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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王皱着眉一语不发,仿佛有什么心事。雪王却是咯咯笑道:“这都是鸠师的好下属,我那镜瓶妹子干得好事。”
“陈镜瓶?”鸠盘荼一笑道:“她还没那个能耐在妹子你面前逞强吧。”
雪王依然笑眯眯道“鸠师若是不信妹子的话,大可问我六姐,她可是从来都不屑说谎的。”
见鸠盘荼向自己望来,霜王瞪一眼雪王道:“你只管说便是了,何苦来为难我。”
看霜王神色,鸠盘荼怎还不知另有内情,沉下脸道:“镜瓶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鸠师莫急!”雪王笑嘻嘻把话接过去道:“镜瓶妹子在我二哥风王手中,任他对我那妹子有一千个念头,又怎敢得罪鸠师。”
鸠盘荼心中火起,寒声道:“雪王在威胁我吗?”
雪王仍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道:“鸠师想到哪里去了,妹子我是那种人吗?”
鸠盘荼哼一声不再理会雪王,转对霜王道:“陈镜瓶现在哪里?请霜王如实相告。”
霜王看了鸠盘荼一眼,叹口气道:“请鸠师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带起一股寒风当先掠去。
鸠盘荼毫不迟疑,飞身跟上,雪王嘻嘻一笑,从后随来。
一行三人眨眼间来在神道宫中。此时的大殿早已坍塌,连三清道祖的法像也被埋入废墟不见,只有巨大的石柱伴着满地石块告诉人们它曾存在的位置。但在这已毁大殿的一角,却被人硬生生开辟出一块净地,风王、云王负手而立,在二人面前伏地不醒的女子看背形正是陈镜瓶。
鸠盘荼虽然心中暴怒,却不莽撞,落下身形质问道:“云王你可真是好胆。”
云王眼中呼一声翻现云团,胖胖的脸上挂出笑容,细声细气地道:“鸠师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鸠盘荼冷笑道:“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许你再打陈镜瓶的主意。”
云王脸上笑意渐浓,声音却骤转冰寒道:“我打不打她的主意,关鸠师什么事呢?”
鸠盘荼嘿嘿一笑道:“你这么说是摆明要和我做对了!”
“怎敢!”云王寸步不让地道:“陈镜瓶勾结仙界中人,私放碧霞元君,损毁我华山行宫,罪不容赦,在下要将她交给阿修罗大魔王亲自处置,望鸠师不要横加干预。”
听对方抬出阿修罗来压自己,鸠盘荼眼中腾地燃起了无可扼制的怒火,盯住云王哈哈大笑起来,直把个云王笑得毛骨悚然时这才一字字道:“陈镜瓶是我手下,她的过错自有我一力承担,大魔王要见她,我会带她去,什么时候轮到你云王来出头?”
见鸠盘荼发怒,云王忍不住拿眼去看旁边的风王,然而风王却自顾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鸠盘荼终是出了名的一代魔头,对恃之下,云王开始胆怯起来,尤其风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云王尴尬之下竟拿眼向地上的陈镜瓶望去。
鸠盘荼心中暗嘘出一口冷气,在天庭负的重伤尚未复原,一旦泄露底细,自己一个人决不是这四王的对手,能善了最好不过。
当下鸠盘荼缓下语气对云王道:“今天的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以后倘敢再打陈镜瓶的主意,我决不会放过你!”说罢径直走向伏地的陈镜瓶。
风王一见鸠盘荼靠近,一转身向旁走开,摆明要置身事外。云王却是一步步后退,眼睛死死盯住鸠盘荼,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鸠盘荼一边提高警惕防备四王,一边探手去查陈镜瓶境况,便在这时,她看到了云王脸上闪出不同于以往的微笑。
鸠盘荼蓦地想起云王先前看向陈镜瓶时的表情。那决不像是在考虑该否要将陈镜瓶交给自己,而更像是在求助!
