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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蕊,本宫有主意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碧蕊也笑了,不过,她有些无奈地提醒道,“娘娘,注意形象。”
那拉赶紧正襟危坐,在碧蕊的帮助下,打理了一下被衣袖弄乱的发髻,立马就恢复了一贯的雍容高贵,仿佛刚才那个为生计发愁的皇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等着看储秀宫好戏的一众宫妃,慈宁宫老太后,还有躲在暗处偷偷关注的皇帝陛下,竖着耳朵等了几日,却惊奇地发现,储秀宫竟然安安稳稳的,没有一点要闹出经济危机的迹象。御膳房那边,每日也能收到储秀宫大把的银子。
“来人,给夫人赐座。”
那拉笑容满面,朝服加身的她,端坐在储秀宫正殿的主位之上,满含期待地看着堂下的这个命妇,心里快速地回计算着她的身家。
“嗯,夫家是二等伯,现在是正一品官,同辈兄弟不多,家底定是丰厚的。”
于是,那拉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了。
颤颤巍巍只坐了半边椅子的这位夫人,心中打起了鼓。
她听说这几日,皇后娘娘接连召见命妇,她娘家和夫家的好几家亲戚都被招了进了宫,出来之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正积极想要探听点消息,没想到今日皇后就招到了她。皇后娘娘一贯都是端着架子的,今天姿态还摆得这么随和,事有反常,到底是祸是福?
于是她心绷得更紧了,脸上笑容都僵硬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她如坐针毡。
那拉看她有些紧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本宫这是吓着她了么?
“夫人别紧张。本宫也就是最近有些无聊,想找人聊聊天,想起你还比较投缘,望夫人别怪本宫莽撞了。”
“娘娘这是哪里话,臣妾能得见娘娘尊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有这等不识好歹的心思?”
“就知道夫人你是本宫的知音,本宫这就放心了。”
扯了一通家长里短的琐事,这个二等伯夫人却更加惶恐了。
那拉无法,只得进入正题,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作纠结状。
这夫人也是有眼色的,顺势劝说起来,“娘娘有何事忧心,不妨说说,臣妾虽愚笨,但说不准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帮娘娘您参详参详。”
“此事,说来话长……”
帘帏轻扬,室内飘散着沉郁的香。
来人汇报完毕,低头静静地站着。
没有人说话,榻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斜倚着,垂着眸子,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呵呵,哈……哈哈……”
她忽然低声笑将起来。
“那拉氏啊,那拉氏,本宫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蠢呢?”
她张开纤纤十指,指套华丽逼人,锐利得像是尖利的爪。
她一把扯下指套,“既然你都把错犯得这么明显了,本宫不推你一把的话,岂不是不识时务?”
“那,娘娘,奴婢需要做什么?”
那拉用完晚膳,斜靠在芙蓉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对翡翠玲珑玉镯,心情很是不错。
这是今天那个一品大员的夫人献的。
她说得口水都干了,说什么都要将这对据说是祖传的玉镯献给她,弄得她要是不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还有昨天,那个三等伯的妻子,也是一定要把一副唐朝古画献给她,只是因为她感叹了一句,储秀宫的书房太简陋,空落落像雪洞似的,小十二都不愿意在里头看书。
前天有人进献一对金佛像,大前天有人送了一株珊瑚盆景……
哎呀,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命妇们真是太热情了,太大方了。知道本宫陷入了困境,都拐着弯子给本宫雪中送炭来了。
不过,本宫当然也不能白收她们的嘛,六月的秀女大选就要到了,有女儿参选的人家,本宫就给指个好些的人家家好了。
还有不愿意没雪中送炭的?
有没有搞错,你们一个个富得流油,本宫难得遇到困难,你们居然都不帮一把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哦,你们没有良心?
