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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里最重要的人(3)
“你也上来上一节吧,你的学籍毕竟还在啊,然后放学一起走。”
“我在这儿等你放学,去吧。”
后面的事情曲城并不知道,在他转身上楼之后我还是出去找了沈超,我觉得事情有必要彻底解决一下。否则一定还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现在居然把他也卷了进来。
出了学校,发现沈超就坐在门口等着我,他知道我肯定会出来找他的。
“送小男朋友回去上课了?”
“不是男朋友。”
沈朝似乎料到我会这么说,不屑地笑了笑,“承认怕什么,我又不会找他麻烦。不过你真的喜欢这种好孩子型的么?”
“我说了不是,信不信随你。沈超,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了我?”
“跟我,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
“就这件事不可能。”
“好,”他站起来很随意的拍拍身上的衣服,“那我找时间去问问那小男孩,他怎么得到你的。”
“沈超,”我走过去凝视他的眼睛,“你敢对他怎样,我杀了你。”
大概是我说得太认真,沈超居然失神了一下,紧接着他低下头笑了。“这样啊……看来这次你是玩真的。”
我还来不及辩解,他竟然转身就走了。
那之后我并没有听曲城说过沈超,大概他没有去学校找过什么麻烦,我渐渐也就忘了那件事。可这次,曲城怎么会知道沈超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公车居然堵在了半路,我心急如焚,却搞不清自己在急什么,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害得我神经立刻绷紧。“喂,你现在来第六医院吧。”依旧是曲城的声音。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
“你过来再说,快点。”
“那你告诉我,你们两个到底谁受伤了……”
曲城在那边顿了一下下,然后声音突然柔软下去,“我没事。”
我的心终于放下来。
其实,我知道,我只是在担心他而已。
赶到医院第一眼就看见曲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两只手按着膝盖,头垂得很低。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暗淡的他。抬起头向远一点望去,走廊的尽头是亮着灯的手术室。
“怎么了?”我跑上去蹲到他面前,“到底怎么了?”
“沈超在里面。”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在路上看见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毫无胜算,所以想想点办法帮帮他,没想到越帮越忙,最后还要他保护我……”我注意到曲城身上一片一片的血迹心里一阵阵惊慌,“那你有没有事?”
“没事,我只是觉得……”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无法继续,只是死死闭着眼睛,好像在抗拒着什么。许久他站起来对我说,“我先走了,他醒过来应该……”
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在那一瞬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我抬起头看曲城,知道他也和我一样。
沈超死了。那把刀无意却干脆地割破了他的大动脉。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竟是这样无声无息。顷刻间想起曲城曾经说过的“我们都无法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那段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悲凉。
只不过相比较我仅有的一点点伤感和惋惜,曲城要激动得多,他靠着墙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推开我,他不会被那刀子划到……如果我送医院再及时点……”
“不是,不是的,这和你没有关系,谁也不能怪你的。”我尽可能地安慰他,企图打消他的负罪心理,可是他依旧拼命的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言语在一个人脆弱的时候,自责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沮丧的时候,都会显得无力,我突然非常的想要拥抱他,可是我的想法最终也没能支配行动。 。 想看书来
生命里最重要的人(4)
我不敢。我竟然会不敢。
其实,反而是曲城让沈超在生命的最后找到了自己的意义。是在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一天他的爷爷过世了,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网吧手机关机的他,居然没有见到从小最疼自己的爷爷最后一面。那一天他故意惹了那一地界最无赖的人,故意将战火挑至最浓。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曲城会出现,而且会想要用那纯净却无力的善良拯救他。
只是在推开曲城的那一瞬他是否是想起了我当初那认真的恐吓呢?人事已去,我也拒绝再去纠缠于那些曾经,希望它们也能够和生命一起入土为安。
我想我终归是个内心坚硬的人。
沈超死后一个月,曲城始终无法释怀,我终于了解了他的那种近乎无畏的善良。他面对那种人人避之不及的局面先去报警,然后又想去拖延时间,他在那样的时候居然根本没去想自己会不会又危险。而在结果出来之后,他还会自责于自己没有做到。新闻里下河去救落入冰窟的儿童的见义勇为者,依旧会对着摄像机说:“水下太冷了,根本游不过去”,大都还是努力一下下后,最终还是因为时间太久打捞上来已经没有呼吸了。人们总是会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再力所能及的予以别人善意,不是么?