鸠盘荼霍然醒悟,然而已经迟了。无数的黑烟细水般顺着她探向陈镜瓶的手流上身来,凝成一件烟雾囚衣将鸠盘荼牢牢困住。
随着一阵笑声,地上的陈镜瓶已幻化成一团黑烟,布偶般的玄阴牝母露出形来大笑道:“妹子,原来你受了伤,枉姐姐我费心演了这场好戏。”
鸠盘荼再想后悔已来不及,几次挣扎摆不脱黑烟笼罩。心沉入底道:“玄阴牝母,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玄阴牝母嘿嘿一笑道:“我还指望妹妹你教我血冥大法呢。”
“妄想!”鸠盘荼暴喝道:“你害死鸩郎,此仇不共戴天,我鸠盘荼对天起誓,倘能脱身,第一个取你性命。”
玄阴牝母毫不动气,哈哈笑道:“妹子还是这么天真。”说罢语气一转咬牙恨道:“那鸩羽魔与我合练血冥大法不成,竟吸走我的精气,至使我大好容颜变成现今这副模样,这个仇,我该不该报?”
“你也有脸说!”鸠盘荼怒道:“那血冥大法可在瞬间使人脱胎换骨,看似简单,然而却需两人合体而为。一方要全心全意地施为,一方要放开身心接受,任一方出现异心都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是你戒心太重,不肯付出,咎由自取,怨得谁来?”
鸠盘荼说着,想起与情郎的恩爱缠绵,不禁悲从中来,凄然道:“鸩郎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当年与你初练大法,始终不得其妙,至使出现差错。后来他曾向我谈及此事,自称有愧于你,我知他对你一直不能忘情,一念之错下,竟生出与你双飞之心,默许鸩郎助你恢复容颜,没想到我的妇人之仁却生生将鸩郎送入了死地。”说到这里,鸠盘荼已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玄阴牝母听得一阵大笑,满含嘲讽道:“我的傻妹子,你真相信他的话吗?只有你才会傻到对他毫无防范。他利用你独特的体质练成血冥大法,自认为魔功无敌,连阿修罗大魔王也不放在眼内,替我恢复容貌只是个幌子,暗地里竟利用我与夫人罗刹女交好的关系,胆大妄为打起了夫人的主意,以至招来杀身大祸,是夫人一怒之下亲自出手将他除去。阿修罗大魔王知道此事后十分震怒,若非老姐姐九子鬼母护着你,大魔王早将你一并诛除了。”
“胡说”鸠盘荼霍地抬起头来,眼内近乎崩溃般的疯狂眼神如两把利剑射向玄阴牝母道:“夫人行事一向磊落,若是她下的手,又何必骗我,是你、你在撒谎,堂堂玄阴牝母竟然卑劣到挑拨离间的地步,你真无耻!”
听到鸠盘荼歇斯底里般地大吼,玄阴牝母又是一阵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悠然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夫人根本不屑瞒你,阿修罗大魔王也因此迁怒于你,只是老姐姐顾念与你的情谊,这才横加插手,迫大魔王与夫人强自压抑,你忘了当年蟒神是因何事败亡的吗?此事犯了阿修罗大魔王的忌讳。可笑你还一心妄想在魔界立足。”
鸠盘荼听得心中震动,表情也突然间镇静了下来,虽已泪流满面,却仍强自摇头哼道:“你想怎么样,直来便是,何必编出这种谎言伤我,你当我是那些悲悲切切的小女儿家吗?”
