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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这个觐天书院的小才子当然能够免费登船,三层高的画舫,人倒是不像想象中那么稠密。毕竟面向的不是平民百姓,像前世搞个春运,挤多少人都行,咱们也只能受着。许仙算过,就这么一船人,若是沉了,就算干掉了杭州大部分富贵人家。基本上可以起到缩小贫富差距的效果。
时间已经傍晚了,厅中气氛凝滞,万众瞩目之下,唯有二人。刚才两场比过,果然是斗了个不分胜负,各自准备的难题竟然都被对方答出。只剩下最后定鼎之战了。
抽签。
“潘公子先请吧!”彩凤笑语盈盈,没有半分紧张,那种从容大方的态度不知令在场多少人想要一亲芳泽,更不用说那绝世的才华与美貌了。
潘玉也不客气,信手一抓,看也不看,交给旁边的签官。
“空签,彩凤姑娘出题,潘玉公子答题。”签官高声宣读。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唏嘘,虽然都尽力压低了声音,但不约而同之下,仍是一阵骚动。
倒是潘玉依旧是淡然微笑的模样,丝毫没有失落。
彩凤微微一笑道:“这最后一题,就请潘公子来对词吧!”此言一出,有不少人松一口气,放下心来,都是读书人,玩诗弄词,正是看家本事。
李思明也觉心安,看来这红袖书院终归是要放水了,不过转头一看,尹红袖眼角正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暗叫不好。
果见彩凤曼声吟道:
“一张机,晓塘六月荷花期,沾惹多少含情露。芙蓉如面,此心谁系,对镜理青丝。
二张机,池旁绿柳漫飞枝,随风扬去花千絮。魂飘万里,知共谁依,春尽闻吹笛。
三张机,一行白鹭向南栖,红云漫天争霞蔚。丝箩遥寄,平添旧忆,郁郁就新词。
四张机,碧水深处游锦鲤,却向人边波澜起。花间一掷,也盼人知,凭谁道心痴。
五张机,千朵万朵花满蹊,人在花中同花睡。落红铺地,轻牵锦丝,纤纤素手织。
六张机,青峰翠岭伴云织,涧中流银成飞瀑。少年意气,钟离子期,山水皆入诗。
七张机,浅扮红妆凝暇思,织云素手牵花钿。浮生一梦,终无云梯,香残却有期。
八张机,鸳鸯织就清水溪,交首相共泣残红。细波层纹,曾同花戏,怎肯断相依。
九张机,素手挑针白罗衣,且将泣红织绣里。锦上添花,缠绵落日,相思传丝绮。”
吟罢道:“正是此词,请君以对。”
当世虽然词风大兴,但还是不及诗的地位,因为多在青楼楚馆中被吟唱,也常被斥为下品。但这九首,一看便是精雕细琢,绝非等闲可比。而且吟唱都为女子心事,要男子如何对得,更别说还要胜过了。但偏偏考的又是最基本的东西,纵然有些取巧,但谁又能说些不是。
潘玉也一时无解,只是来回踱步,百人厅中,针落可闻,唯有她的踱步声,一下一下。
香已燃上,烟雾袅袅。
不知不觉间,香已燃了大半,潘玉倒是有了好几个对策,但都难以胜过,勉强应和,还不如痛快认输。只是输也就罢了,输给一个女人确实不太好听。
许仙看的心急,心下定计,朝后退了几步,见众人都凝神看厅中比试,他退到一个无人处。拿出一个纸符来,心道全靠你了。正是前些日子做的那道隐身符。
许仙微一动念,纸符无胶自粘,贴在身上。
心中一喜,果然管用。轻轻绕过人堆,走到潘玉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即使许仙也感到十分刺激。
潘玉此刻正站在桌前凝神思索,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隐形人的靠近,隐身符也有收敛气息的作用。许仙怕让人听了,尽可能贴紧潘玉的耳朵,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道:“喂,明玉。”
潘玉心中一惊,但毕竟养气的功夫不凡,听到的又是极为熟悉的声音,也就神色不动的站在原处。只是许仙口中吐出的热气,吐在耳洞里,感觉有些痒痒的。
青鸾神色有些疑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许仙本想念给她听,此刻只得吩咐一声道:“拿起笔。”
潘玉立刻拿起笔,众人立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谁也没有看到她身后的人。
许仙握着她的手,刚好比自己的小一号,正可笼在手中。柔若无骨,白皙如玉。
两人贴的极近,许仙的呼吸的热气吐在脸旁,耳鬓厮磨,许仙还不觉得,潘玉却觉得身子都软了几分,耳廓已红透了。兼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更是别样旖旎。
许仙凝神想了一想,开始运笔。潘玉的武功极好,最知听劲,许仙的手一动,她立刻跟着运笔,不差毫厘,仿佛自己写就的一般,许仙的风骨,潘玉的气韵,合而为一,天衣无缝。
潘玉跟着许仙的手,慢慢写着,人生之乐再无过于此时,此次比试的胜败早已不放在心上,甚至连自己都消失,只要跟着他的手写下去,无论结果如何,已是无悔。直到许仙搁笔,才恍然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的白纸已经写满了字。身后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心里一阵失落。但立刻收拾心情,将自己所做交给面前的彩凤。道:“这首词可否令姑娘满意呢?”
