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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里了。”
楚天涯顿时就笑了,“看不出来,何伯还是个大情圣啊!”
“嘿嘿,情圣称不上。”何伯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处,意味深长道,“但老头子终归也年轻过。谁不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干几件糊涂事呢?……话说回来,这个萧郡主其实不错。她这样性格的女子,若有谁能走进她的心扉,她必然死心塌地忠贞不渝,甘为对方牺牲一切。少爷,若有机会,你须得把握与珍惜。”
“这是没边没际的事情。”楚天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她和我左右就是看不对眼,不见我一次和我闹一次别扭,我就阿弥陀佛了。”
“正因如此,便应了那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嘛!”何伯嘿嘿的笑,“少爷,你也老大不小了。老爷在生之日就巴盼着你早日娶妻延后,却到闭眼也没看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这件事情你也是该考虑考虑了。”
楚天涯苦笑,“眼看都要灭顶之灾了,我哪里还有闲工夫谈情说爱?——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要提了。我倒是另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何伯说一说。”
“少爷请讲。”
楚天涯便将这两日的遭遇和何伯说了一说,并告诉他王禀要收他为徒、传授他王家枪法的事情,然后道:“其实我有自知之明。若说习武的天赋,我并无过人之处。但王禀一番好意,我又不好拒绝,因此便答应了。眼看战事将起,朝夕之间哪里能练得会什么精深的枪法——不知何伯,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武艺可以指点我一下?”
“嘿嘿,原来是这样,好事嘛!”何伯笑道,“王家枪,传自五代名枪王彦章,虽然比不上更负盛名的杨家枪,但也还是不错的。不过,王禀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中了少爷的习武资质是假,欣赏少爷的品学人才,倒是真。”
“我哪有什么品学人才!”楚天涯笑道。
“就凭少爷敢逆流而上对抗金人的这份胆气,就殊属不易。时下又有几个年轻人,有你这样的见识与胆魄呢?”何伯嘿嘿的笑道,“老头子我说过了,人最大的倚仗终究是智慧,而非是拳脚。否则,统管苍穹万物的为何是人,而不是虎狮熊牛呢?——不过少爷既然有兴趣要学点武艺,也不是坏事。常言道年拳月棒久练枪,枪法一道的确是不可速成,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潜心打磨,难成大器。就好比那个萧郡主,她那手杨家梨花枪非但是学得不全,练得也不精。唬唬外行还可以,真正遇到用枪的行家,三两招就得败下阵来。我看她,顶多练了还不到半年。”
“既然她对杨家枪如此痴迷,那么,这枪法她应该是近期才学的了?”楚天涯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七星寨里,还有杨家将的后人?否则,近期内谁能教她这枪法?”
“谁知道呢,嘿嘿!这不关我们的事了。”何伯笑道,“少爷要练些武艺防身,又要速成,那也好办——我便教你几手拳法!”
“好啊!”楚天涯欣喜的抱拳就拜,“生逢乱世,艺多不压身嘛!那就有劳何伯教我拳法了!既然如此,何伯也便是我的师父!”
“咦,不敢当、不敢当!”何伯连忙摆手,“我一介下人,哪敢做了少爷的尊长?少爷愿学,老头子便教;这就如同是少爷饿了,老头子便煮饭给你吃一个意思,但凡不要扯到什么师徒关系。”
“也好,就随老爷子的意愿,咱们也就不拘泥于那些俗理了!”楚天涯笑道。
“少爷还是叫我何伯吧,老爷子这个称呼我听不惯哪,嘿嘿!”何伯巴咂了几下嘴巴寻思了片刻,说道,“我就教少爷练一套——关中红拳吧!”
“红拳?那可是鼎鼎大名哪!”楚天涯惊叹道,“相传是陈抟老祖所创?”
“哪里,他也是跟人学的。只是相传,‘红拳’这个名称是他命名的,取‘人间红尘’之意。”何伯笑眯眯的道,“红拳源远流长,春秋秦汉之时便有人在练了。唐代的名将薛仁贵、郭子仪都练过红拳,而且是个中高手。不过,红拳形成完整的套路并发展出各种流派,确是在本朝——这些东西我们就不必在意深究了。练武能健体强身,乱世用以自保,反正有好处。而且少爷正当少壮之年气力洪湃,正是练拳的大好光景!”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27章非逆天,无以改命
当晚,楚天涯便与何伯说定,以后每晚就在后院习练红拳。何伯还说了,虽然他不懂王家枪的套路,但天下武学多是殊途同归。若是楚天涯学了枪法回来,也可一并演练给他看,稍加点拨总是可以的。
楚天涯心中暗暗欢喜。虽然至今他也不知道何伯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何伯是真心的、毫无保留的关心着自己。
现在楚天涯是举目无亲,却多少从何伯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亲情的味道,让他感觉弥足珍贵。
次日,楚天涯便应王荀之约,辰时来到了都统府衙门。点卯过后,王荀便带着楚天涯与一队军士往南门而去,说是去监工。
“怎么是南门呢?”楚天涯疑惑道,“金人若来攻伐,北门首当其冲。现在本来就时间紧迫,为何不先捡紧要的地方修缮?”
王荀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也似有点恼火的道:“这样的道理我父亲如何不知?只是近日会有金国的使臣要来。童太师担心金国使臣看到我们修缮北门会心生误会,因此命令我们去修南门,不许在北门晃荡。”
“真是岂有此理!”楚天涯气愤的道,“我们修缮自己的城池,还得看女真人的脸色了?难不成哪天,我们还要拆了城门讨金国欢心,就为了方便他们日后攻打太原?”
