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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当然更想知道黄毓教授他们那时候来听琴双岛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应长老已经继续说道,“教主,刚才在驻波亭如果是骆长老先找到你,只怕他已经对你下了毒手。不瞒教主,他作为施教长老,在教里的地位本就比我高,而如今教中大多数人也都跟随他。他们之中许多都在听香水榭遭到毒攻的时候,失去了妻子儿女或者朋友弟兄,看到亲朋好友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心中怨恨实深,骆长老主张出岛找各大武校复仇的言论因此颇得人心。属下苦劝他以本教传代的大事为重,他却视我为异己……刚才我在庭院里杀死的那个丁教使,就是骆长老手下专门监视我的心腹。他们回来发现丁教使的尸体是迟早的事情,恐怕不久也会找来这里……请教主再莫迟疑,办完最重要的事情后,我立刻护送教主到安全的地方去。”
周远见应长老无比急切的样子,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心思来讲述二十一年前慕容校长他们来听琴双岛时发生的往事。周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应长老,那你说的这最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应长老见周远终于相问,立刻说,“属下听上代镇教长老,也就是我的师父说过,我教的最后一位教主,将在玄机谷里取得《慕容家书》的最后一册!”
这个帖子终于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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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册?”周远问,他想起萧哲昨晚详细讲述了有关《慕容家书》的传说,可是他并没有提到这家书还分为几册。
应长老从周远的话里听出来他必然已经知道《慕容家书》这回事,便说,“教主,传说《慕容家书》当年被阿碧姑娘装订成了四册,第一册是一部预言集,记载了之后一千多年里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便是我教的传教之书。第二册是一部武功秘籍,记载着慕容公子对武学不断深入的认识。第三册是一部哲理之书,收录了慕容公子对天地四季,生死兴衰的思考。而最后一册,据说收编的,都是慕容公子在他最后的人生游历中写下的感悟,那些,是有关于世间万物最终极的真理……”
“这传教之书,由本教传教长老世代相传,”应长老继续说,“武功秘籍与哲理之书,则在教主手中传延。李天道教主十一岁时,在这听香水榭的山岩间玩耍时,无意间来到这玄机谷……”
“按照你一贯的说法,”周远忍不住打断他,“这不叫无意间,而是冥冥之中注定。”
“教主说的是,”应长老连忙行了一礼说,“李教主是真命之身,冥冥中来到玄机谷,走入这个历代教主归天的洞中,从二百四十六年前离世的上代教主尸身之后的一个密闭的壁龛中找到了《慕容家书》的第二、第三册。李教主起初只是好玩,将之当成玩具藏在房中翻看,到他二十一岁时,突然醍醐灌顶,悟出书中真义,奇迹般地离开了封闭中的听琴双岛,出现于扬州闹市……”
周远微微点一点头,心想难道说李天道在扬州裸体乍现,竟是因为从一个异元空间穿梭而来?
“如今《慕容家书》中间的两册,已经在三十年前的混战中失落,”应长老接着说,“据崔敏虬长老说,这两部书,是被慕容迟黄毓还有柳依他们三人夺去了……嘿嘿,所谓武林名校,诛乱降魔,弄到最后,只是为了抢夺武功秘笈!”
尽管这话萧哲已经说过,可是周远再次听到时,仍感到震惊。假设这是事实,而安护镖局的幕后的确是崔长老,那么这次他突然对峨嵋和燕子坞动手,只怕还怀有抢夺《慕容家书》的目的。
应长老料想如今慕容迟和黄毓很可能是周远的师长,怕他反驳,赶紧继续说道,“可是《慕容家书》的最后一册,千年以来,从未现于江湖,根据预言,只有教主你,才能够在此时,于这玄机谷里取得。”
周远停了一会儿,等确认应长老已经全部讲完后,说道,“应长老,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已经证明了我不是你们的教主。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获得这《慕容家书》,应长老,非常抱歉,我帮不了你……不过,我还是想问,关于我父亲……”
“教主,你这话说得太早了,”应长老第一次打断周远说话,看样子,他已经真的非常焦急了,“据属下观察,这玄机谷中,最有可能存放着《慕容家书》最后一册的,就是那神台。”
应长老说着朝周远身后的百丈高台一指,“请教主随我上去查看,属下相信教主一定能够触发神机,让慕容家书的末册重现江湖……教主,我师父曾对我说,你是唯一一个能够领悟那最后一册书上玄机的人,而教主只有领悟了其中的奥义,才会知道你此生的使命。教主的使命,对整个武林,乃至对整个天地间五洲四海,都会有极其极其重要的影响……”
应长老看了周远一眼,又说,“如果到时候教主真的一筹莫展,无法实践预言,那么就算是老夫错认了周公子,至于我说的关于你父亲死因之事,便也不再有意义了。”
“应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远忙问。
“教主,我并不认识你的父亲……”应长老解释,“我只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企图将我教末代教主的生父在年轻时代秘密杀害、从而破坏教主转生的阴谋……如果你不是教主,我所知道的,自然与你无关了。”
周远明白了应长老的意思,沉重地点一点头。
“教主,你从燕子坞的学堂里已经一路来到了此地,又听属下苦口婆心地劝【文】解了这么久,这神台只是【人】咫尺之遥,你只须【书】登上台去,查看【屋】一番,便或可知天命,教主真的就不愿意答应属下的请求吗?”应长老此时向周远深深一揖。
