头乌发直垂至脚跟,并不结扎,走动时摆荡成波,如飞瀑临风,赤了双足,脚踝圆润,脚掌纤细,踏在沙上,如玉晶莹,如脂白晰。再向上看,着一袭五彩霞衣,裙裾中分,摆动间隐露出藕嫩莲白的浑圆玉腿,前胸敞襟,脂光嫩滑豪乳半露。
秋霜雪哪见过如此装束的女子,纵是同为女儿身,却也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装什么清高?元精都已被人夺走,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女子声音悦耳,但语气间对秋霜雪却是极其厌恶。
秋霜雪却非那懦软女子,心中又窘又气,顿时忘了对方是否于己有恩,霍然抬起头来,见眼前女子眉儿细细、眼儿弯弯,娇嫩处如若无骨的样子,回敬道:“我是失了身,你有本事别嫁,养下这一身细肉,却不知是要服侍哪个贱人。”
“你骂谁?”那女子见秋霜雪不哭不躲,心中更是鄙视至极,停步骂道:“要我是你,做下这等丢人败兴之事,倒不如…”才说到这里,忽想起若对方真寻了短见,自己不好向瑶姬仙子交待。一顿转口道:“你嫉妒吗?你确实不用再服侍什么人了,只留着你那残花败柳自哀自怜好了。”
“谁是残花败柳?在咱们川江水系中,妹子便是花魁冠首,纵有章台柳千万,怎及菡萏一枝清?”一个清脆而高昂的男音才落,秋霜雪立时看到空中落下一位少年。这少年头戴星冠,身披鹤氅,两道剑眉斜飞入鬃,一双电眼锋芒毕露,举步逍遥间已落在长发女子身后,看他相貌神态,着实是一位人间少见的美少男。
对面的女子听到男子的声音,眼露喜色,偏是头也不回,嗔声怨道:“少拿那些脏女人来和我相比,白白生了一张甜嘴,却看不见你家妹子正受人欺负?”
秋霜雪一听对方又在指桑骂槐,讥讽自己,但见对方有人疼惜,自己形单只影,不禁想起爹爹,顿时心中挂念,眼泪凄然欲滴。
那男子的注意力本来都集中在长发女子身上,一抬头间见了秋霜雪,脱口叹道:“真是芙蓉出水,玉露初凝,什么人能忍得下心欺负你呢?”
长发女子只当来人是在夸她,喜得扭捏低头道:“龙哥哥又在骗人,你常夸瑶姬姐姐貌美,我有耳报神,才知你拿了这一套酸词到处招摇。”话虽如此,脸上却是眉眼含春,哪有半点怪意?
秋霜雪见不得他们在眼前打情骂俏的样子,一转身步回屋中,心中凄苦,爬倒床上,痛哭出声。
“她是谁?”那被长发女子称为龙哥哥的男子听得心怜,忍不住出言相询。
“莫理她!”长发女子见面前碍眼之物离去,心中得意,一回身傍上男子肩膀道:“龙哥哥,你陪我上江面玩耍,母亲不许我离开‘浮影琉璃宫’,偌大个宫殿,只我一人在此,岂不要闷死了?”
男子笑道:“适才明明有个伴,你偏与她争吵,显见你并不真闷。”
“那是个惹祸的灾星。”长发女子嘴一撇道:“偏瑶姬姐姐和我母亲心软,将她救来此处。”
“灾星?”男子似笑非笑道:“我瞧她不过是一位凡间女子,怎会惹得妹子如此大动肝火?”
“才不是呢!”长发女子哼一声道:“你听过‘太阴现身,天下大乱。太阴薨日,人间太平。’的说法没有?”
“这是玉清道祖失踪前留下的一句谶言,可…”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停步,双眼大睁道:“莫非…”
“不用莫非了。”长发女子嘻嘻笑道:“她就是下凡的太阴圣女,那个灾星!”
“鲟雪!”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呼声,长发女子一听,忙放开抱在怀中的男子的胳膊,奔前两步脆声道:“母亲,孩儿在这里。”
前方现出一位身穿五铢无缝鲛绡衣的妇人,虽是妇人,却是面色如玉、眸若春星,比之长发少女少了两分清秀,却是多了十分华韵。
男子一见妇人,忙上前施礼道:“龙鱇见过川江圣母。”
“嗯!”川江圣母冲龙鱇点头回礼后对那叫鲟雪的长发女孩道:“你瑶姬姐姐正带了秋蟾侍女在前殿等候,你速去替秋蟾安顿个房间,她伤势初愈,尚需休息,等她休息好再带她见太阴圣女。”
“我…”鲟雪欲言又止,见母亲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只好恋恋不舍望身旁的龙鱇几眼后,极不情愿地讪讪而去。
“真巧,瑶姬仙子也来了吗?”龙鱇压抑不住喜悦地道:“秋蟾随太阴圣女下凡,怎会受伤在此?我去看看,可能帮得上忙。”
“贤侄留步!”川江圣母叫住迈步欲走的龙鱇道:“你可是喜欢瑶姬?”
龙鱇没料到川江圣母问得如此直接,一下臊红了脸嗫嚅道:“圣母何出此言?龙鱇只是…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川江圣母笑笑道:“贤侄正值年少,谈婚论娶理所当然,只是我那鲟雪相貌虽是蒲姿陋质,为人却极其憨傻,贤侄若寻瑶姬,大可直接上神女峰,莫让鲟雪误会。我这做母亲的,断不能看着将来女儿受苦,不闻不问。贤侄明白吗?”
龙鱇讨个没趣,讪讪道:“圣母放心,龙鱇做事会有分寸。”
“那就好!”川江圣母点头道:“你去吧,瑶姬或许正需要你帮忙呢。”
“是!”
看着龙鱇那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川江圣母蹙紧了眉头。这龙鱇虽是东海龙王的亲侄子,但瑶姬却全无那凡人男女欢娱之心,倒是自己的女儿鲟雪,浑不知对方是借她做桥接近瑶姬,如此发展下去,女儿断不了要经历一番心痛,自己几可预见那结果,只是男女情事,却非横加阻拦便可以斩断的。
川江圣母在这里忧心忡忡,那龙鱇却也是满腹沮丧。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上界真神:东海龙王的亲侄子,但瑶姬却是天界大罗金仙,群神领袖:瑶台圣母的幼女,自从十二神女落足巫峡,瑶姬便以她的聪明伶俐、国色天香占据了人间第一女神的宝座,爱慕她的神仙何止千万,只怕在她眼中,自己根本便是个不入流的愣小伙。
这龙鱇平日里从不曾表露过心思,既没有勇气直上神女峰,便常常借鲟雪与瑶姬交好之机亲近仙子,将一层爱意深深压制在友谊的假象之下。如今被川江圣母一语道破,这龙鱇犹如被剥去保护,坦露出赤裸裸的自卑,只前后一瞬,竟仿如一下变老一般,连迈步也显得吃力起来。
“龙哥哥,你怎么了?”听到关切的问候声,龙鱇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倒将鲟雪吓了一跳。
“龙哥哥,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好难看,你跟我来,我母亲刚刚采的雾峰神露,最是能提精神。”鲟雪说着来拉龙鱇的手,却不料龙鱇一下避了开去。
“龙哥哥!”鲟雪的心中觉得莫名一痛,用一种迷惑的眼光望向龙鱇。
龙鱇想起川江圣母之言,苦笑一下问道:“妹子,瑶姬仙子可在前殿?”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鲟雪听罢,心中的痛却突然间蔓延开来,一阵酸楚袭上心头,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开了转。
“妹子!”龙鱇吃了一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