“你小声点!”王荀扯了楚天涯一把,咬牙耳语道,“这身后跟着的军士当中,可不全是我父亲的心腹,也有童太师的人。”
“童贯竭尽全力的讨好金国人,就差跪下给人家舔脚底板了,当真可恶!”楚天涯闷吁了一口气,低声道,“身为镇边元帅,他越是表现得这样殷情胆小唯唯诺诺,金国人越是有恃无恐敢于南下。到时金人一来童贯撒腿就跑,留下满城的百姓和破敝的城池——王大哥,咱们可不能由着他摆布啊!”
“那你说怎么办?”王荀的眉头深深皱起,“如今他左右仍是河北宣抚使,手握军政大权。他说一,谁敢说二?就连我父亲也不敢顶撞他半句,就休说是旁人了!——马扩不就是榜样?他今日便要领军去征讨西山众寇。若非是你暗中周旋,岂非就是死路一条?”
楚天涯恨得牙痒痒,加上又想试一试王荀的胆气,于是低语了一句:“看来是——童贯不死,国难不休!”
王荀的脚步一下就停滞了,双眉一拧脸色异常冷肃,瞪着楚天涯咬牙低喝道:“休得胡言!”
说罢,他使着眼色,示意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那群军健。
楚天涯会意的点头,心中却在暗暗惊喜:很好!看王荀这表情眼色,他心中对童贯也是极为不满,而且胆色十足!
“别多说了,走吧!”王荀扔下这句,加快了步子。
楚天涯也就不再多言,大步跟上。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南城门口。这里的确是有数千厢军役兵,在抓紧修缮城墙。许多的骡车与石料,正从南面涉河运来,一派忙碌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荀带着楚天涯登上了城门,往南面一指,说道:“楚兄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楚天涯放眼看了看,只见远处一片朦胧光景,似有低矮的山丘起伏,看不太真切。于是摇了摇头,“小弟不知。”
“那里,就是太原旧址——古城晋阳。这许多的石料,就是从那里拆运来的。”王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假使晋阳仍在,女真人又哪敢轻易南下,叩关犯境?”
“晋阳不就是太原的旧称么?古都晋阳……我想起来了!”楚天涯说道,“当年,晋阳曾是五代最后一个割据势力——北汉的国都。我朝太祖平定了南方之后,曾两伐晋阳,都是无功而返。后来,继位的太宗御驾亲征,历经血战、花费巨大的代价终于打下了晋阳平灭了北汉。此后,太宗下令,一把大火烧了虎据河东已逾千年的古城晋阳;后来又引来汾水、晋祠水,水淹城池。”
“是啊!……可惜了晋阳这座悠久古城与兵家必争之地,从此化为一片焦土废墟!”王荀遗憾的叹息道,“楚兄弟你看看现在这座太原城,是在晋阳被毁之后,另选城址新建起来的一座弹丸小城。非但是规模大小远不如古之晋阳,连城墙都是没有包砖的土墙。一但有战事……防御堪忧啊!”
“太宗既然毁了古都晋阳,却又重建太原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天涯冷笑不迭的道,“太原自古便是河东之根本,号称‘拊天下之背而扼其吭’,地理位置之重要一目了然。尤其是我朝如今这疆界状况,燕云尽在敌手,长城已失又无山险水隔,可谓是屏障全无。倘若北方胡狄铁骑南下,太原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道防线,能为关中与东京开封府提供战略纵深并争取喘息之机。现在倒好,太原只是区区一座破敝的土城,守城的元帅还随时准备带兵逃跑。太原若失,女真这一路兵马就可长驱直入直捣中原……这不是天亡我大宋么?”
王荀双眉紧拧沉默无语,看着远处的晋阳旧址,左手紧紧的握着佩刀的刀柄,手指关节骨骨作响。
“我等武夫男儿,国难当头之际自当保家卫国效力疆场,马革裹尸还。”楚天涯继续道,“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如果仅仅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节而去送死,到头来仍是无法保全城池与百姓,其实也是一种无能与失败的表现!”
楚天涯的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刺中了王荀心中的痛处。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转头盯着楚天涯道,“楚兄弟这句话,当真是一针见血!——没错,我等并不怕死!金人若来,但有这一腔血、一颗头报效国家!但我担心的就是,哪怕我等不惜性命的死战一场,也仍是无法保全城池与百姓。到时仅只留下一己英烈之名,又有何用?”
“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光凭血气之勇与女真人拼命,只求轰轰烈烈一死,却误了真正的大事。”楚天涯低声道,“非常时期,哪里还能将自己拘禁在寻常的理法教条之中?男人大丈夫,就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非逆天,无以改命!”
“非逆天,无以改命?……”王荀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诧的盯着楚天涯低声问道,“楚兄弟,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童贯,夺其兵权!”
“你疯了!”王荀差点就失声大叫起来,脸色更是大变。
“刚刚王大哥还说了,女真人若来,无非是一腔血、一颗头报效国家。既然连死都不怕,怎么又怕杀人?”楚天涯脸色沉寂,咬牙低声道,“何况童贯不过是个祸国奸臣,眼下又正在卖国求荣,不久又将陷太原于绝境,数十万军民因他而罹难——这样的奸贼,如何杀不得?!”
“总之!……总之,这件事情干不得!”王禀连连吸着凉气,“楚兄弟,我爹说得没错,你当真是见识超群胆大包天,一点也不受理法之约束!怎么说,童贯也是上官元帅,弑他便是犯上,那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并于理法与世俗所不容!……再者,童贯向来待我王家父子不薄,他虽不仁,我等却不能不义!此举,万万不可!”
“王大哥的这番话,当真可笑!”楚天涯冷笑起来。
“哪里可笑了?”王荀还有点愠恼了,“男人大丈夫,知恩图报奉义守节,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