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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王一笑点头道:“看得出,你们六位聚在一起,当非谈笑开心,诸位请入殿一叙,但在我地府之内能办到的事,我必当尽力而为。”
川江圣母一听急颔首示谢道:“老身在此先谢过秦广王,地府战事正紧,原不该打扰,但事关小女生死,不得已…”
东海龙王一旁听得不耐烦,打断川江圣母的话道:“莫和这老阎王客气,说多了怕他消受不起。”
秦广王听罢笑道:“圣母确是不必客气!”说罢冲东海龙王苦笑道:“世人都如你这老龙一般,我这阎王也要告老还乡,好躲开那许多惹不起的恶鬼了。”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鸟木田知川江圣母情急女儿之事,不待进殿,便在当地说出了鲟雪之事。
秦广王听罢深深看了川江圣母一眼,却未开言。
川江圣母见秦广王目中满是同情,心下先自凉了一半,表面上却强作镇定道:“秦广王对此事是何看法?”
秦广王未置可否地道:“圣母莫要着急,若令嫒果是被骇魂魔所擒,此事却当从长计议,各位请进殿详谈。”
这秦广王身为地府之主,越是出言谨慎,众人越知形势不利,俱将安慰的目光射向了川江圣母。
事已至此,川江圣母勉力一笑道:“秦广王说得是,我们客随主便,叨扰了。”说罢便要随秦广王入内。然而便在此时,灰暗的鬼域阴空中忽然飘起了朦朦细雨!
“什么人?”秦广王大吼一声,伸手按上了诛魂神剑的剑柄。殿内外的鬼府守卫闻得叫声齐奔过来,却被那久违的雨景感染,刹那间恍回人间的感觉让他们心头剧震,竟茫然若失地呆立在那里。
要知地府之内终年灰暗,无日无夜、无雪无雨,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本领在众人眼皮底下逆转乾坤,胆大到敢来鬼府挑衅?以至连惯常擒魂拿鬼的秦广王竟也无法觉察出对方的隐身之地。
众人相顾骇然下一时俱各默然,静静地看着那纷霏细雨飘舞而下。
凉气袭脸,毫无异兆,众人暗松了已崩紧的神经,然而再看脚下时,那细雨却不曾坠地,或高或低,飘在腿际,星星洒洒,联成一片水珠堆成的丘壑,粼粼光点,颇为壮丽。
“咦!”众人相继惊讶出声,俱看出那如波如幻的水景分明是一座雨雾山峦。
细雨继飘,山峦变幻,如一幅幅不断切近的画面,带着众人的目光深入到山中一隅,在那里赫然屋洞相连、陈兵布营,竟是到了一座森严的军寨。
此时众人已然心中有数,不用秦广王点破,也知这是鸠盘荼在罗丰山中的巢穴。而那一步步逼近的画面清晰地指明了深入大山的路径,沿途兵卒把守、明岗暗哨俱昭示了个一清二楚。
雨景仍在不断切近,水雾中的山峦由小渐大,竟是向着大寨的内部深入进去,直至来在一处大山之前,就在那山的山脚断崖处贴岩而建,修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楼!雨景便凝固在那两扇硕大的城门处,静待片刻后哗然落地,散作了碎雨纷屑。
至此众人更是心惊,很显然,那个巨大的门楼之内,便当是以前地府遍查不到的恶鬼巢穴。以鸠盘荼渐成气候后的强势之态,当然再不甘隐蔽地下,却也终是舍不得这已经营千年的秘窟,所以才以此为据点逐步扩大,更修建了这彰显气派的硕大城楼。
只那暗中施法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对鸠盘荼的布防了若指掌,将入寨路径探至如此钜细无遗的地步!此举倒似专为救人而为,只是以此人这般高明的隐身术,看情形仍无法深入到秘窟之中,那巢穴内岂非更胜过了龙潭虎穴?