不管应长老刚才讲的事情对周远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周远也终于有些动摇了。他最后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我跟你到那高台上去看一眼。”
应长老听到周远终于应允,脸上立刻现出高兴的神情。从开始的不露喜怒,到现在的喜形于色,应长老似乎渐渐的变了一个人。他转过身去,不让周远看到他眼睛里发出的兴奋的光芒。
应长老带着周远绕回到高台的正面,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远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条至少有四十五度的陡峭的石阶路,开始迈步往上走。
这近百丈的高台,差不多有两三百级台阶,周远缓缓上行,应长老离开约十步台阶,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面。越往上走,地面和山谷边上的火炬、油灯逐渐变远,头上黑暗的穹顶开始慢慢地笼罩下来,周围在谷中穿梭旋绕的风也渐渐强烈起来,隐隐间开始有了低微的唿啸声。
但凡是成规模的宗教,在宏旨、宣教的场所,往往建有雄伟高大的庙堂神殿,利用建筑的恢宏来震慑人的心魂,使人感到自身的渺小,譬如少林寺的大雄宝殿。还有的干脆直接将宗教的本部选址在风景奇绝,恍若世外的地方,利用自然来使人产生敬畏,譬如丛林叠嶂,三峰翠秀的武当幽谷。而这玄机谷的高处,既无特别的建筑,也没有别致的风景,可是凭着周围这如真似幻的微光摇曳和仿佛触摸不到边际的苍凉空旷,却也让周远感到一股悚然的凉意,如沙漏虫噬般,侵入了他的心灵。
这种悚然的凉意让周远暂时忘却了刚才听到的种种荒诞不经的说法,而将他的心神收束在眼前的这片愈来愈浓的未知里。
大约一刻钟后,周远终于走到了高台的顶端,阴冷微湿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仅存的微弱光线刚够他看清台上数步之内的情形。
三尺见方的高台周围是一圈半人多高的石栏,地面上铺着黄色的土,相比外部四个斜面上显露出来的泥土,颜色要微淡一些,似乎是在高台筑成之后特别铺垫上去的。台中央立着一块一丈多高的青色石碑,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应长老此时也上到了台上,他垂手立在石栏的边上,默默望着周远。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高处时起时息的旋风,还是因为内心按耐不住的情绪。
“应长老,这里非常黑暗,你可否点燃火把为我照明?”周远问。
应长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犹豫了一刻,说道,“教主,据说这高台之上有个奇怪之处……就是无法点燃任何灯火。我看底下的光亮尚能映照些许上来,请教主将就一下吧。”
周远听到应长老说无法点燃灯火,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或许空气稀薄,但是他感觉自己唿吸仍然自如,没有什么困难。另外,虽然台上不时有一些古怪的冷风从不确定的方向吹来,却也没有强劲到可以吹熄火把。
但是周远看应长老也的确没有带着引火之物,便也只能作罢。他走到石碑近处,仔细看去,发现碑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刻写着“燕子坞主人于此封闭听琴双岛”十三个大字。
周远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这字迹和听香水榭崖刻,还有驻波亭匾上的一样,毫无疑问是慕容复的手书。原来,这里就是他不可思议地将听香水榭和琴韵小筑两岛变成一个只进不出的奇异空间的地方。不管关于魔教传承的说法是多么荒谬,也不管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慕容家书》这样一本奇书,这吞噬一切,连雾气都无法逃逸出去的“鬼蒿林”却是真实无比的存在。如果这真的是人力所为,而非上天的造设,那么慕容公子是领悟了何等莫测的妙理玄机,才可以做到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而这种领悟如果被别的人获知和掌握,那么他在覆手之间将可以施发出多么巨大和可怕的力量!
是否这就是那么多人想要来争夺这《慕容家书》的最终原因?
周远一边思索,一边绕到石碑的背面,凑近了观看。
和他预计的一样,石碑的后面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刻写着三排简短的数字和符号。周远看到这些符号,立刻想到和之前在神堂的墙壁上看到的非常相似。
他转过头去,询问道,“应长老,刚才下来秘道之前我曾在神堂的墙上看到许多公式和符号,你必定知道它们所表达的意思吧?”
应长老一直观察着周远的行动,看到他转到石碑后面仔细端详,一颗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听得他出口想问,心中略凉,说道,“教主,属下并不知道。在孤鸿岭总坛的神堂里,李天道教主当年亲自刻下了许多式子字符,我等虽不解其意,但终日进出其间,许多数字图符却也都铭记在心,后来在听香水榭岛上建神堂时,我和其余的长老、教使们根据记忆,把那些符号也都一一刻在了堂壁上……”
周远听了心中叫苦。他先前短暂地浏览过神堂墙壁上的那些符号,完全是一筹莫展,不知所云,原本期待应长老知道它们的意义,或者至少能给出一些启发性的线索,现在看来,不仅应长老他们都不解其意,神堂内刻的那些符号还都是凭回忆想出来,弄不好本身就不是按照正确的顺序刻下的。
“可是教主,”应长老接着说,“这些符号的确就是慕容公子当年用来书写他所领悟的世间真理的语言,根据传教之书,只有我教的历代教主才能够看得懂……教主,你明白了碑上的那些字符是在讲什么了吗?”
应长老问的时候眼光中满是期待。
周远摇了摇头,说,“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知道神堂墙壁上符号的意义,恐怕只有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