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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少年嘟着嘴,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白非瞧了他们一眼,又忖道:“刚才那少年一扬手,那汉子就倒了下去,看样子痛苦得很,可是他扬手之间,并没有暗器的光芒,甚至连暗器所带起的风声都没有呀,当今之世,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无影无形的暗器呢,即使那种细小的金针之类的暗器,发出时也不会像那样的简直没有任何痕迹呀?”
这些难解的问题,使得他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坐在土炕沿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打开此刻无言的僵局。
那老者突然停下身来,缓缓向白非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白非茫然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不知道。”那老者一笑说道,自怀中掏出一物,在白非眼前一扬,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自非见了此物,心中猛然的一阵剧跳,暗忖:“原来竟是他。”心中方正惊异,那老者却又掏出一物,朝土炕上一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却并未等到白非回答,接口又道:“中原武林的数百个豪士,就是为此物,才到这西北来的。”
白非仔细看了那东西几眼,脸上又露出惊异的神色来。
在那黄土将崩的一刻里,石慧的江湖历练,当然不及谢铿及黑铁手丰富,但是心思反应的灵敏,却非他人能及。
何况她距离窑门本比谢铿等两人为近,当下连念头都来不及转,身形一动,便掠了出去。
这在当时的确是千钧一发,她假如再迟那么一点儿,便得和谢铿等两人一起葬身在黄土之下。
她方掠出土窑,身后己是轰然一声大震,她连头都不敢回,身形弓曲之间,已然上掠数丈,这是她身受父母两人的绝学,换了一人,也不会有这种功力逃出。
云龙白非也就是在她之间片刻离开的,但此刻她所遇到的惊险,却远在云龙白非之上,土块都飞溅到她身上,打得她身上隐隐发痛。
黄土如洪水而下,她将她能施展出的每一分功力,都完全的施展了出来,身形如凌波之海燕,自黄土之上掠了出来,她这一全力而奔,真气就有些接不上来,但是她仍然不敢停留,等到后面的土崩所发出的轰然之声静下来之后,她才敢停下身形来。
这时她喘气的声音,已经非常急促了,她静立着将就了半晌,方自回望,四周又恢复了静寂,原来她这一阵急掠,已奔出很远了。
大难过后,她心里反而平静得很,这几乎是每个人心里都会发生的感觉。
她此来的任务,就是将谢铿致死,此刻她已断定谢铿必定已葬身在黄土之内,暗忖:“他焉能再逃出活命呢?”转念又想道:“只是黑铁手也葬身其内,妈听到了,不知道会多难受哩。”
她哪里知道,谢铿并未死,世上之事,又岂是人们所能推测的呢!
此刻她任务已了,再也没有什么事了,觉得轻松得很,因为她又可以回家了,回家是种多么甜蜜的享受呀。
她轻轻一笑,蓦然想起了白非,少女的心里变幻无常,她对他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很深的情意,于是她对这正在怀念着她的人,也开始怀念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她前所未有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理踩这年轻人,虽然她对他的态度是冰冷的,但是她却将她的身世一切,都告诉了他,虽然事后她想起来也有些后悔,然而当时她却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似的。
“如果我回家去,此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了。”她幽幽长叹了一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她还有着能再碰到他的希望,虽然也许等她再碰到他时,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这就是少女的心情,是人们最难了解,但也是最容易了解的。
她所走的路,和云龙白非同一个方向,因此所遇也相同,这里仍然是一片荒凉的原野,黄土遍地,风仍很大。
她辨不出方向来,心里有些着慌,想找个人问问。因为这里四面看起来竟完全一样,她若走惜了路,在这种生疏的地方,一定难免迷失,而她此刻有些疲倦,也有些饿了。
忽然,她鼻端冲进一股香气,她几乎以为是自己有毛病了,因为这是烧肉的香气,而在这种地方怎会有烧肉的香气呢?
但是这香味越来越浓郁,她直往下咽唾沫,肚子越发饿,终于忍不住向那香味发出的方向走去,而且越走越快,竟施展起轻功来了。
“无论如何,我也要弄它一块来吃吃。”她生就是有我无人,一相情愿的脾气,自己想做的事,也不问别人的感觉,就要去做,纵然做出了要惹一身麻烦,也是先做了再讲的。
果然,走了不远,她就看见前面有烟升起,因为有风,所以那烟被吹得四下飘散。
她脚一点,身形如箭般窜了过去,但等她看清前面的景象时,她却不得不猛然收摄住身形,因为那使得她几乎吓了一跳。
原来前面有人席地而坐,因为是背向着她,是以看不清面貌,只看到那人头发很长,似乎是个女子,最怪的是这人衣服穿得极为破烂,在那人面前,就是烟发出来的地方,烧肉的香味,也是从此发出的。
此情此地,再加上这么样一个怪异角色,石慧胆子再大,也不免吃了一惊,她踌躇着,不敢再往前走,而简直想溜开了。
这是石慧前所未有的,她正想转身,哪知前面那人却蓦然道:“后面是什么人,”声音沙哑而粗,又不像是个女子。
石慧更是一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轻功深浅,而且极为自负,她暗忖:“我敢说我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这人却知道了,这真有点儿奇怪,难道这人——”她不敢再往下想。
