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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
有如晴空响起一个焦雷,震得管瑶仙身躯摇晃,两眼晕黑,她鼻翅儿急速翕动,嘴唇抖动,连声音都发了僵:“你……你敢……你们……敢……”嘿嘿冷笑,黎在先斜扬起那双倒八眉:“不敢?爷们有什么不敢?且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玩完了,再叫狄元老弟一脚把你踢开,看你败柳残花之身,还自命什么清高?他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你一朝寻了死,坟头上都溢着腥!”
管瑶仙抖索着,脸庞歪扯,五官扭曲,双手十指的指甲全已深深陷入掌心里,她在痛苦的喘息,无助的呻吟,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大步走出外,黎在先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且等着瞧吧!”
眼前的情景,活脱像在“飞云镖局”的下房里,君不悔头一次见着管瑶仙的时候,只不过现在角儿变了,吃气受辱的人换成管瑶仙自己,这份委屈,可真难为了她,不认也得认埃屋外又是风又雪,冻得人发慌,君不悔直打着哆嗦,他冷是冷,心里却有一股热流在激升,在澎湃,想到自己是唯一可对管瑶仙施援的人,不禁有几分兴奋,几分自傲,更有几分陶醉,却把即将预见的危险全忘了、于是,他不再迟疑,也不再打算引使管瑶仙来替他开窗,从棉靴筒子里拔出一柄镖局配发给他的匕首——与老苗的那一把同式同型;将锋刃顺着窗隙对缝朝上挑,嗯,就那么得心应手,但听到“咋”的一声落栓轻响,窗儿向内移开,一阵寒风也随着窗隙灌入屋内!
处在悲愤绝望情绪中的管瑶仙,仍未减少她一贯的警觉,窗栓坠落,她已自惕察有异,冷风袭入,她手握腰际问铁环相连的铁链,惊然站起--人影闪动下,君不悔已悄无声息的翻身进屋。
呆呆的瞪着君不悔,一时之间,管瑶仙除了觉得来人有些面熟,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更与自己有什么渊源。
屋里到底是比外头那种酷寒要温暖得多,尤其从管瑶仙身上散发出来的缕缕香味,说不出是浓郁或是幽淡,君不悔骤然由僵冷的空气中接触到这等被温热化开的馨芳,不禁觉得骨架子酥软,连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扩张了,他感到微微晕眩,人便呆鸟一样傻呵呵的定在当地。
在一刹的惊窒之后,管瑶仙迅速恢复了镇静,她以指比唇,示意噤声,眼睛却不离君不悔的面孔,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问:“你是谁?可是来救我的?你的模样好眼熟--”君不悔习惯性的塌肩哈腰,压着嗓门道:“二小姐,我是君不悔,就是前几天才到镖局来干粗活的那个君不悔,这趟走镖,我和老苗负责推车压杠,二小姐领在前头,大约不曾注意……”一股行将得救的热望立刻冷却下来,管瑶仙也同时想起了君不悔是何许人,她形色黯淡的摇了摇头,意态消沉的道:“君不悔,你来这儿干什么?”
君不悔忙道:
“我是来搭救二小姐的!”
管瑶仙觉得有点滑稽,却实在笑不出来,她目光低垂,幽幽的道:“你是一个人来,或是我哥哥他们大伙都赶来了?”
咽了口唾沫,君不悔呐呐的道:
“回二小姐的话,我一个人来的,吕镖头胡镖头他们分别想法子求救兵去啦,我担心时间上来不及,这才独自先上来,打算相机把二小姐救出去……”管瑶仙心中略略浮起些许感动,却低促的道:“君不悔,对你的忠诚与胆识我很欣慰,但你却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无形四狐的修为之高你是亲眼目睹,连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栽了翻天跟头,你又济得什么事?赶快给我离开,尽早设法把我哥哥他们引来,你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君不悔着急的道:
“但是,二小姐,但是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挥了挥手,管瑶仙风目含威,凛烈的道:“不用多说,马上就走,万一惊动了他们,只怕你插翅也难飞!”