那也没关系。
本宫有的是时间,你们的儿子或者女儿或者亲戚家孩子,总有一日需要轮到被指婚,到时候本宫就勉为其难地,再给掌掌眼就是了。
语言的魅力,是最神奇的。
那拉也只是适当地暗示一一番,便有若干机灵的命妇前赴后继地向她敞开了自家的库房,委婉地表示,一定要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呐,这个也拿去卖了吧。”
将那一对翡翠玲珑玉镯随手搁在桌上,那拉窝进椅子里,开始发起了呆。
“本宫真是越来越无耻了。”她无奈地发现。
碧蕊却是高兴地捧起玉镯。“娘娘真是太厉害了,短短几日时间,就凑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碧蕊,这些天收到的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多少了?”
“娘娘,这几天东西收得比较多,才处理了一小半,已经卖了将近有十万两银子了。”
碧蕊眉飞色舞,这几天数银票数到手抽筋,日子真是太美了。
那拉听到这数字,猛地吸了口气,居然有这么多?
她心里估计的,也就三四万,没想到超出了这么大一截。她心里有点忐忑了,这情形,感觉有点吓人啊。
那拉面色发白。
她马上坐起身来,“这十万你用首饰匣装了,锁到本宫的头面柜子里。那剩下的,都锁到本宫私库里,找几个不起眼的箱子装好,单独用一个账本来记,再找个妥当的地方放好了。切记,别走漏了风声。”
碧蕊被那拉郑重严肃的表情吓住了,心里也跟着咚咚地跳起来,一股不安笼罩了她。
“混账!”
乾隆怒火升腾,又一本奏折被重重地扔到地板上。
这皇后,胆子可越来越肥了啊!居然连朝廷命官都敢去压榨了!
你压榨就压榨吧,反正不是压榨朕的钱,朕也犯不着心疼。
可是你找几个软柿子来捏不就挺好?可你怎么偏偏尽找些难啃的骨头呢?弄到现在还要朕来给你收尾!
看看,这高高一摞,三十几本奏,都是折弹劾皇后收受贿赂,压榨命妇的。
朕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免得丢人现眼!
吴书来躲在一旁,他偷觑着皇帝陛下这仿佛要吃人的神色,心里很不自在。
这来龙去脉,他再清楚不过了。
“要不是陛下你对主子娘娘实在是苛刻太甚,她又何至于做出这般不体面的事情来?”
吴书来摇摇头,想起最近皇后娘娘总是出昏招,眉心少见地带了点忧愁。
看来,主子娘娘还真是一刻离不得赵嬷嬷啊,咱家要不要私底下打发个人,去催催赵嬷嬷早点回来呢?
天降横祸
最终的处置结果,乾隆还是把事情性质限制在了后宫。
若是把这件事拔高到前朝的高度,乾隆就是将那拉废掉个两次都不够的。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呆板皇后,但是世祖皇帝轰轰烈烈的废后闹剧提醒着他,废后不是一个好皇帝该有的名声。
无奈,乾隆只得在一定范围之内,重重地惩罚了那拉,禁足半年,剥夺了她的后宫管理权,并拿走了凤印。
宫权的分配,还是和十三生病时那拉选择的一样,舒妃令妃协理,纯贵妃主理。
至于还有个瑜妃?
