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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我,快离开这里,去燕子坞!”
韩家宁用剑柄重重地在周远的后颈猛敲了一下,他可不希望周远来破坏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行动。周远闷哼一声,疼的几乎要昏过去,待他挣扎着还要张口时,却发现已经被封闭了哑穴,再也发不出声音。
“你不要打他!”王素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厉声说道。
韩家宁立刻将剑刃转过来,抵住周远的脖颈,示意王素不要再向前走。他注意到王素脸上毫不遮掩的关切表情,对张塞之前说的话便又相信了几分。
“王仙子,其实这位周远同学会不会继续吃苦,就全看你的态度了,”韩家宁一边将手中的剑在周远的脖颈周围转动,一边说道,“他已经吃下了我亲自炼制的奇门毒药,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你希望他活命的话,就最好按我说的去做!”
韩家宁其实对药理涉猎很浅,只懂得使用几种像“关元酥”那样最常见的毒药,但是他仗着王素对自己的学历师承不甚了解,便信口开河地胡编乱造,企图给王素一种一切都已经被他所掌握的错觉。
“你想要怎么样?”王素冷冷地问。
“很简单,容易得很,”韩家宁立刻答道,他见王素既不质问也不反诘,颇有些喜出望外,“只要王仙子跟我回燕子坞,去见一下我们镖局的江掌旗,我个人可以向你担保,周远同学不仅不会再受痛苦,还一定会得到我们镖局最好的照顾。江掌旗久闻王仙子的大名,只是想慕名一见,别无他意,还望王仙子不辞辛苦,一定赏光啊。”
安护镖局已将峨嵋师生尽数擒为人质,这样的话当然纯属胡扯。王素瞪视着韩家宁,努力克制着心中的鄙夷。她这种含着薄怒,又矜持冷傲的表情,直看得韩家宁心痒难耐。
“可以,”王素迟疑了片刻后缓缓答道,“我可以随你回燕子坞,不过我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这个自然,王仙子请说,”韩家宁立刻道,谈判是他的强项,他正求之不得。
“周远在山崖底下受了伤,我要你先替周远治伤,另外,在我们随你去燕子坞的途中,你绝不能让我们两个受到任何伤害,到了燕子坞后,你要立刻替周远解毒……还有,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要先给我们找些食物,否则很难支撑回去的路程。”
韩家宁听完王素的话简直大喜过望,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在他的预计里,王素会提出棘手得多的条件,然而王素列举的这几样要求,要么是举手之劳,要么就是可以随意敷衍之事。
王素这样的表现,不仅离燕子坞时那个头脑清楚、沉勇坚韧的丁珊相差十万八千里,甚至比普通人家里从未经过江湖历练的寻常女子还要差劲。难道说是因为她毕竟是一个被宠坏的江湖明星,在鬼蒿林里吃了几天苦头以后就抵受不住,还是因为她对这个叫周远的书呆子实在太过在乎,以至于不惜为他做出种种妥协呢?
韩家宁当然希望如此,但是他心中的警惕却没有丝毫减少。
“这些嘛……应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吧,”韩家宁挤出一个做作的笑容说道,“王仙子如此爽快地答应跟我走,我本该立刻就按王仙子的吩咐去做,否则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不过江湖上都说王仙子剑艺超群、机智过人,连武林公认修为最高的青年才俊深慧也在少林寺输给了你半招,这不得不让我对王仙子怀有敬畏,就怕我又是治伤,又是找食,万一王仙子对我突然发难,我可就有些承受不起啊。我个人生死只是小事,可是无法替江掌旗请动王仙子,这个罪责就不敢担当了。”
韩家宁一边说,一边暗暗思考着该如何去拿捏接下来的分寸。
他当然希望能一下子逼迫王素束手就擒,但如果他提的要求太过无理,让王素觉得受了冒犯,便索性不顾周远的死活要跟他玉石俱焚的话,他美好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不如这样,”韩家宁慢条斯理地从腰带上取下一副暗黄色的铁铐,对王素说道,“如果王仙子愿意暂时委屈一下,将两手用这铁铐反锁在身后的话,我的心里就有底多了。到时候我一定鞍前马后地服侍王仙子,把你们安全地送到燕子坞。”
韩家宁虽然这样说,心里知道王素是不会答应的。同意被反铐双手,就是把自己置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如果王素应允,那她就不是来谈判而是来自投罗网的。
但是韩家宁还是决心试一试。毕竟他手里有周远这个不错的筹码,如果扬言砍掉周远一只胳膊或一条腿,是否足以让王素妥协呢,还是会逼得她不顾一切地来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韩家宁正斟酌着下一步该如何出招,却听王素轻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韩家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祭出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仅仅是把剑刃指向周远的脖子,王素竟然就屈服了。
“多谢王仙子体谅我的苦心,在下真是感激不尽!”韩家宁深怕王素反悔,立刻就将手中的铁铐朝王素掷过去。他仍然担心王素企图趁他放松警惕时突发奇招,是以要王素自己将双手铐住。他想只要自己的剑尖停留在周远脑袋的半尺之内,王素就对他无可奈何。
王素伸手轻盈地接过铁铐。她微微瞥见周远半躺在那里痛苦欲死的神情,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王素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然后将两手放到背后,她半转过身,这样韩家宁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两手的动作。
王素犹豫了几秒钟,像是最后斟酌着所有的后果,然后她一咬嘴唇,将手腕朝铁铐的环圈中扣去,只听“喀嚓”、“喀嚓”两声,王素的双手就被紧紧地反锁住了。
韩家宁重重地唿出一口气。自王素踏入山崖石室以来,他第一次舒缓了高度紧张的神经。
大名鼎鼎的王素就这样放弃了抵抗,再一次落入了他韩家宁的手中。谁说上天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韩副总长,”王素转回来面对着韩家宁说道,“现在你已经不用怕我再对你有任何威胁了吧?”
