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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周围的座席来回走动,查看着尚未苏醒的学生的状况。
看到自己的师长和那么多同窗好友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地坐在地上,大家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将解药送进去。
可是“参合堂”外光朝着“蘅芬苑”这一边,就至少有二十个镖师看守着大门。而堂内则还有近百名黑衣镖师,他们手执兵器散布在各个角落,监视着师生们的一举一动。这些镖师应当都是安护镖局里的精英,就算慕容校长仍在,和杨教授联手,再加上周云松王素毛俊峰也未必可以抵挡住他们的围攻。另外,即使江武营及时赶到,如果以武力抢攻的话,那些坐在地上和剧毒抗争的学生们只怕都会被屠戮殆尽。
可是如果解药不能够及时送进去的话,那“神迷散”恐怕就会在功力较弱的学生身上发作,后果也同样不堪设想。
“何招上向,维及下时,逢古游形,梦暗随道!”
周云松在口中轻轻地念着这几句话,杨冰川教授在危急时刻用传音入秘所作的交待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有关化解眼前的人质危局的计策吗?
王素看到周远低下头去,凝神思索,忍不住问道,“你可有什么线索?”
几天相处下来,王素对周远解谜题的能力已经非常信任,甚至有些依赖。
周远摇了摇头,说,“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些字句读起来却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素虽然感到失望,不过既然周远说熟悉,说不准就有突然想起什么来的可能。她不再说话,让周远继续回到他的沉思中去。
过了大约一刻多钟,章大可轻声说道,“药制好了!”
大家立刻围拢过去。
章大可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循着一个古老的配方制成一种失传多年的药物,应该是很有成就感。
“真是想不到,这当中虽然要用到几味珍贵的药草,却也并非罕见,只是药草的配比和炼制次序真是绝妙得匪夷所思!”章大可的语调里满是钦佩。
可是其余几人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理会章大可对配方由衷的赞叹,他们所关心的,是这药物即将产生的效果。周云松将那镖师拖过来,把配好的“真言露”从他口中灌下。等了片刻以后,周云松在他鼻下脑后点了几处穴道,那镖师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镖师苏醒之后,并不说话,也不向两边张望,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就像是痴傻了一般。
“你是谁?”周云松问。
“我叫张忠厚。”镖师回答,他的声调平缓,毫无顿挫,给人有一种机械的感觉。
“你在安护镖局的职务是什么?你的上级是谁?”周云松接着问。
“我是东南分局的监道,我的直接上级是镇坛马骎,我们都受东南局掌旗江灏远的节制。”这个叫张忠厚的镖师一点都没有迟疑地回答道。
周云松正想再发问,张忠厚却继续说道,“但其实我直接受命于江掌旗,负责暗中监视马镇坛,将他的所有行动向掌旗汇报。”
周云松抬头看了看众人,大家都对他点一点头。这个信息完全是张忠厚主动透露,看来“真言露”的效力的确非同一般。
“江掌旗为什么要你监视马镇坛呢?”王素问道。
张忠厚并不转头去看王素,仍是直直盯着前方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你觉得是因为马镇坛可能有二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周云松问。
张忠厚这一次没有张嘴,只是沉默地瞪着眼睛。
章大可朝周云松和王素摆摆手,说,“真言露只能让人吐露他所知道的事实,却不能让人做猜测分析或是逻辑判断。”
周云松做了一个“明白了”的手势,又问道,“那你之前被派去曼陀山庄做什么?”
“慕容校长答应了掌旗的条件,我和其余七个监道跟随他们去琅嬛玉洞取东西。”
“取什么东西?”毛俊峰在旁边问。
“这个我不知道。”张忠厚说,他的语气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似乎完全没有感到自己是在被人逼问。
“那是谁派你回燕子坞的,派你来做什么?”周云松接着问。这是刚才张忠厚拒绝回答的问题。
“是江掌旗派我回燕子坞,”张忠厚回答,“他让我通知马镇坛,东西已经到手,速将燕子坞和峨嵋师生全部杀光!”
这话一出口,五个学生全都蹦了起来。
“这……这也太狠毒了!”毛俊峰忍不住大声嚷道。
周云松把手指放到唇上,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毛俊峰才停了下来。但是周云松心里也感到一阵后怕,没想到安护镖局真的如此狠毒,在达到目的以后竟然要将人质全部杀害。如果他们几个没有碰巧撞到张忠厚的船,屠杀可能已经开始了。
周远的心中也是惊讶万分,但是他所惊讶的,并不是安护镖局决定杀害燕子坞和峨嵋的师生,安护镖局的残忍他在格致庄已经见识过了。他感到不解的,是慕容校长怎么会在没有确保两校学生得到解药、获得安全的情况下将东西交给江灏远?
曼陀山庄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毛俊峰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说道,“只有等姑苏巡捕,太湖巡查和江武营来强攻了,反正都是死,就和他们拼了。”
周云松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一下头,表示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但是我们仍然需要为江武营争取时间,”王素说,“江灏远可能会派别的人,或者亲自过来查看,到时候屠杀一样会开始,我们不能让他们在江武营赶到之前逃走!如果有必要,我们要去抢占梨花渡,阻止江灏远的命令传递到参合堂。”
王素想到大家经过了这么多的曲折,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仍是要玉石俱焚,不禁悲从中来,她是强压着绝望说出这一番话。
“王仙子说的对,”周云松道,“如果我们不能阻止安护镖局的暴行,就要尽一切努力让他们得到惩罚!”
