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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剑法气势磅礴,以攻为主,但无论多凌厉的攻击都要留两分余地防守。童冷这一剑却全为攻势,没有半分防守,攻势自然更凌厉。而童烈那一剑却纯为守势,把所有可能被攻击的方位都封死。这两招如果由一个人单独使出定然全无用处,立刻是惨败的结局,但童冷童烈本是双胞胎,自幼同食、同寝、同练武功,心意相通、默契十足,双剑联手就象一个人同使双剑,两招齐发一样。
李玉庭见童冷和童烈武功进步得如此之快,不由得杀机大起,下意识地抚上剑柄,童冷童烈正和剑士们缠斗,如果他这时偷袭……
突然一道烈烈拳风当胸袭来,李玉庭举剑一挡,拳风打到剑上,竟发出一声悠悠长鸣,如金石相撞!李玉庭又吃了一惊,百步神拳!抬眼见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立于面前,惊问:“你是何人?”
青年答道:“曾无畏!你敢以多欺少欺负我弟弟!先吃我一拳!”话音未落就是一拳。
李玉庭差点儿招架不住,大喊:“住手!这里哪个是你弟弟?”
曾无畏——其实应该叫童无畏——大拇指一比被围攻的童冷童烈,“他们是我的结义兄弟,你打他们就等于打我!看拳!”
李玉庭恼怒无比,他堂堂倚天岛主在这里办事,这人却横来插上一脚,而且多半把他干的见不得人的事都听见了,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忽然又一道人影凌空飞来,直扑围攻童冷童烈的剑士。他们挥剑一削,正中目标。
这么容易就消灭了对手,倒教得手的几个剑士一愣,等到看清地上的人后登时惊呼一声:“夫人!”
李玉庭一惊,连出两剑逼退童无畏,跃过去一看,真是自己的爱姬!看样子是被人点住穴道扔过来的,身中致命两剑,早已气绝身亡,不由得惊怒交迸,心痛不已,“是谁?是谁干的!”
一条黑影幽灵般现身楼中,“是我,这种淫贱无耻的女人活着只会害人,死了有什么可惜?”
童无畏一愣,“六弟,你也来了?”
李玉庭瞪着那个青衣飘然的俊秀少年,杀机满腔:“我看你是存心找死,我就成全你!”
童归尘冷冷一笑,“我正想见识见识号称当世第一的扬眉剑法。”他缓缓抽出宝剑,举剑齐眉,“请。”
宝剑的光辉明如秋水,就象童归尘的眼睛,剑光与他清澈的双眸交相辉映,更衬得人如美玉、剑气如虹。
李玉庭斜踏两步,换个方向又走了两步,只觉得童归尘这个姿势看似随意,但手臂脚步摆放的位置、肌肉骨骼所处的状态都合适极了,敌人无论从哪个方位进攻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进行反击。
他绕着童归尘连转了三个圈子,竟有无处下手之感,不禁慨叹道:“想不到中原之地竟出了你这么一位剑术高手,而我竟毫不知情!”
童归尘不答腔。
李玉庭垂下目光看着手中长剑,“其实我若要杀你,百招之后就可以办到,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地、此种情形下,我绝不放过你!”
童归尘仍恍如未闻,说话的是童无畏:“他还年轻,剑术虽高,却不能运用自如,不象你凝神聚气后仍能轻松散去,说话言笑如同平常。但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一定在你之上,你当然想在他武功未臻大成时除此后患,以免他日后威胁你的地位。不过你就算杀得了他,功力也一定损耗极大,此时此地,有我们在场,你又怎敢与他放手一搏?”
李玉庭目光闪动,显然还在犹豫,童归尘忽地开口:“你别妄想那八个老人来帮你,我带罗臻去抓那个女人时,正好看见他们被人引走,所以才回来得这么快。”李玉庭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力量平衡过来,心中一凛,这个年轻人的武功犹在他的估计之上!