“当然,当然,”韩家宁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江湖上都说王仙子聪慧天才,却不知你还如此的成熟懂事,这小小的一步隐忍退让,就省却了大家许多麻烦……哈哈哈哈!”
王素站在那里,脸上虽然仍保留着她固有的高傲,但一层无奈的愁云,却已经明显笼罩了上来。
“嗯……王仙子,你看这样好不好,其实我也好久没有进食了,不如我先去找点食物,等吃饱以后,就替周同学查看一下伤势?”韩家宁问道。大功既已告成,他也开始觉得腹中着实饥饿了。
王素微微点了一点头。
韩家宁立刻一边向后急退,一边朝两边的石屋中张望。他知道王素虽然两腿尚能活动,但是只要被束缚着双手,想要从他手里救走无法动弹的周远是绝不可能的。
韩家宁只找了七八间屋子,就立刻欢喜地一拍手。只见他快捷地闪进一间屋内,须臾之间,就已经端着一个餐盘转了出来。餐盘上放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还有几盘小菜。
“托王仙子的福,运气真不错!”韩家宁高声说道,“那里应该是魔教高级人物的住处,这些酒菜虽然是隔夜的,闻着却还是让人食欲大开啊!”
韩家宁一边说,一边已经将餐盘端过来,往走廊边上的一个石台上一放。
“嘿嘿,如果王仙子不嫌弃,就让我先喂你几口酒菜?”韩家宁道,他的语气里隐隐然已开始放肆起来。
“韩副总长一会儿还要保护我们回燕子坞,就请你先用餐吧。”王素不卑不亢地说。
“唉,王仙子不要客气嘛,”韩家宁脸上是合不拢嘴的喜悦。他往一个杯子里斟满了酒,举到王素的面前,便是要逼她喝下。
王素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向前欠了欠身,将杯中的酒喝下。
韩家宁看到王素虽然双手反缚,但是饮酒时一颦一动俨然还是大家闺秀的优雅风范,不禁又是得意又是兴奋。他哈哈大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尽力一吸,伴着满鼻的酒香,一饮而尽。
“王仙子,不如我们找一间屋子,边喝边聊?”韩家宁又拿起酒壶倒酒,“其实我还有些别的计划,想和你商量……”
韩家宁回味着美酒的余味,头脑中开始勾勒他的美妙企划。但是他手中的酒壶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将酒洒到酒杯外面。韩家宁想努力把持住酒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四肢越来越不停使唤。几秒钟后,他缓缓地如一滩烂泥一样软倒了下去。
直到失去意识,他的脸上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王素看着韩家宁昏死在她的面前,“呸”地一声将口中的酒吐到他的脸上,然后双臂一震,只见地上的倚天剑陡然之间脱鞘而出,旋转着朝她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切中她手腕之间的铁铐。王素双手得脱之后,紧接着用脚后跟一挑,倚天剑立刻划过一道漂亮的曲线,落到了她的掌中。
刚才如果章大可之前在魔教酒菜中下的“六神麻沸散”不起作用的话,这便是王素的后备招数。她自信如果需要,她可以让包括韩家宁在内的任何男人意乱神迷,放松警惕,在他们神思靡荡的时候,是绝对无法躲开倚天剑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的。
但是她希望这辈子永远也不需要使用这样的险招。
王素走到周远的身边,替他解开穴道,然后将内力灌注到他的体内。周远看上去比昨天晚上还要虚弱。刚才的整个过程里,虽然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心里自始至终都一直在呐喊嘶吼。当看到韩家宁用近乎戏侮的神态喂王素喝酒时,他只感到自己身体中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像是要爆裂开来……
王素疼惜地用手掌抵住周远的胸口,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周远默默地望了一会儿王素,才吐出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所有的气力都在刚才那痛苦的无声呐喊里用尽了。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王素才感到周远的气息渐渐恢复到了比较稳定的状态。
“你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去找一条船,回燕子坞……”王素说着站起身,准备去处置韩家宁。
就在这个时候,周远却突然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只见他两个箭步冲到韩家宁的旁边,大吼一声,运掌没命地向他的身上击去。周远这一掌卯足了全力,韩家宁昏迷的身体立刻被打得剧烈地震颤起来。周远用力过猛,自己也是一个趔趄,但他稳住身体以后,继续喊叫着,一掌一掌地朝韩家宁的头和身体打去,只是力量却越来越微弱。
王素忙上前去拉周远,想让他平静下来。但是周远却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想摆脱王素,继续冲上去痛打韩家宁。王素怕周远气血翻涌,导致内伤更加严重,只能轻轻封住周远的檀中穴,迫使周远无力地瘫倒在她的怀中。
王素也极痛恨韩家宁,也能理解周远的暴怒。刚才周远并不知道王素已经想好了两个脱身的计策,只当她为了自己甘愿落入韩家宁的手中。那短短的数分钟里,他必是心急如焚,仇恨如炽……但是他刚才的那种咬牙切齿要致人于死地的扭曲神情却还是让王素感到害怕。就好像周远突然变得不再是自己,而是被躲藏在他心中的某个恶魔附上了身体。
周远无力地靠在王素身上,看着地上的韩家宁。韩家宁的左颊完全被打陷了下去,整颗左眼球也已经血肉模煳地露到了眼眶的外面。周远抬起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