这兜头的一盆冷水,浇得君不悔信心顿失,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否具有救人的本事了,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的道:“二……二小姐,我要一走,你又怎么办?那姓黎的,他们打谱糟塌你碍…”面颊肌肉猛的痉挛起来,管瑶仙颤抖的道:“你——你全听到了?”
君不悔老老实实的道:
“要不是姓黎的在房里向二小姐胡说八道,我早就破窗进来啦,二小姐,不管眼下有什么危险,不管我的力量够与不够,还是先把你救出虎口再说,稍一耽误,我怕他们坏了你的贞操——”咬咬牙,管瑶仙绝望的道:“我走不了,他们用这坚牢的铁环挂牟着我,没有法子破解……”君不悔搓着手道:“那,那该怎么办呢?二小姐,连在铁环上的链子拴在哪一头?我去找找看……”管瑶仙感到君不悔的想法迹近憨愣,但却憨楞得十分可爱,十分令人安慰,她叹了口气,笑得好苍白,好凄楚:“不必找了,没有用的,君不悔,你还是快走吧,如今是我一个人陷在这里,犯不着再多陪上一个,听我的话,你快走——”拼命敌着嘴唇,君不悔结结巴巴的道:一我,我……二小姐,可是,可是……”一声怪笑忽然从房门外传来,黎在先大步踏入,血口中虽在发笑,一张猴脸上的神情却活像是要吃人:“走?往哪里走?你们是谁也别想走了,通通给四爷我留下来凑合着消遣!”
跟在黎在先身后的,还有“邪狐”司徒鹰、“翼狐”左幻森,以及另一个驼背瘸腿,满脸疤斑的奇丑汉子;四个人这一进房,几乎就把房间挤满了!
管瑶仙急速横身拦阻,一边大叫:
“快,君不悔,从窗口逃!”
回答管瑶仙叱叫的不是君不悔的行动,而是那两扇窗户的突然张开,寒风席卷中灯光摇闪明灭,窗外早已露出两张狰狞人脸,以及两柄交叉封合、冷芒隐泛的锋利朴刀!
显然是“无影四狐”他们先一时已发现情况有异,而预做了阻绝来人退路的安排——窗口不能闯,朝门外冲更是无望,管瑶仙容颜惨变,颓然跺了跺脚:“君不悔,你就铁了心要与我落个同归于颈呆呆的站在那儿,君不悔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黎在先已尖声笑了起来:“你放一千一万个心,管丫头,要死的是这推车压杠的熊把式,你包准死不了,就算我要你死,我们狄元老弟还舍不得呢,狄老弟,你说对不对呀?”
压尾这一句,黎在先是冲着狄元说的,而狄元,赫然便是站在他身旁那个驼背瘸腿、满脸疤斑,三分不似人,七分倒像鬼的丑汉!
搔了搔头顶上花白蓬散的乱发,狄元声若破锣般荷荷发笑,竟还带着几分扭捏味道:“尚得四哥成全,尚得四哥成全……”“邪狐”司徒鹰略现乏倦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狄元的事老大已有交待,俱着在先全权处理,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夜深了,折腾这一整天也够累人的,大伙早早歇着吧。”
“翼狐”左幻森眼角瞄向君不悔,低声道:“这不知死活的愣小子该怎么摆弄?”
司徒鹰眼皮也不抬一下,轻描淡写的道:“押到远处砍了,记得叫吴万川他们两个埋深一点,别叫野狼野狗什么的把尸体扒出来呕人!”
说着话,司徒鹰又一路打着哈欠走出门去,左幻森望着君不悔,似笑非笑的晃着脑袋:“小子,你这叫武大郎当知县——不知自己出身高低;就凭你这块料,也配玩这出英雄救美的把戏?真正飞蛾扑火,自找死路,本本份份的打工干活不是挺好?却偏要乱求表现,争出风头,这下算你撞上大板,玩掉了性命,下辈子千万牢记,别做力所不及的傻事!”
