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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派,一般的外务与决策,掌门太禅真人只属幕后,守阙才是主持大局、分派行动的镇山要人。
守阙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一并杀厂。
——余子不足俱!
左天德伸出了“猫头”,应欺天与莫艳霞都看到了”。
他们也伸出了尾指与拇指一一“猫头”。
这行动他们完全同意——他们本来就要杀守阙上人,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武当守阙,武功也许略逊天正,但绝对在龙虎大师之上。
守阙上人显然在伤悲中,那容色憔悴、猥琐的者头,向他摇摇手,叫他不要难过。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特殊的手势。
——他们已控制了全局!
他们决定先由应欺天以急速身法,突击守阙。
就算守阙躲过或接下,左天德的长枪,戳刺守阙之“玉枕”穴。
他们知道武当内家功力要得——但“玉枕”穴一破,真气尽散,纵不死也变成白痴一个!
龙虎大师的佛门“金刚不坏神功”便是这样被破去的了;这次他们要破的是“无极神功”,这是武当派几可与“先天无上罡气,,齐名的内功心法。
只要应欺天、左天德吃住守阙上人,白凤凰莫艳霞便罩住邓玉平。孟相逢,猥琐老人等人,一击得手,永绝后患!
左天德的“猫头”,已垂下了尾指。
他们已决定出手。
只要再收起了拇指,“猫头”不在,行动就要展开了。
左天德己屈起了拇指。
行动即开始!
应欺天出手!
他原本在梁斗旁边,忽然已到了守阙上人后面。
这只是一眨眼的事——你知道一眨眼究竟有多快,就可以想象他飞跃这几乎十七尺的距离有多快。
可是他的剑更快——只要你眨了一下眼,你就看不到他出剑,也看下到他收剑,他的剑还在他原来的腰间,好似未动过一般。
但他知道左天德比他更快。
不但轻功比他快,连枪也比他快。
只惜他一剑刺出,守阀上人已不见了。
而且他也听不到左天德接应的枪风。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眨了眼睛,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至少没有掩住了耳朵。
他翟然回身,全身的毛孔在刹那间都渗出了冷汗。
左天德己死,他的一丈二尺八寸四分三的黑铁枪,已碎成一十九截,锐厉的沧尖,倒刺入他的喉管里,一双千里独行的腿,软得似没有了骨头,原来脚碎裂得像枪杆一般。
在他面前的,是那神情偎琐的老头,现在却神光焕发,神色冷峻,如大殿里的下面神像一般。
应欺天的心沉了下去——完全的沉了下去,像冷澈入骨的潭水底层的沉水一般,完完全全的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一种功力,可以在刹那间,毫不费力,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地震碎“寒铁枪”,这功力就是“先天无上罡气”。
而练得这“先天无上罡气”最高明的,除了武当两个现下生死不明的长老外,就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当今武当派掌教太禅真人。
莫艳霞已倒地。
他刺杀守阙上人时,守阙却扑向白凤凰。
莫艳霞要刺杀孟相逢。邓王平时,守阙已一手扣住了她背后的五处穴道。
莫艳霞来不及一声惊呼,邓玉平的剑已出手。
邓玉平是向不习惯留活口的。
这个“猫”行动就这样结束:
原来是莫艳霞搏杀邓玉平,孟相逢和猥琐老者的,应欺天和左天德狙击守阙上人的而今守阙上人却制住了莫艳霞,邓玉平杀了她。孟相逢则迅速地解了梁斗,齐公子、萧秋水、曲家姊妹的穴道,而猥琐老人却杀了左天德。
配合无间,天衣无缝。
等到司空血、单奇伤、古同同和许郭柳想要出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连应欺天定过神来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猫头”行动,彻底失败!
只听那原本猥琐而今神光焕发的老人道:“‘狗尾’行动,全部成功!”
——“狗尾”行动?
“狗尾行动。”那老头眼睛闪动着精警的亮光——不是狡猾的,而是比狡猾更睿智的光芒。“对。就是狗尾行动。”他再次的摆摆手。
他摆手的姿态很奇怪,不是五只手指在摆动,只有四只——四指进伸,中指却屈收。应欺天觉得这姿势很熟悉。这姿态就像一条狗在摆尾。
在他们未动手前,这老头仿佛电对守阙上人这样摆了摆手,好似是在劝慰他不要太伤心。他省悟他知道得已太迟。他那时还在满意自己等人布署的“猫头”行动,却不料别人已伏好了“狗尾”行动的杀着。
疏忽永远是最可怕的错误——它的可怕并不止在低手,尤其高乎,也一样会犯。
而且疏忽往往与轻敌同时发生。
轻敌的结果——往往就是死!
而轻敌者在轻敌时还常常以为自己高估了敌人。
应欺天觉得很孤立。他知道守阈上人这等高手的武功。他没有寄望于单奇伤、司空血及彭家双虎等人。
可是他很沉得住气。他一直很骄傲一点,他是柳五公子身边的红人,也是强人。所以他说:“你就是武当掌门?!”他问得很客气,很沉静,他是向着那本来猥琐而今变得十分英睿的老头问的。
“是的。”那老头点头道,“我是太禅。”
“你是怎样知道我们是……?”应欺天问。向来是他暗算别人的,而今却遭了别人的暗算。
太禅真人颔首道:“天正显然是被暗杀身亡的,他的伤口,由后穿心而过,因而致命。
杀的凶手显然是木蝶禅师,他手中有剑,剑上有血,而他眉心穴有一金印,乃中‘拈花指’而殁的。‘拈花指’只有天正谙使。”太禅真人每一点都很精细,说话也很扼要:
“龙虎大师伤口仍有血溢出,显然刚死不久,且在天正死后发生的,他伤口在背后,也是给人暗算的,是枪所刺伤,而木蝉大师手里倒提着枪。我了解龙虎的为人,他不可能背叛天正,那因何在夭正杀了凶下而自己身亡后,再为木蝉所杀?木蝉纵不是主凶,至少也是帮凶之一。”太禅真人缓缓道。
“是。”应欺天不得不承认,“木蝉也知天正怀疑他勾串外人,所以木蝉在天正未中剑前,一直没有出来,就是怕天正生了疑心,反而不能得手。”
“可是,”应欺天问道,“……你从何判定此事,一出手就杀人?”