彩凤结果一看,得了旁人示意,朗声诵读道: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尹红袖听了放下心来,此句虽然清新,但太过寻常,若不能胜过彩凤的词,就算是败了。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彩凤瞧了一眼面前的风流公子,寥寥数字,词中女子宛在眼前,羞涩甜蜜都入我心。这如玉公子可算得上金玉其外,金玉其中了。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并非什么倾国倾城,而只不过是个寻常织女,但女子心思总是一样的心思。
“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李思明惊喜的一合掌,此次胜利有望了。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虽是潘玉写就,但她听了却是一愣,“中心一句无人会”,此心此情,他又是否能够领会呢?还是要自己“只凭寄相思”。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李思明终于忍不住赞道:“好一个独自看多时。”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彩凤停了一停,一口气将剩下三阙读完,满场寂然,李思明已经是喜形于色,尹红袖皱着眉头,但终归只能叹一口气。场中无论会文与否都在默默品味这词中的意境。
第017章 雷符
彩凤的声音打破沉默,“公子真知女儿家心意,清新淡雅,读之齿有余香,这场却是彩凤败了。只是能得这词,再败十场也无憾了。”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为之一松,谁都知道,今年的初雪试算是到此为止了。李思明大大抹了一把冷汗,此场若是败了就是笑话,若是胜了就是美谈。好在总算是赢了,长笑复长笑。
而后就是有人说几句话作为总结,大家再吃吃喝喝就算完了。
这次初雪试的两位主角此刻当然是众星捧月,想要同潘玉这豪门公子搭上话的人多如牛毛。而想要为彩凤赎身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只是他们今晚注定要失望而归。
彩凤推却了几个人明显的暗示,眼睛一直放在潘玉身上,闪着异样的光华。本来还明争暗斗的几个人也只能相视苦笑,“人家要续这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我们这些俗物是插不上手了。”潘璋是什么人,潘玉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的很,若真只是才子的话,怎能让这群豺狼虎豹们退却。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还来纠缠,彩凤却已告罪退下了。
她一直在看的人一直没有回头看她,而东张西望的仿佛在人群中找着什么,只是不经意间的四目相对,才有一个极温和的微笑递过来,但又立刻转过头去。而后隐没在人群之中。
而此刻的潘玉同许仙在一起,等大船一靠岸就寻了个小道离开了。僻静无人的小道,许仙兴奋的说着,说他今天的隐身符,说潘玉超凡的表现,但身边的人只是默然无语。
走着想着,该说什么呢?谢谢他出手相助,他一定会说不用客气吧!赞他词做的好,他一定会说是路过道士教他的吧。说他隐身符很厉害,他一定大大咧咧的承认是很厉害。
不,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要拥抱他,想要靠在他怀里,想要……但会吓坏了他吧,只能这么走下去。潘玉突然高声吟道:“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凭寄相思。”
许仙挠头,不知潘玉突然怎么了。潘玉突然抓住许仙的手,许仙干咳了两声“那个,这个,我说,哎,算了。”许仙终于还是屈服在潘玉的淫威之下,突然想起前世一篇文章,好像玻璃就是这么炼成的,不由心中一寒,胸中涌出一股热气,慨然道:“好像快过年了吧。”
潘玉抿嘴一笑道:“是啊,我也要回家了。”她家是在京里,来杭州不过是为了读书。
“回家啊!”许仙叹息一声,又要过年了。
玄机观中,许仙懒懒的趴在杨木桌上,问道:“师姐,你不用回家吗?”天气已经冷了,画符的地方就变成了屋内,生着红彤彤的火炉,屋外是冷冽的寒风,室内却温暖如春。让人格外的慵懒起来。
鱼玄机坐在一个破蒲团上打坐,眼也不睁的道:“四海为家。”所谓门中,也不过是个修行的地方,没有门人会聚在哪过凡间的所谓年。
许仙打了个哈欠道:“也就是四海无家喽,真是可怜啊!”
鱼玄机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道:“那用不着你来可怜,那道五雷符画的怎么样了。”
许仙瘫倒在桌子上:“那可是比隐身符要难无数倍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会画,我又不是神仙。”又突然来了精神,“要不你像上次那样教我。”
鱼玄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道:“做梦。”自从上次的事后鱼玄机每天加了一个时辰静心打坐,而且对许仙也总摆出一副严师的模样。那意外被打破的防备反而让防备变的更深起来。
许仙也不介意,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蝉把玩起来,这是潘玉临行是送给他的,说是从第一次来玄机观时候见的那农人手中收过来,又请能工巧匠实验了好久,才找到一种涂料可以遮挡许仙所说的辐射。
许仙也甚是赞叹,古代的科学似乎都是试验科学,完全摸索着来,为了做这层涂料,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小动物,不过当然,许仙还没博爱到那一步。这层涂料非常奇特,完全透明不说,还不怕水汗,说是只要不见热血就不会融化。
只是潘玉送他这玉蝉时候的表情,他现在都感觉有点奇怪,只是不愿深思,反正就像自己送潘玉剑一样,不过是朋友之间的随手相赠。
许仙邀请道:“师姐,要不要跟我回家过年?”他家就在钱塘,到杭州很是近便。
“不必。”
“那笋儿去吧,很多好吃的呢!”许仙就差拿出一个棒棒糖了。
穿着绿茸衫的笋儿坐着小板凳,正在火炉前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