大家你眼望我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担忧。
“莫非这是鸠盘荼玩的阴谋?”黄魔忍不住直言出口,众人心有同感,齐刷刷地将目光集中在了秦广王的身上。
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秦广王摇头道:“以鸠盘荼之才,如果存心要以你们为饵引我上当,当不应该如此着迹。况且森罗府自四殿联军去后,城中兵力已不足五万,莫说鸠盘荼神功无敌,单就她手下骇魂魔的十万魔兵,加上北子干的军队,数量超出我方足有四倍,而北子干更一向以强悍的作风闻名,他不会有此耐心坐看鸠盘荼做出这种大费周折,引我入彀的举动。”
“未必!”众人都在点头,偏东海龙王冷哼一声道:“这暗中之人行事如此鬼祟,纵非恶意也是好人有限!”
“这么说龙王也同意这是魔界针对地府而为的一个阴谋?”川江圣母口里问着,心中已凉了一半。
“圣母别急!”秦广王见川江圣母神情沮丧,忙安慰道:“那只老龙技不如人,乱发脾气罢了。”
东海龙王一向性直,当然不是妒才之人,众人都知道东海龙王怕是所言非虚,却也明白秦广王拿东海龙王打趣的原因,也不点破,一起哄笑起来。
东海龙王酒脱一笑道:“若玩这种障眼法,我确是不如此人,但若论真本领,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此事纵不是阴谋,老阎王你这点人马开去罗丰山,也只是送羊入虎口。”
一旁川江圣母情知自己一时失态,稳下情绪点头道:“龙王言之有理,咱们万不可冒此奇险。”
“这回却是圣母说错了!”东海龙王神态一转,故意面向川江圣母,却揶揄秦广王道:“森罗城现在风雨欲来,那种无形的压力和恐惧最是难捱,我想老阎王应该比咱们更想知道魔兵的动向。”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诓我出马?”秦广王哈哈一笑对东海龙王道:“不过有一点你总算说对了,地府现在已是风急雨骤,若想保住森罗城,确实需要进一步查清北子干和鸠盘荼的动向。此番事关重大,旁人去我实不放心。你们既已到了这里,鲟雪姑娘的事便是森罗府的事,两事并一事,我定与众位一起救出鲟雪姑娘,这也是对森罗城军民的一个鼓舞。”
“说得好!”霹雳大仙与大翳俱是赞同动武之人,只不过此事牵涉到森罗城的安危,不便逞一时之勇,此时听得秦广王主动请缨,都兴奋起来,纷纷赞好。川江圣母自也知秦广王揽事上身,实是不愿让自己心存感念,如此仗义,自己倒不便再客气,当下点头同意。
众人说走便走,也不耽搁,各施法隐了身形,由秦广王带路,出城直奔罗丰山而去。
入得山中,但见魔兵处处,然而说也奇怪,看这山中的设防,竟是处处守势,完全不像是要乘势进击的姿态,秦广王心中困惑,越发感到这里面定有阴谋,不禁真正从心里觉出此行的必要。
一路无语,由于事先有人指点,众人轻而易举避开魔兵暗哨,直深入到鸠盘荼的的魔营腹地。再看前方,众寨环绕之处凸现一座大山,峭壁陡立,地势险恶,而在那山脚之处的一方断崖前,依山建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楼,仿如贴在石崖上一般,正是水波幻景中呈现的那座魔窟入口!乍一靠近,立觉城门洞中传出一股浸心煞气,显然是怕人潜入,已用法封闭了城门。
众人不敢大意,停下身来细细打量。
再看这城门,凿石而砌,高有十丈,锁山封峡,气势压人,那城上有楼,楼上挑旗,在高举的大旗下除了石柱般分立城边的三名定岗哨兵外,另有两队黑衣黑裤的鬼卒正在来回对行巡视。此外城楼中究竟还藏了多少人马,暂时尚不得而知。尽管层层设防,但那些兵卒却是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懈怠,如临大敌般的严密防范措施,在本就气势压人的城楼上更加营造出一种飞鸟莫入的紧张气氛。
秦广王看得暗暗心惊,城楼上那黑衣黑裤的鬼卒分明是骇魂魔座下最精锐的亡魂兵团,而今的鸠盘荼势力大增,她的地盘已远不止这个山洞,在重重保护下的王国核心竟仍要出动大队心腹严防紧守,她们在防备什么?这个山洞里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秦广王暗下决心要进洞一探,看看那些高度戒备的守卫,秦广王悄悄将大家招过一旁。
一番秘议后,众人避开那情况不明的城门洞,直接向城楼上扑去。
城楼上的黑衣鬼卒压根没有想到灾难会猝然降临,也难怪,谁又能想到秦广王和东海龙王这些一方霸主会突然间亲身来袭呢?