武当是名门正派,而且是道教中人,理应审慎从事,而且慈悲为怀,在未百分之百肯定杀无赦时,不可动辄杀人。
太禅真人笑道:“这事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却确定了,因有人告诉我的。”
应欺天不信道:“谁?”
太禅真人道:“天正。”
太禅真人缓缓走过去,静静地摸住了天正的手,又轻轻地把他上搭的右手牵开,露出左手,左手背赫然有几个字:
小心木蝉。
这几个字显然是用鲜血点来写成的。
敢情是天正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木蝉的狼子野心,但碍于少林声名,或无证据,故写于手背上,让亲信龙虎大师收葬时,可以看见,以便做戒,图有朝一日,可力挽狂澜。
讵知龙虎大师看不见一一已永远看不见了。看到的却是太禅真人。他了解天正大师,正如天正了解他一样。有一种人,虽彼此没见过几次,但人生能相互了解。也许他们本来是同一类人的原故吧。
“何况,”太禅真人笑笑又道,“敢要杀天正的人,也定想杀我。”
一一而且杀天正和太禅的原因,往往是同一个。
——权!
像太禅、天正等方外高人、除了这盛名之累,还有什么可以要争夺的?
太禅真人无所谓的一笑,接道:”别人以为我会光明正大的找人决战,而且绝不会施暗袭。其实不然。这也要看情形。别人要暗算我,我就可以暗算他。前辈风范、光明磊落,可个是叫人光挨打不还手,任由别人杀戮的:这点我不怕人垢病。我不是天正,天正诚于天,我只诚于人,人对我好,我比他更好。人向我使奸,我则比,他更奸。人若对我不诚,我亦对他不诚。江湖上本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天正是要舍身入地狱,我是主张好人上天,坏人下地。”他笑了笑又道:
“我又不太坏,为何要先下地狱?天理不公平?”
应欺天无言。遇着太禅真人这样的人,任谁都没有办法。这种人不怕使诈,因为他也可以使诈;这种人也不怕诚实,因为他也诚实。
“而且,”太禅真人那双比狡桧更英睿的眼光又在含笑,“你们暗杀天正、龙虎,我们偷袭你们俩人,这个是很公正吗?”太禅张望上面,道:“天道为公而已。”
他说完了这句话,身子就往下窜,佛尘一扬,数百“嗤”声连响,柔软的佛尘丝,竟如钢刺,全直如铁,刺入板内,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以及楼板一阵迫急的挣扎声,便没了声音。
血,渐渐染红了拂尘。
太禅一笑,骤收佛尘,笑道:
“这个该是附送的。”
“喀喇”一声,楼板裂开,掉落一人,胸腹间被刺千百孔,已然气绝,萧秋水等定睛一看,掉下来的人竟是彭九的弟子吴明。
这下了,古同同、许郭柳、单奇伤、司空血等全变了脸色,才知道是绝了望。
守阙上人这时才问,很认真地问:“你们要自杀,还是要我们杀你?”
他脸如冠玉,有一种公子王侯的气态,偏偏却是个白发道人。但是他这般温文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应欺天长叹。他败得非常不服气。柳五公子算无遗策,这次居然没有算出,少林天正、龙虎来这里之后,武当的太禅与守阙,居然也给孟相逢和邓玉平请动了来浣花剑庐!
应欺天所不服的是这次仅是柳五公子的行动,要是李帮主也有派人出手……可惜李帮主自己很少亲自出手了,甚至很少亲派人出手,多半都是柳随风接管一切。而柳随风接任以来,权力帮更是蒸蒸日上,绝少受到挫败。
除了这次……以及在攻打洗花剑派的损失与牺牲。
如果李帮主在,或许……应欺天叹了一声,他知道权力帮决策的事,他是无权干涉的,就算身份已极之尊贵重要如他者……应欺天慢慢提起了剑,冷笑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不是自杀那种人。”
大禅真人也冷笑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我也不是随便可以放过人的人。”
应欺天道:“你要我的命,就过来拿吧。”他横剑当胸,决心一拼。
太禅真人一笑,道:“不过我也有例外。”
应欺天缓缓放下了剑——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他是人,挣扎了那么久,只是想要活得更好一点,更有名一点、更有权一点而已。
所以他问:“是在什么情形之下?”
太禅真人却不答他,却自言道,“近日来武林中变化良多,通常都是老一代,被新人所取代,或莫名其妙暴毙,更有之的是满门遇害,……”他的眼睛扫向地上的莫艳霞等,冷笑道:
“像她,像你,像五虎彭门,等等等等……最近又有南宫。上官望族、栖霞观、辰州言家、雪山派等,都有变乱——这,想必是权力帮策动的了?”
应欺天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他己看出来太禅真人要问的是什么了。
果然太禅问道:“只要你告诉我,每一帮每一派的内应是谁,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剑、你的人,活着离开此地了。…
大禅真人含笑望向应欺天,道:“怎么样?”
只要告诉出别人的名字,自己就能活下去了,——这条件无疑令应欺天十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