黎在先也皮笑肉不动的道:
“我还记得这家伙,一张嘴能言善道的,想不到胆子更是不小,竟敢独个闯这龙潭虎穴;一双手不去推车,反过来打谱玩枪弄棒啦,咳,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这七十二件兵器,岂是人人舞弄得的?”
那狄元向窗外招招手,嘴里吆喝:
“吴万川、洪子立,你两个还在磨蹭个鸟?司徒二哥说过了,押远点,埋深些,办完事好困觉!”
一声轰喏,窗外那两位仁兄动作宛似狸猫般跳进屋来,分左右将君不悔朝当中一挟,跟着就待往外押人。
管瑶仙又急又怒,在一阵铁链的拖拉声里,冲前几步,一边尖厉的呼叫:“你们放并他,他只是一个粗工杂役。一个不足轻重的下人,你们不能滥杀无辜!”
黎在先约走了半尺,左臂暴起,“吭”的一声已将管瑶仙倒震回炕上,那贼兮兮的笑脸已变得异常阴森:“管丫头,什么样的角儿演什么样的戏,你扮的不是这一出,稍停有你压轴的重头好戏,别的你就少操心了!”
狄元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黄牙:“四哥说得对,管姑娘是女角,可别配岔啦!”
被震翻在炕上的管瑶仙只觉得两眼模糊,头脑晕沉,四肢百骸瘫痪了般不能使力,心口堵着一股郁气,硬是散不了……吴万川与洪子立两个便在这时连拖带拉的把君不悔押出房门,二人的形态称得上如狼似虎,光景是想早早了事,劈完活人口来交差。
天空仍是一片漆黑,雪落得没有先前那么绵密了,当然仍是冷,风刮过人脸,宛如刀削针扎,带着恁般触肌沁肤的僵痛。
两位仁兄拽着君不悔向坳子口外走,刚转过弯角,那面宽鼻塌的洪子立已开了腔:“老吴,大冷的天,用不着再走远,就在这里送他上路吧!”
腰粗膀阔的吴万川略略犹豫着:
“近了点吧?二爷交待可不能敷衍,赶到明朝被他发现血迹就在坳子口,咱们哥俩包管吃不完、兜着走,我看还是再走几步——”反过刀背在君不悔背脊上狠敲一记,洪子立压着声咒骂:“都是你这短命的王八蛋害人,把我们从热被窝里扯起来替你送终,娘的个皮,挨冷受冻还得为你挖坑!”
一个踉跄扑前好几步,君不悔痛得直嘘气:“这位大哥……我也不是有意给二位大哥找麻烦,实在是……唉,情非得已,端人家的饭碗,多少总该表一点忠肝义胆碍…”洪子立挥手又赏了君不悔一巴掌,恶狠狠的骂:“什么东西?你不过一个推车把式,他娘天塌下来自有长人去顶,你们镖局丢了镖干你何事?你却愣要逞强出头,抢戴孝帽子进灵堂,硬扮那孝子贤孙,要是你有这份能耐,倒还罢了,偏生又是个窝囊废,啥个门道都没有,反连累我哥们半夜三更吃风喝雪,多费一番手脚!”
拉了洪子立一把,吴万川道:
“别打了,横竖一个要死的人,再打也是白搭力气,到了地头给他来个一刀对穿,岂不省事得多?”
洪子立气咻咻的道:
“狗操的纵漏精,越想老子就越冒火!”
君不悔步履瞒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移动,更不住打着哆嗦:“二……二位大哥……咱们,呃,好不好打个商量?”
那洪子立斜吊起一双三角眼,阴着声道:“你的花样还真不少,说说看,你要同我哥俩打什么商量呀?”
半转过脸孔,君不悔上下牙床都在交磕:“二位大哥……咱们远日无冤,近目无仇,二位……能不能行行好,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反正……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二位大哥只要闭闭眼,我……我就超生啦……,洪子立突然爆出一阵狠曝也似的怪笑:“老吴,你听听这厮说的人话,比大姑娘唱曲儿还花俏哩,竟叫我们哥俩放了他,娘的皮,他却不知道,一朝放了他,就有人不放我们罗!”
吴万川停下脚步,冷冷的道: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