首先遭殃的是立在城楼边监视下方动静的三个鬼卒。一支无坚不摧的龙爪、一柄诛魂斩魄的神剑、外带霹雳大仙那含威带煞的铁拳,登时将三个冤魂了帐。
行到左侧的那一队亡魂兵团乍见龙爪一现,墙边同伴已如水泡般被抓碎,吓得刚要呼喊时,一股巨大的水流已将他们困在其间,一条长龙,一尾大鱼,搅动激流,刹那间将一队人马悉数卷入水中的封闭空间,挣扎两下,各自魂消魄散。
右方那队亡魂兵团同样未能幸免,当他们觉出周围形势巨变时,头顶上已现出一张巨大的神火赤焰网,无声无息将一队巡逻人马兜头网入,但见网中鬼卒一阵巨颤,被赤焰网中掀起的无形赤焰烧为飞灰。
守在城楼中的鬼卫只一眨眼间,愣瞧着外面巨变突生,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待他们明白不妙,操起槌便要敲锣报警时才发现城楼中巨木横梁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蹲了一只鸟头人身的怪物。那怪物展翅而下,一挥爪扫倒了一名欲敲锣的鬼卒,一张嘴又啄穿了身旁一名鬼卒的心脏,一阵飞烟,二道残魂消散不见。
后方鬼卫眼见来敌厉害,顾不得报警,转身要逃时,又是两人闯入楼来,把楼门出口把守了个严严实实。
鬼卒中有那眼尖的,认出门口二人之一竟是森罗府鬼王亲临时,哪还不知大势已去。眼见逃生无望,这帮恶鬼们被逼得个个凶性大发,或操缚鬼索,或掏拘魂烟便要拼命,怎奈以他们的本领,纵想玩命,也与送死无疑。
秦广王身旁的霹雳大仙先行出手,道道极细的电光压地而行,如群蛇吐信,在不使电光外泄的同时缠上了楼中鬼卫。秦广王、鸟木田也不甘落后,各施辣手,诛魂剑、神魔翅双双显威,待东海龙王领了川江圣母、黄魔、大翳冲进楼时,楼中鬼卒已被三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七人停身静息,默查城楼外动静,确信没有惊动楼下寨中那帮恶鬼时,这才细看城楼状况,只见在城楼内正面墙壁上挂了一个招魂幡,道道黑烟从幡上溢出,贴墙向四面流去,很显然封闭城门洞的法力来自这面邪幡。
秦广王念声“作孽!”,上前一剑将幡挑落,那幡上无数冤魂在诛魂剑的威力下了断鬼缘,消散不见。
众人出了门楼刚想潜下城门洞去,却发现在城楼两侧各现出一条通往山内的宽阔梯洞。适才被屏障得严实,若非秦广王挑落鬼幡,断不会看穿竟有这样大两个梯洞存在。
众人于是顺阶而下,在那梯洞尽头,一片开凿而出的平行地段处,又现出一道铁门。
这铁门虽坚,但对于七人来说,当是形同虚设。众人刚要用隐身法进入门内,忽然悬挂在门左侧的一个铃铛响了起来,毫无征兆下把大家着实吓了一跳。
秦广王细看那铃铛,被一根穿入门后的细绳连着,那绳正在蔌蔌而抖,带动铃铛发出清鸣,而在铁门边,同样也有一根从门内穿出的细绳悬在洞壁上。秦广王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扯动细绳。
门侧的铃铛停了响动,秦广王暗道“成了”,松开细绳向众人一挥手,七人心有默契,各自化身为黑衣鬼卒的模样,分立梯洞两侧,恰似一张撒开了口的大网。
吱呀呀的声音响起,铁门被从内推了开来,一队同样装束的亡魂兵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