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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带着手套将秦默的碗筷洗好，放进碗柜，然后才从另外一个碗柜里拿出自己的碗筷，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卫原默默吃饭，不说话。
秦默看着他慢慢嚼着嘴里的饭，知道假如自己不开口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是从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他的卫原哥哥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而三年前开始更是变本加厉，如果不是秦默主动开口的话，卫原是绝对不会开口。有好几次，沉稳坚毅如秦默也忍不住偷偷在被窝里擦眼泪。
但是，卫原哥哥无论怎么变，他都是他的卫原哥哥。卫原哥哥不愿意说话，他就多说话。所以，16岁的秦默在卫原面前反而成了一个话唠。
第二十八章
秦默开始说起今天学校里的趣事；什么小胖又去给班花告白了，然后班花这一次没被吓哭，直接拿出抽屉里的防狼喷剂对着他喷。还有今天他们班和三班打篮球赛；有个人故意推了他一把，结果班里的人和三班开打了；当然最后自己班级赢了……
卫原咽下嘴里的饭；又喝了口水；问：“你有没有受伤？”因为长久不说话，卫原的声音不复以为的清亮，带着些许嘶哑。
秦默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上浮现一个有点害羞的微笑，说：“我没受伤。要知道我可是学过武功的人啊。”哥哥好久没这样关心我了。上次自己发烧了；他也不像自己小时候生病那样守着自己；反而打电话给安强大哥；叫安强大哥送自己去医院。
卫原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那就好！”继续举起筷子；夹菜吃饭。
秦默犹豫了片刻；说：“哥哥，学校明天举办成年礼，要求每个同学的家长都必须去。”他偷偷瞅了瞅了秦默，说：“你可以来吗？”看卫原准备开口，他立马接着说：“我不要安强大哥去。我的家长是你。”
从初中开始，只要学校要求家长去，卫原哥哥都是叫安强哥哥去。很多次，卫原哥哥拒绝自己的时候，他都很想放下自己耳朵羞耻心，像个缺爱的小女孩一样问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他可以放下自己的羞耻心，但是他不敢，他怕。他怕真的问了，哥哥点头回答：“是的！”如果哥哥真说出这样的话的话，他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要知道，在自己心里，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陪着自己成长的哥哥了，还是另外一个对自己更加重要的人……
卫原看着眼睛隐隐发红的秦默，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允许自己出门和与人过多接触，但是这些年卫原一直对秦默抱着愧疚。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卑微地向自己提出很正当的请求，他心疼，他愧疚。
他停下咀嚼，喝了杯水，咽下嘴巴里的东西才开口说：“好，明天我会去的。明天是几点？”
秦默惊喜若狂，激动地说：“明天中午12点半，在我们学校的礼堂里。你一定要来呀。”一说完，他似乎担心卫原会反悔一样，不等卫原的回答就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了。
卫原看着跳脱的秦默，摇摇头。好久不见自家小孩那么兴奋了，自从六年前那个雨夜开始，他变得寡言，而他的小孩也很久没有出现这样激动的样子了。虽然明天是中午12点，太阳还有点强，但是多穿点，身上带着药，应该就没事了。一定要尽快研究出药物来，不然自家不疯，自家的小孩就要疯了。
卫原收起餐桌上的东西，洗好碗筷后放进独属于自己的碗柜里，又进了实验室。
一进去他就忘了时间，等抬头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急匆匆地洗掉手上的东西，抓紧时间设闹钟、睡觉。
即使设了五个闹钟，最后他还是没能起来。看来自己的精神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
卫原看着外面灿烂耀眼的阳光，感觉自己好像有一辈子没见过一样。
即使如此渴望阳光，在下车以前，他还是穿上了车上放着的装备：一顶帽子，一副墨镜，一个口罩，一条薄围巾，一双手套。远远望去，卫原就好像装在套子里的人。
进校门的时候，他差点被保安认成恐怖分子被拦在门外。直到他发信息给秦默，秦默跑到校门跟保安解释了一番，保安才对他放行。
秦默一路从礼堂跑过来的，满头是汗。他看着卫原的装备没有说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也是六年前那个雨夜开始，卫原出门就要像现在这般全副武装。他第一次看着这副模样的哥哥，还很奇怪地问过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装备。他记得那个时候，哥哥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但是哥哥眼睛里透露出的苦涩无力，他看了就心酸。懂事的他知道这或许是哥哥的一个伤口，一触就疼，所以他就没再问过了。
走在去礼堂的路上，秦默兴致勃勃地给卫原介绍：“那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号称是S城最大的图书馆，馆里有几百万册的书籍……”
卫原随着他的手仔细地看着这个校园，这里是自家小孩读书的地方，这里是小孩吃饭的地方……
而经过两人的同学看着秦默脸上显而易见的喜悦都惊呆了！这……不是学校里高二的“冷面阎王”吗？！什么时候竟然会笑了！是我眼瞎了还是眼瞎了！还没想出一个结果来就直接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学生撞在一块了。两人摸着自己的脑袋时，还不忘继续看着“冷面阎王”的笑容。难得一见帅哥的笑容，一定要多看几眼。
等秦默和卫原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两米外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群圈。人群里还不时有人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秦默冷下脸，一个个眼刀唰唰往人群里飞。