不好意思,她存在感太弱了,上次那拉分配宫权就没能想起她,这次乾隆也理所当然地将她忽略掉了。
瑜妃其实是待在妃位上面的这个事实,总是不怎么能让人记得住啊。
储秀宫里,那拉心情很不好。
一个月不到,她就连着被皇上重罚两次,那拉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尘埃里。她作为皇后的面子里子都被扒掉了,在奴才面前威严殆尽,行动间处处都制肘起来。
不能出储秀宫,在这本是囚牢的深宫里,还被限制在更小的一个囚牢中,心头的压抑可想而知。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最让她揪心的。
最让她感觉不安的,是小十二独身一人在阿哥所。他还那么小,又不像十一阿哥,有亲兄弟照顾着,这下她不能出储秀宫,感觉鞭长莫及,总有些不放心。
而且,自小十二从进了上书房之后,他的功课就多了许多。
阿哥所离储秀宫并不近,每日去了上书房,小十二还要四处去请安,跑了慈宁宫跑储秀宫,来来往往的,差不多要跑遍大半个内廷,小十二本就单薄的身子,经此一折腾,显得更加瘦小了。
那拉心疼得不行,便嘱咐小十二不用每日给她请安,只需每半月来看她一次就好,还将碧蕊打发到了阿哥所,去贴身照顾小十二的起居。
好在,还有个小十三在身边,可以让她抱一抱,摸一摸,弥补一下小十二不在她身边的缺憾。
小十三上回生病之后,圆滚滚的身子就瘦了下去,一直都没有补回来。
那拉一直想抽空给他好好调理一下,这次被禁足之后,倒是闲了下来,便开始钻研起了食谱。
被罚了份例,那拉只得自掏腰包。银子泼水般撒出去,她想方设法,找来好的食材和药材,来给小十三进补。
幸好还有变卖命妇们“孝敬”所得的那十万两银子。这银子,也不知是皇上为了小十三的身子特意网开一面,还是根本就忘记了这茬,并没有像上次打马吊赢来的钱那样,被乾隆给没收掉。
那拉难得去深究这些。她从来都看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就像她不能明白太后慈宁宫中的那只雪狮子的想法一样。
她不止一次地感谢天地老爷,感谢萨满大神,感谢长生天,幸好有这笔钱。
宫里那些势利的奴才,当你有权势的时候,不需吩咐,听话体贴得很;可是,当你没有了权利和恩宠,他们就长了一对只认银子的狗眼。
那拉是越来越认识到了银子的重要性。
如果说,她以前是长在温室里的闺阁千金,视金钱如粪土,那么现在,就是视金钱如眼珠子的平凡人。除了两个小阿哥,赵嬷嬷和碧蕊,没有人能够比得上银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即使是那多年不见的阿玛。
这个令妃早就懂得了的道理,她现在才懂。所以,她现在被禁闭,而令妃则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的令妃再次拿到部分后宫协理权,便挽起袖子趾高气扬地和舒妃打起了擂台,今天我挑你点刺,明日你给我设个绊子。
紫禁城里总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因为这俩人斗得兴起,那拉倒是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就连忻嫔查出两个月身孕,怡嫔柏氏无故病亡,以及即将到来的六月秀女大选如火如荼地准备起来……这样的大事,都没有打扰到她分毫。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稀,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昔日,储秀宫人来人往,显得拥杂,而今的储秀宫,安安静静,像个空宅。
那拉坐在西窗前,抚摸着平日处理宫务时用的毫笔朱砂,破天荒地心境有些寂寥,念了一首不知何时看过的汉人的诗。
这是谁写的,那拉并不知道,而且她也并不关心。
她只是觉得,她好像窥见了此诗的意境,又觉得好像并没有。
这段时间,赵嬷嬷不在,忠心又爱操心的碧蕊也被她指派去了阿哥所,那拉骤然发觉,面对一群忠心度不可考的宫女太监,她还没有达到能出师的水平。
“嬷嬷,快回来吧,茉雅琦需要你。”
放佛是印证她的想法一样,这时,在倚兰馆小十三的床前,一个擦地的小宫女晨间起身之时,无意间戴错了一个荷包。
当然,这等小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五日之后,十三阿哥因痘殇,年三岁。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快来人啊,娘娘昏倒啦!”
得到这个噩耗的乾隆,砸光了御书房的所有瓷器,还是又气又痛,愤郁难平。
“又是一个嫡子没了。”
他颓丧地窝进御座之中,全身无力。
嫡子,难道就真的那么难养吗?永琏,永琮,永璟,都是朕喜欢的儿子,为什么总是留不住呢?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