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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管他们的宋军换岗了,可能是换岗时军官跟接替的人交代了什么,新来的宋军也没有来打扰他们。
新来的宋军军官甚至还让人搬来了两条长木凳,为俩人垫在脚下,这样他们的手腕承受的牵扯力会小许多,若不是新来的军官如此对待他们,恐怕这一次杨荣的小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脚踩在长凳上,虽然好受了一些,可是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杨荣和黄七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夜风从身边掠过,杨荣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意,他反倒觉得凉凉的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不知多了多久,几乎对活下去绝望了的他,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个声音。
这是一个并不是十分熟悉,但听起来很是亲切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正在冲着什么人发火,他骂的很大声,杨荣很努力的想要听清他在骂什么,可最终他的世界还是沉浸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恩公,恩公!”不知昏迷了多久,杨荣听到耳边传来了个声音,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看到的竟是他当初从柴房里救出的潘惟吉。
见杨荣醒了过来,潘惟吉连忙回头朝外面喊了一嗓子:“来人!快叫郎中过来,恩公醒了!”
“潘将军!”见了潘惟吉,杨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浑身像要散架了一般,连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潘惟吉连忙扶着他的脊背,让他靠坐在床头。
“与恩公一别,无日不在思念!”等杨荣坐好,潘惟吉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对他说道:“当日恩公救我,一路上我都在想,你是否能骗过耶律休哥,看来最终还是没有骗过啊!”
杨荣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旋即又像想起什么似得,连忙伸手拉住潘惟吉的手,对他说道:“潘将军,快救我那些兄弟!”
“我已经听说了!”潘惟吉点了点头,不过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对杨荣说道:“眼下宋辽两国虽然都在备战,可战事终究未起,要我带人直接前去接应恐多为不便!”
“在辽国境内,不是也有宋军活动吗?”听潘惟吉这么一说,杨荣脸上的表情瞬间灰暗了下来,可他还是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冀的对潘惟吉说道:“我的那些兄弟们只需宋军答应让他们进入大宋边境,无须接应,我自会带他们前来!”
听杨荣这么一说,潘惟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口头上虽没答应杨荣,不过动作上却算是做了允诺。
见他点头,杨荣吁了口气,脊背靠着床头,正想闭上眼睛,潘惟吉却在一旁向他问道:“恩公是叫杨荣?”
“对啊!”听他这么一问,杨荣又睁开了眼睛,脸上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说道:“若是将军早些知道我的名字,我与黄七哥也不至受这些磨难!”
“对了,黄七哥呢?他可还好?”提起黄七,杨荣心头猛然一震,连忙向潘惟吉询问起了他的下落。
“他比你健壮多了!”潘惟吉笑了笑,不过脸上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尴尬,对杨荣说道:“你还昏迷的时候,他来看过,刚才拖着个兵士,非要上街去为你买碗什么李老汉的馄饨来吃!说是你爱吃馄饨,醒来后不能吃太过荤腥的东西,馄饨素净却也有些肉味,最适合你!”
“也真难为他了!”想起在被吊挂起来的时候,黄七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又听潘惟吉说黄七为他买馄饨去了,杨荣心内不由的一阵感动。
“恩公,你可是天波府杨家的亲眷?”告诉了杨荣有关黄七的消息,潘惟吉像是很纠结的嗫喏了好一会,才对杨荣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兵士们从你身上搜出了一块玉玦。他们虽是不认得,可我却认得,那块玉玦以往都是杨业副帅随身佩戴,如何会到了你的手中?”
潘惟吉提起玉玦,杨荣才猛的想起他怀中还有两块至关重要的玉,连忙把手伸入怀中。
见他把手伸进怀中,潘惟吉赶忙从他枕头下掏出了两块玉,这两块玉正是杨业给他的玉玦和耶律休菱送他的玉佩。
“兵士们在搜出来之后,没敢藏匿起来!那块玉佩我是不认得,可这块玉玦,确实是杨业副帅的!”潘惟吉把两块玉递到杨荣手中,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杨荣的脸问道:“恩公是如何得到这块玉玦的?”
“杨元帅给我的!”接过两块玉,杨荣把那块玉玦拿在手中,对潘惟吉说道:“在下只是巧合,与杨元帅同姓而已。当日陈家谷一战,我恰好先前救了耶律齐云,正与他一同躲在山崖上。整个战斗我都看见了,百余名杨家将士,无一投降,尽数战死!只有杨元帅力竭被俘,被俘后他三日三夜滴水未进,在临去之前给了我这块玉玦,要我赶到麟州,交于麟州刺史杨光,向朝廷上疏,为杨家死难将士讨个公道!”
“杨元帅是否要你帮着状告家父?”听完杨荣的叙述,潘惟吉的脸上现出了一片死灰色,幽幽的说道:“家父已被官降三级,想起当日,也长长嗟叹!”
“不!”杨荣扭过头,看着潘惟吉,异常坚决的对他说道:“杨元帅至死都没说过潘元帅一个不字!他要状告的,是当日的监军王侁和军需官刘文裕!”
在听杨荣说杨业临死前,半个不利于潘美的字都没说时,潘惟吉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边,声音低沉着说道:“其实那件事,家父也有责任!家父曾对我说过,当日他若行使主帅职权,完全能制止王侁祸乱军事,只因杨元帅身为降将,却屡受重用,让家父颇是有些妒忌,才眼睁睁的看着错误发生,致使我大宋痛失股肱!”