如果曲城不是这么想的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对我说,我不会救你。
我怎么也想不通,他突然的冷漠究竟代表什么。
初三上半学期快要结束时,我的功课好像终于有了一点起色,至少脱离了和题目互不认识的阶段。那个家教老师总是当着我的面对陈年说:“你家姑娘挺聪明的,一讲就会。”每当这个时候陈年就会露出舒心的笑容,只是我一想起肯德基里面看到的事情,心里就像堵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其实我一直在等着陈年主动找我谈,我觉得只要他找我,我并不一定不能接受一个人来充当“妈”这个角色。就算不能接受,我也可以当作她不存在。可是陈年没有,那天他回来与我见面后什么也没说,一切都还和平常一样,仿佛所有都只是我的幻觉。
我讨厌这样子的他。
曲城依旧会上我家来给我讲英语,可是那些语法句式他讲时我都很明白,过两天再做题时却依旧不知道怎样入手。然后他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一遍加深我的记忆。有的时候我会很烦,很没有耐心,把书一扔就跑到沙发上一个人生闷气,每一次曲城都看着我不说话,他知道不一会儿我会自己坐回来的。他的好脾气让我错觉于他不会和我生气,所以当他真的对我发脾气时,我第一次慌乱得只剩下伤心。
“你知不知道我帮你上课浪费自己多少时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正在发呆的我回过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冲着他继续脑袋一片空白。
“我先走了。”说完他把桌子上属于他的东西收进包里,转身到门口,“陈梦,你倒是该想想你自己想干什么。”
“喂,你……”我猛的清醒,站起来追到他旁边,“对不起,刚才我确实在想别的事,以后……”
“没有以后了。初三下学期我大概没有时间过来了。”曲城说这话时就像说“晚上吃什么饭”一样平静,我看得出来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大概一直苦于如何开口。
“可是……”
“我们之前又约定的,不是么?”门关上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我自己,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涂着绿色油漆的门,身体里竟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饥饿的感觉。被遗弃感,寂寞感,空洞感。
生命里最重要的人(5)
原来我真的耽误了他的时间,他只是忍无可忍了而已。也对,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讲课也是无偿的,他又随时喊停的权利。只是……我摸到脸上凉凉的一片,打开门追出去。
从我家到车站要走一站地的路程,应该还来得及的。我拼命朝车站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想我到底要说什么。就在我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站牌的时候,曲城要坐的那趟车从我身边开过,情急之下我只好追过去用力的拍打它的铁皮外表,司机好心的把速度放慢,朝我挥手,意思是这里不是车站不能停车。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怕如果我现在不坐上它就再没机会赶上了。于是我趁它减速的瞬间冲到了它的正前面,正巧这时司机踩了油门,我闭上眼睛前一秒看见了司机吓到的脸。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被撞击的那种钝重的痛,我只感觉到了一阵晕眩,自己好像真的倒了下去。睁开眼睛,看见车里惊魂未定的司机正在呲牙咧嘴地骂我,我耳朵却失聪般的什么都听不见,骂了两句之后他猛踩了一下油门就走了。这时我才看见和我一起摔在地上的曲城,他的胳膊挡在我身下,才让我没有直接接触地面的疼痛。“对不起……”我站起来发现身上除了有那么点轻微的痛,没有什么大碍,伸手想要拉他,他却打开了我的手。动作中的冷,让我僵在原地。
“陈梦,让别人担心,让别人为你受罪,你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句话我还能说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他的话正像吸血虫死死黏在我的心上。曲城看了我一眼,站起来就想走,我却看到他手掌和手肘上大片的擦伤。“你……”我跑过去把他的手拉起来,“对不起。”
“够了,别再随随便便说这句话了,一点擦伤没事的。”他的声音终于有了柔软的安抚,我的眼泪却掉下来。我的手在他的手上越来越用力,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到灰色的地面,和泥土混在一起。
“对不起……”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过路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我知道这场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可是该怎么办呢,我永远都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哭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能够抬起头了,我一鼓作气对他说,“你走吧,你说得对,我就是只会让别人担心,谁和我有关系谁倒霉的。手要记得快点擦药。再见。”说完我故作洒脱的擦过他的肩膀朝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曲城说话不算数,他救了我。
我转过身想要看他走没走,却意外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还不等我抬头,那个人略显小心的用手臂环住了我。
准确的说,我撞进了一个让我安心的怀抱。
我们的第一次拥抱,我将眼泪落满了他的肩膀。
那一年是我们的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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