不到几秒钟，人群就做云散风消了。有名的冷面阎王可不是徒有虚名的，真被抓到的话，不说别的惩罚，光这种冷气和眼刀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卫原看着飞速消散的人群，笑了起来：“看来默默在学校里很有威慑力啊！”
秦默被卫原笑得不好意思，抬起手腕看时间来消除下自己的尴尬，说：“时间已经12点15分了，哥哥，我们还是先去礼堂吧？”
秦默牵着卫原往礼堂走去。
卫原看着前方拉着自己的秦默，心里是感慨万分。他还记得以前他那么小小一点，每次出门他都会牵着他。而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原先那个小小的需要自己牵着手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小男人了。原先可以被自己一只手就握住的手，现在已经可以握住自己的整只手了。原先瘦弱的肩膀，已经有了点男人的感觉了。
秦默手里牵着卫原的手，心里也是万分感慨。原先的自己一直想快快长大来保护哥哥，想不到时间过得那么快，现在我就可以保护哥哥了。不过，还不够强。够厉害的话，他们就不会瞒着自己了。
礼堂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一路走过去，不时有少男少女跟秦默打招呼，然后好奇地看着被他牵着的卫原。但是秦默只是淡淡地点头。
卫原听着身后的一个女生说：“被秦默牵着的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旁边有女生接口：“不会吧？我的男神啊，你终于走进了别的女人的怀抱了吗？借我个肩膀，容我哭一哭。”
卫原听到这样的对话，又好气又好笑。他挣扎了一下被秦默握住的手。
秦默感觉到他的挣扎，更加用力握住他的手，说：“这里人多，我担心你被挤着。”哥哥现在那么瘦，假如被挤着了，肯定会摔的。
卫原挣扎不开，一路无语被他带到礼堂的第一排。他将卫原按坐下来，然后像叮嘱小孩一样跟他说：“哥哥，你在这坐着。我先去后台准备了。”
卫原彻底被他哄小孩的语气弄得满头黑线。他郑重地和秦默说：“你去吧！我都27了，比你大十岁。你别把我当小孩。”
秦默看了他几秒，说：“但是你已经五年没来过人这么多的地方了。”
卫原一时无语。为什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等秦默一走，坐在卫原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就来跟卫原套近乎。
中年女子八卦地问：“刚刚那个是你小孩吧。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你教得好啊！我家那个小孩假如有你家小孩一半好，我就乐疯了。你家小孩长得也俊。十几岁就有这幅模样了，等长大了还得了。你啊，以后不愁你家儿子找不着媳妇。到时候你和你家老公就享福了。真羡慕啊。”
本来卫原听着她夸秦默的话，心里还很骄傲：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小孩。但是一听到后面的那句和自家老公，他就满头黑线了，感情他这是被当作女人了啊！这也不怪人家眼力不好。卫原一直带着个口罩和帽子，再加上他这几年瘦了很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弱不禁风。大多数的人乍一看，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女人。
卫原刚想和旁边的女人好好讨论下性别的问题，台上的麦克风就响了：“成年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麻烦大家将手镯调为静音或关机。”他只能选择闭上嘴巴。
然后两个盛装打扮的主持人上台，宣布了成年礼现在开始。随后，是校长的祝福词。
这些东西在卫原看来真是无聊透顶了。而坐在后面的同学应该跟他的想法接近，在校长说话的时候，后面不时传来嬉笑声。
等主持人宣布由秦默来带领大家一起来宣讲成人宣言的时候，卫原坐直了身子，而后面的嬉笑声也消失了。
秦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讲话台前，脸上是一贯的冷静或者说冷漠。
虽然秦默只有16岁，但是因为常年练武和打篮球，他的身形与十*岁的男孩子相比也没什么差别，甚至还更魁梧一点。还别说，穿起一身的西装，真有点大人的感觉。
秦默鼓起自己的右手，握着拳头，严肃地说：“在此成人之际，我宣誓：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将……”而台下的学生也都站起来，跟秦默一样的动作，一句一句跟着秦默念。
卫原看着在台上正经宣誓的秦默，眼眶一热，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有种吾家有子初养成的感觉。貌似，这样说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
第二十九章
等秦默从台上走下来；疾步走到卫原的身边，露出卫原熟悉的害羞表情时。卫原又觉得其实自家孩子还是跟从前一样，一样信任自己；一样容易害羞。
秦默耳朵红红的，站在卫原身边；不好意思地说：“哥哥；感觉我刚刚说得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几年卫原变得寡言后；秦默在卫原面前就经常变成话唠。像这种小孩子一样求表扬的语句说的十分利索，一个月加起来求表扬可以比得上小时候一年的量。
卫原笑弯了眼睛，他本来想拍拍他的头的；但是看了下比自己高了一大半个头的秦默……还是拍肩膀吧！
卫原打趣道：“默默，很棒啊！想不到原先怕生的默默；现在都可以在上千人的面前坦然自若地演讲了！进步很大嘛！”
秦默不好意思地呵呵笑。
就在秦默和卫原交流的时候；舞台上的主持人齐声说：“……现在进行成年礼的第三项；学生对家长的感恩……”
随后，从最前排开始；学生转身；和家长面对面，准备开始讲感谢词。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对着家长说感谢词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地直笑。但，一开口，嘴巴里话就像围堵了多时的洪水一般一泻而出。
站在卫原和秦默旁边的学生是一个微胖的戴眼镜的文静女生，她先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