“潘元帅承担的已经够多了,我们都不该再责怪他了!”杨荣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他的心中又浮现出那本杨家将演义。
仅仅只是出于一时的嫉妒,而铸就大错,潘美竟为此背负了千年的骂名!甚至他的几个儿子,也跟着他成了人们口中的人渣败类!他确实是承受的太多了!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88章立誓
从潘惟吉那里,杨荣得知了王侁和刘文裕已被削去官职,发配充军的事。
与杨荣商定好接应的地点和时间,潘惟吉先返回军中向潘美禀报此事去了。
早先张齐贤派人向他询问是否有位叫做杨荣的故人,他一直没能想起这个名字,断然的说出了不认识这个人。
可张齐贤派去找他的人刚走,他就想起了当日在大同城救了他的人,既然对方说是从辽国来的,会不会是那个人?
正是心内有了这个疑惑,他才匆忙赶到代州,也因此救了杨荣和黄七一命。
潘惟吉离开代州之后,郎中为杨荣开了服补气的药,黄七却没有帮他买回馄饨。
卖馄饨的李老汉听说杨荣体虚卧床,心内很是着急,干脆把馄饨摊给挑到了杨荣的房间里,当场给他煮起了馄饨。
吃了碗馄饨,杨荣感觉好多了。
他身子太虚,再加上没有进食还被吊挂了起来,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一碗馄饨下肚,稍稍的恢复了些元气,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对站在屋内,一脸担忧的李老汉说道:“多谢老丈!为了给我下碗馄饨,耽搁了老丈做生意,今日的馄饨我全包了!”
说着,他对一旁的黄七说道:“黄七哥,麻烦你先给老丈二两银子,等我起身,再一并还你!”
“值什么的!”黄七白了杨荣一眼,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到李老汉手里,扭过头对杨荣说道:“你我兄弟,还说这外话,二两银子,也值当兄弟来还?”
在黄七把银子塞给李老汉的时候,老汉说什么也不肯收。
无奈之下,黄七只得一手将他的两只手腕抓住,将银子塞进了他的怀里,对他说道:“老丈,我等银子来的容易,没了银两,大不了去抢辽国人一票!你做个小本买卖,一家人都指着这个吃饭,可莫要穷做大方,只要日后我兄弟二人再来代州,你还能为我二人做碗馄饨也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了,李老汉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把银子塞进了怀里,对杨荣和黄七说道:“二位恩公,早先小女多蒙恩公搭救,此恩此德纵是我全家人都做牛做马,也还不得半分!为恩公做碗馄饨,还要收恩公的银子,让小老儿心内如何过意的去!”
“呵呵!”杨荣背靠着床头坐着,对李老汉微微一笑说道:“黄七哥说的没错,我等银子来的容易!像我等这般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今天活着,明日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多留银子也是无用,老丈只管收下,也好贴补些家用!”
李老汉无奈,最后只得收了银子,才挑着馄饨摊离开了州府衙门。
自从杨荣回到这里,他就没有见过张齐贤,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不好意思见他,一直到潘惟吉离开,张齐贤还是没出现过。
“黄七哥,能帮我备些香烛黄纸吗?”李老汉走后,杨荣对站在屋内的黄七说道:“我想找处空地,祭拜一下杨业元帅,告诉他,当日害他与杨家将士们埋骨沙场的佞臣已被处置,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求他保佑我们兄弟顺利来到大宋!”
黄七应了一声,对杨荣说道:“杨兄弟少待,我这便去准备!”
等到黄七离开,杨荣手里捏着那块玉玦,微微仰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过去他看那本演义的时候,曾为杨家满门忠烈感到痛惜,如此忠贞的勇士,到最后竟落了个几乎绝后的下场。
如今他知道陈家谷一战,杨家只有二郎杨延玉血染疆场,杨业尽忠死节后,才松了口气,心内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忠勇之士,如何能让他们灭门绝后?纵然在陈家谷死去的只有杨二郎一个,可碧血青天杨家将,忠贞不死,浩气长存,必然会激励更多的汉家勇士奔赴沙场,与胡虏决一死战!
出去后没多久,黄七就折了回来。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杨荣还感到有些纳闷,可黄七却让他什么都别问,扶他下了床,径直朝着代州府衙的大门走了过去。
在府衙大堂前面的院子里,一座桌案早已摆放妥当,桌案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炉前供奉着一大一小两块牌位。
走到桌案边,杨荣看到大的那块牌位上,清晰的写着杨业的名字和官爵,在杨业牌位的旁边,则是供奉着杨延玉的牌位。
望着这两块牌位,杨荣从怀中摸出了那块玉玦,放到了桌案上。
他正准备亲手点上香烛,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杨壮士!”杨荣还没来及回头,张齐贤只身一人从背后走了过来,站到他身旁,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揖说道:“下官失查,致杨壮士受了委屈,实是万死莫赎!”
扭头看着张齐贤,杨荣苦笑了一下。
“万死莫赎”这四个字用来忽悠别人还行,在杨荣这里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
人做错了事,总爱说自己是罪该万死。
可别说万死,只要来真的,让他们一死,恐怕都会立马跟你急!
“大人不必介怀!”虽然心里对张齐贤说的话很是不以为意,可嘴上杨荣还是客套着说道:“即便是我,若是有两个人贸然出现,说是大人的故人,恐怕我也会多个心眼。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做事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多谢杨壮士谅解!”张齐贤挺直了身子,看着杨业和杨延玉的牌位,叹了一声说道“方才黄壮士说要为杨元帅与延玉将军立上香案,下官便是有些感怀了!想当日,杨家父子战死沙场,是何等悲壮,实乃我辈楷模!”
“嗯!”提到杨业父子,杨荣的心猛一阵抽抽,他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