玄阴牝母撇嘴道:“信不信自是由你。只是教不教我血冥大法却由不得你。”
鸠盘荼突然哈哈大笑出声道:“玄阴牝母你真是一厢情愿得很!你也知修那血冥大法的决窃,便是你要做个女龙阳,也生不出那真龙角。”
玄阴牝母嘿嘿一阵冷笑道:“你用不着在这里说疯话。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伏首。”说罢布衣下忽然窜出两只烟爪。风、云、霜、雪四王看得清楚,只见玄阴牝母摊开的烟爪内各摆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霜、雪二王自是知道那瓷瓶上分刻着的一行小字是“用情如一”和“移情别恋”,她二人辛辛苦苦得来的奇药如今却成了玄阴牝母用来对付鸠盘荼的工具,虽不甘心却是无可奈何。
黑烟笼罩中的鸠盘荼纵声大笑起来。她长期处在一种受排挤、打压的环境中,精神本就十分抑郁,如今又身陷绝地,再加上惊闻当年真相,一直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下来,觉得生活突然间变得了无生趣,一种逃避现实的思想蔓延脑海,眼前一切已然变得似幻似真,见了玄阴牝母手中的药瓶,虽明知对方企图,却是哈哈笑道:“当年你要是有这药,确可让鸩郎全心全意对你,可惜如今便是让我爱上你也无能为力了。”
“亏你也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玄阴牝母不屑道:“你便给我提鞋我也嫌脏。”玄阴牝母说着,体内又窜出一只烟爪,将用情如一的瓶塞拔了开来,而紧随窜出的第四只烟爪内却赫然握了一根长发。
风、霜、雪三王看得俱在一旁摇头,为鸠盘荼落毛凤凰不如鸡的悲惨结局唏嘘不已,唯独云王眼睛发直,似想到了什么,竟突然跨前跪倒在玄阴牝母面前,急急表白道:“牝母大人,我愿助你恢复容颜,决不会三心二意,请你相信我的一片忠诚。”
众人虽看不见玄阴牝母那笼罩在黑衣之内的脸部表情,却也感觉到了她对云王行为的不齿。
只见那玄阴牝母连话也懒得说,呼一声,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烟爪已然凌空直下,一把掐上云王的脖项,风、霜、雪三王欲待求情时,云王的惊呼已是远在云外。
玄阴牝母动作不停,烟爪内的发丝无风自燃,化作一缕飞灰窜入敝开的瓶内。下一刻那烟爪已将鸠盘荼的樱口捏开,鸠盘荼却只是嘿嘿傻笑,并不抗拒。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远去的云王忽然重新站在神道宫的废墟之内。这回不光风、霜、雪三王一时间变得噤若寒蝉,便是玄阴牝母,隐在黑袍内的身躯也不禁骇得抖了一抖。
玄阴牝母当然不会怕去而复返的云王,但那一声断喝却是出自一代盖世女魔头:九子鬼母的魔口。
玄阴牝母讪讪收起药瓶之际,九子鬼母那怒冠黑衣的巨大身形已然出现在神道宫中,只见她将披风一抖,忽喇喇一阵大响,满地的大石巨柱俱被扇起的罡风震为齑粉,散落山下,伴着九子鬼母那落地的身形,恰似在验证她女魔王的身份。
又是四道身形随后飘落,众人识得是罗刹女座下八色妖娆中的花含玉、姒莲萼、香色旖、风光骀,这四女俱是霞衣玉带,下落间衣袂拂荡,伴上巧笑嫣然的绝色容颜,足使人一见倾心、神摇意动。
玄阴牝母语气变得也是极快,呵呵一笑迎向鬼母道:“姐姐怎么也来了?这小小的华山积了什么福,能迎得姐姐大驾光临。”风、霜、雪三王也忙上前见礼,那云王更是连声感谢鬼母的救命之恩。
听玄阴牝母东拉西扯,九子鬼母眉头一皱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
玄阴牝母嘿嘿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的法眼。这还不都是为了我那糊涂妹子!”
九子鬼母哼一声道:“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能不再这样明争暗斗?”
玄阴牝母忽然如小女儿般发出委屈不依的声音道:“姐姐总是护着鸠盘荼,为了避开她,妹妹已经躲入魔宫,托庇于夫人,姐姐还要人家退到哪里去?”
九子鬼母却不吃玄阴牝母这套,直截了当道:“放了她!”
玄阴牝母一跺脚撒娇道:“妹妹不敢,她刚才还说要取我性命呢!”这话说得十分娇嫩,可惜隔了黑袍,只是一个大布偶在那里扭捏做态,瞧在众人眼里古怪之极,玄阴牝母身后的花含玉、姒莲萼、香色旖、风光骀忍不住笑出声来。
“鬼话连篇!”九子鬼母拿这个手下毫无办法,骂一句后径直走向鸠盘荼。
“姐姐且慢!”玄阴牝母见九子鬼母要亲自动手释放鸠盘荼,情急下闪身挡在九子鬼母身前大声叫道:“她已经知道了鸩羽魔身死之迷,以她的乖拗,放了她,只怕会给魔界留下祸患。”
九子鬼母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