楼上突然“嘭”地一声大响,接着传来叱喝与兵刃交击声,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厉喝:“你是九鼎候的什么人!”
李玉庭听出说话的是他带来的八位长老之一,急忙跃上三楼察看。
三楼是客人们休息谈天、和姑娘们打情骂俏的地方,有大厅也有小间,装饰得美伦美奂。而今墙壁上破了好几个洞,名贵的红木桌椅、古董瓷器、精美玉器都四分五裂,一个老者仰躺于地,心口处鲜血泉涌而出。
楼上有九个人,动手的有八个,罗臻在一旁观战,倚天岛的七个长老正围攻一个蒙面女子。这么寒冷的天气,她只穿了件白色羽纱长衣,雪白的纱巾覆面,隐约可见她的面目轮廓十分美丽。举手投足衣袂飘飞,如画中仙子。
但仙子手中只会有鲜花而不会有刀。
而这个白衣女子虽然执着刀,给人的感觉却如仙女拈花一样,非但没有丝毫血腥味,甚至没有丝毫烟火气。
刀只有一尺二寸,薄如纸、淡如雾,经白衣女子的纤纤素手挥动起来,犹如一缕冷香缭绕的轻烟。
童氏兄弟也跟上了楼,见李玉庭直盯着白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古怪已极,惊喜、兴奋、爱慕、怨恨、激动等等情绪揉在一起,就象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
七位长老见岛主来了,住手不攻,来到李玉庭身边,一人道:“岛主,她杀了廖长老。”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他一大把年纪了却为老不尊,想暗算别人,死了也活该。”
李玉庭痴痴地看着她轻纱下的面庞,柔声道:“轻梦,轻梦,竟然是你?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白衣女子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李玉庭道:“世上会‘红袖刀法’的就九鼎候一个,你若不是他女儿,难道还是他的姬妾?”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赵相岩只会把女人当玩物和工具,女儿也好、姬妾也罢,从不放在心上,又怎会把视若性命的刀法传给她们?”
李玉庭微笑道:“轻梦,咱们虽然有十一年没见,可我还是认得出你,尤其是你这副愤世嫉俗的声调。”
白衣女子道:“你少假惺惺了!你和赵相岩是一类人,是我最痛恨的那一种,说多少花言巧语也没用,看刀!”
淡淡的刀光,淡如黎明前的曙色,淡如将散未散的轻烟,淡如恋人离别时那种依恋不舍、宛转缠绵的离愁。
这么美、这么忧愁的刀光,美得让人宁愿醉死在刀光下。
身在刀光之中的李玉庭仿佛已经醉了。
刀的去势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但不知怎地忽然就到了李玉庭胸前,李玉庭大喝一声,长剑闪电般劈出,刀剑交击,双方各退一步。
白衣女子的声音仍旧讥诮而冰冷,不过其中多了几分讶然,“你能躲过我这一刀,这十一年倒也没白过。”
李玉庭出了一身冷汗,只有他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凶险,也只有他才深刻地体验到人们常说的:红袖一顾,死而瞑目!
直到刀锋划破他的外衣,他的肌肤已经感觉到刀锋的寒意时,他的神志才清醒过来。如果现在是夏天,他没穿着厚实的皮裘,就无法使刀锋在触及他时停顿了一刹那;如果他练的不是快速凌厉的扬眉剑法,能在那一刹那间把刀挡住,那么他此刻已经被开膛破腹、惨死当场了。
小腹微痛,一缕温热的液体滑下他冰凉的肌肤,那一刀虽然没触及他的身体,但刀气已经伤到了他。
一旁的童氏兄弟都看得目摇神夺,白衣女子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双眸中的冰霜稍有溶化,但转回到李玉庭身上时立刻又凝结成冰刀霜剑,“带上你的人立刻滚回倚天岛去!再也别踏上陆地半步!如果再让我碰上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客气了!”