“走到这里来,你想走可不成!”那人又冷冷说道,像是背后有着眼睛似的。石慧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害怕,但脚步却一步一步往那人走了过去,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了。
那人极为难听的一笑,道:“你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石慧浑身机怜伶打了个寒噤,暗忖:“难道她烧的是人肉?”她虽有一身武功,但遇着此事,竟像一点儿也施展不出了。
那人咯咯笑着,一转脸,石慧这一惊却比方才为甚。
照石慧的思忖,这人必定难看丑恶已极,因为她背影如此,声音又这么难听,哪知这人一转脸,却是张奇美无比的面孔。
这美,简直美得不似人类,那是一张瓜子脸,眼睛大而明亮,鼻子挺直,嘴巴是一个小巧而曼妙的轮廓,但是皮肤却白得可怕,在白的里面,还带着些青的味道。
这使人无法推测她的年龄,石慧的心中,更起了恐怖之意;因为这张脸是和这人全身的其他部分都绝不相称的。、那女人又一笑,笑得很甜,笑声却难听得可怕,朝石慧道:“小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不怕坏人欺负你吗?”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顿时现出一种迷惘凄凉的光芒,像是因着太多的往事而伤心,而这些往事,却又是她永远难忘的。石慧全身冷汗涔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噗哧”一响,那女子“哟”了一声,道:“烧的肉已经好了,怎的这么快呀。”
原来她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块砖头,在里面烧着枯树枝,弄出很多烟来,而那砖头上却炖着一个大瓦锅,里面的水滚着,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也发出异常浓郁的香气。\
那女于掀开锅盖,香气更是扑鼻而来,石慧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她心里虽然害怕,但生理上的要求却仍然强烈。
那女子也看到了,道:“你想吃一点吗,那就坐下来,不要假客气。”说着从身旁的一个大布袋里,拿出一套碗筷,道:“我从来没有请别人吃过我做的东西,今天也是我看你特别投缘,但是我碗筷只有一副,只好等我先吃了你再吃。”
石慧不敢作声,那女子伸出手,竟十指葱葱其白如玉,那碗也是极上品的磁器,筷于竟然是象牙的,石慧更奇怪,她方才还以为这女人是鬼,现在虽已没有这种感觉,但却更奇怪,眼看着她拿着一个汤勺将瓦锅里的东西盛了出来,放在碗里,用筷子慢慢吃着,吃得香得很。
石慧肚子里可难受得很,她睁着大眼睛望着那香气扑扑的锅子,心里恨不得那女人快点吃完,哪知那女人吃得更慢,一面说道:“我天生吃饭就慢,你要是等不及,就用手在锅里抓着吃好了。”
石慧“嗯”了一声,暗忖:“这么烫的东西,怎么能用手抓来吃。”她瞅了那女子一眼,看到她破烂的衣服,心中恍然忖道:“看她这样子,八成是个女疯子。”嘴里可不敢说出来。
那女子一面吃,一面笑,笑声虽然大,石慧听起来可没有一点儿笑意,她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这女疯子对她究竟有什么用心。
那女子望着石慧,笑道:“你怎么不吃呀?”石慧哭笑不得,那女子又道:“你怕烫,不敢用手抓着吃是不是?”
石慧有些奇怪:“怎么我心里想着的事,她好像都知道的样子。”一股凉意,由背脊直透头顶,老实说,这种能预知别人心意的人,是有些可怕的,何况这女子看来又是这样奇诡。
那女子突然将手里的碗筷都送给石慧,笑道:“你怕烫,我可不怕,你用筷子吃好了。”
石慧不由自主的接了下来,那女子拍了拍手,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一面说:“不脏,不脏。”竟将一双纤纤玉手,伸进仍在沸腾的瓦锅里。
石慧又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那女子在锅里捞了半天,捞了一大块肉出来,手上仍然玉指葱葱,这双玉手竟像是钢铁所铸的,丝毫没有因着这沸腾的肉汤而有半点红肿。
那女子像是行所无事,一面吃肉一面道:“你快吃呀!”
石慧暗忖:“这女子的内功竟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了,这我虽然听人说过,可是老不相信,想不到这女疯子竟是个这么样的高人,可是她究竟是谁呢?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位人呀!”
她呆望着碗里的肉,香气更一阵阵往鼻子里冲,她暗笑自己的馋,但还是忍不住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
这一吃之下,她只觉得是生平从未吃过的美味,赶紧又挟了一块,不一会,大半碗连汤带肉都被她吃了个干净。
她意犹未尽,望着瓦锅,意思是再来一碗,那女疯子却一点也不疯,笑道:“你还想吃再吃一碗吧,来,别客气。”
石慧脸微微一红,那女子又笑道:“你别怕难为情,这我也是不花钱买来的,吃光最好。”说道,她又从那大布袋里拿一大片生肉出来,道:“这条狗我吃了两天,(奇*书*网…整*理*提*供)还没有吃完,再不吃完就要坏了,有你帮着我吃,再好也没有。”
石慧一惊,瞪大眼睛道:“狗肉!”
那女子笑嘻嘻的说道:“对了,狗肉,你说好吃不好吃?”
石慧觉得一阵恶心,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在肚中翻江倒海,直想往外吐,可是又吐不出来,干呕了半天,一点儿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那女子笑得咯咯有声,道:“这是天下最好吃的肉,你要是不吃一次,你可真叫白活了。”
石慧越想越恶心,那女子笑得打跌,道:“真开心,到西北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仿佛只要别人难受,她就开心似的。
那女子又吃又喝,石慧虽然饿,可再也不敢吃一口了,那女子也不管她,吃完了,将锅里剩下的一点肉汤往火上一倒,连连叫道:“可惜,可惜!”锅也不洗,碗也不洗,又放进大布袋里。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