章大可和毛俊峰都对周云松和王素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他们五个人藏身在实验室中,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只等姑苏巡捕和江武营的到来的话,将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是这个念头却像压根没有进入过这几个年轻人的脑海。
这一刻,或许燕子坞和峨嵋这两所千年武校到了它们生死存亡最危急的时刻,但是根植了千年,伴随着武林多少荣辱兴衰而传承下来的勇敢、无畏和侠义的精神,却在这一刻伴随着江湖豪情,在这几个年轻人的心头一齐绚烂地绽放开来。
如果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燕子坞武术科学学院已经不复存在,这几个少年所做的抉择和他们的顽强不屈,仍会在武林史上永存旧影。
“那我们现在就去梨花渡,如果曼陀山庄再派人过来,我们就拼尽全力,能够阻止多久,就阻止多久!”章大可说。
“没错,”毛俊峰道,“原本以为彰善除恶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做一名真正的江湖儿女,此生已经无憾了!”
周云松对王素行了一礼,说,“王仙子,我本来以为和你在参合堂内比剑切磋,是我最盼望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却可以和你在燕子坞岛上并肩作战,原来这才是我最大的荣幸。”
王素回了一礼,说,“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是因峨嵋而起,大家和我一起走到这里,我已经感激不尽,能够来江南结识你们,和你们走过的这一段路,比任何的武学交流都要精彩千倍……”
就在四个年轻人慷慨激昂,准备赌上他们全部的力量甚至生命去捍卫武林的尊严的时候,周远突然走到他们旁边,轻轻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这样的场景,周远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不仅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每个人都转过头,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记得我四天前去杨教授的办公室的时候,在客厅正面的墙壁上看到几行字,好像和杨教授用传音入秘嘱咐的那几句话有些相似之处……”周远也觉得自己这时候突然插话有些突兀,说话的声音变得更轻。
“是哪些字?”王素立刻问道。
“我没有完全记住,好像是‘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周远说,“下面的我记不确切了……”
“这是……屈原的《天问》开头的四句,”王素立刻说,“接下来是‘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对对对,就是这几句话!”周远立刻说。
“何昭上像,惟极下识,冯古由形,瞢暗遂道!”周云松又将杨冰川教授的嘱咐念了一遍,说道,“好像没错,十六个字都包含在内,只是顺序不一样!”
“那……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毛俊峰问。
“我想,我们不如去语嫣楼杨教授的办公室看一看,或许到了那里就明白了。”周远说。
“值得试一下,”王素道。她朝周远投去一眼,神情里含着说不出的情愫。为什么每次总是他又会想出一件特别的事情?
“好,我们去语嫣楼。”周云松想了一下说。
(三十九)
章大可给张忠厚灌下了可以确保他昏迷六个时辰以上的“六神麻沸散”后将他留在了实验室。五个年轻人悄悄潜出“蘅芬苑”,谨慎地避开校园内的巡逻队,向“语嫣楼”折返。这一回,是由周远在前方带路。
周远径直带着大家来到“语嫣楼”后面两层的裙楼,那里是武术理论系的教授们办公和休息的地方,五人中只有周远来过。
教授的家眷们都住在姑苏城,许多教授隔两三天才回家一趟,其余时候都在这里歇息。
周远刚跨进门就猛地一凛,门房间里一片狼藉,一具血肉模煳的尸体横躺在当中。周远瞥了一眼,认出来是理论系的门卫小丁。不知道燕子坞其余的工作人员是否也一样遭到了残忍的杀害。
毛俊峰随后进来,看到这景象轻声地咒骂了一句,王素则扭过脸去,大家跟着周远上到了二楼。
周远点燃了一盏油灯,用手遮着走到厅堂正面的墙壁旁,照亮了上面挂着的一副字卷。
“的确是《天问》的开头。”王素看了一眼就很肯定地说。
“燕子坞老师的办公室里一般都有一些字画,但是从没看到过《天问》里的字句。”周云松说,他在混合班研读的时间最长,许多学科教授的办公室他都去过。
“如果口诀的确和这幅字有关,那么打乱了的次序又是什么含义呢?”章大可和毛俊峰站在王素身后,借着微弱的光亮一起仔细打量着卷上龙飞凤舞的字体。
周远也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凑近墙壁,用手轻轻掀起卷轴,后面露出一面白色的墙壁。但这墙壁却不是非常平整,而是刻着一个一个的方格,中间雕刻着一些简单的几何图案。周远把卷轴盖回去,又翻开来,对比一番,发现这些方格似乎正好对应着卷轴上的字句。
周远心中一喜,已经有了一个构想。他略一思索,伸手朝着“何由考之”的“何”字下面的方格摸去。他先试着移动方格,然后又试着将方格向里按,可是这墙壁却像是一体,纹丝不动。
“无法移动吗?”王素已经明白了周远的想法,这些方格或许是打开某个暗门的装置。
周远摇摇头,说,“移不动……不过这十六个方格几乎是正正好好对应着卷上的十六个字,应该不会是巧合……”
“估计是有什么特别的机关,”毛俊峰道,“这里恐怕藏着燕子坞的什么大秘密,因此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