李玉庭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也一个比一个更厉害,再斗下去还不知会冒出什么什么人物来,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恨恨地道:“赵轻梦,你别得意得太早。”说完场面话后,带着手下和尸体离去。
童无畏正想向白衣女子致谢,白衣女子身形掠起,一式“飞燕穿帘”掠出窗户,童氏兄弟追出去时只见阳光朗朗,满院悄然,不见她的身影。
童归尘道:“这个女人神秘古怪,她和咱们没半点关系,为什么平白无故帮咱们的忙?”
童无畏道:“敌人之敌,可以为吾友。她和咱们虽然不是朋友,但却有个共同的敌人。”他回头看看童冷童烈,笑道,“我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能做倚天岛少主的义兄。”
童冷冷漠的脸上微现黯然之色,“倚天岛少主又有什么好光彩的?”童烈的神情却开朗不少,父亲过世的消息虽然令他悲伤,但知道父亲不是自己气病的,以往的心结就解开了。
童归尘责怪地看着童无畏:“三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何要瞒着我和大哥?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来找你,无意中听到底下人说醉馨楼无故停业,所以过来看看,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童无畏很无辜地叫道:“冤枉啊!我也是碰巧赶上,不然也要被蒙在鼓里!”他瞪了童冷童烈一眼,“你们是觉得我们这些义兄义弟没资格管你们,这种事根本无须告知我们呢?还是以为自个儿的联手剑法天下无敌,和区区倚天岛主打架只是小事一桩?”
童烈苦笑,“这是我们兄弟的家务事,不想……”
童无畏打断他的话,“你还认不认咱们是兄弟?患难相守,荣辱与共。咱们结义时的誓言你们全忘在脑后了?”
童冷童烈都知错地垂下头,童烈道:“对不起,三哥,我们只是不想因为我们兄弟的私事把大家都卷进来。”
童无畏怒道:“分明就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童归尘道:“算了,四哥五哥没事就好。四哥,我看李玉庭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而且剑令还没拿到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打算怎么办?”
童冷默然良久,“大哥是一家之长,咱们应该把事情告诉他,请他定夺。罗臻,你也来吧。”
童氏兄弟带罗臻到童天赐的住处时童天赐不在,只留了张字条说去七弟那儿了,于是他们又赶往守朴农庄。
童无畏前脚刚进农庄大门,一剑斜飞而至,险些把他钉在门板上,他万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袭,惊出一身冷汗,等到看清执剑对他冷笑的人时又是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鹤逸一脸冰霜地看着他,“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农庄主人在一旁介绍:“吴公子,这是我们三老板。”
鹤逸一挑眉,“童自珍的三哥?”
“正是。”
童无畏问:“守朴,他是什么人?”
农庄主人道:“他是七夫人的哥哥。”
童无畏差点儿岔了气,急忙咳嗽两声才顺过来,“什么?!七弟成亲了?怎么我不知道?他竟然不告诉我!”
童烈瞪了庄守朴一眼,“别听他的!七弟根本没承认。”
童冷却淡淡补充了一句,“但吴姑娘这么说时七弟也没有反对。”
童无畏愣了半晌,回头去看童归尘,见他也是一副吃惊过度的模样。
童冷当先引路,道:“去见见未来弟媳吧。”
三人走进吴兰心的卧室,童天赐和童自珍都在,见他们进来一齐站起,但童自珍的态度却不象以往那么亲切,甚至连个温和的表情都没有。
童天赐皱眉问:“三弟,吴姑娘是你打伤的?”
童无畏叹了口气表示承认。
童天赐道:“她怎么得罪了你?你下手这么重?”
童无畏无可奈何地道:“她要杀罗臻,我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而且那时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童自珍沉着脸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力量啊,如果不是她的内功还过得去,纵然不死也成废人了!”
童无畏自打认识童自珍以来还从没见他发过脾气,此刻见小弟弟板起脸来居然也颇有威严,他本来有理也只能干咽回肚里,“她伤得重不重?”
童天赐道:“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