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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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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杀害童太师时,可曾名正言顺?金国毁约败盟南下侵略,可曾名正言顺?”楚天涯冷笑一声,说道,“张知府,请你不要再心存任何侥幸了。金人南下已是定局,太原必须抵抗到底也是定局。这种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团结一致的真诚,与破釜沉舟的勇气。任何的犹豫与胆怯,只会带来失败与死亡!”

张孝纯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点尴尬与窘迫的神色。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说道:“本府只是希望能够思虑周全一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误了大事。你放心,若非是决意抗金,本府也就不会答应与王都统通力合作了——刚才你也应该看到了,我的夫人和家眷都还依旧留在府中,并未送走!这些,可算是本府的决意了么?”

“张知府不用对小生承诺什么或是表明什么。”楚天涯抱了抱拳,微笑道,“人在做,天在看,只要过了得自己那一关,就行了。”

张孝纯默然的点了点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硕大的钥匙扔到桌上,“拿去吧,这是太原府库与粮仓的钥匙。王都统说,务必将全城的粮草都集中起来,并让你负责全城军民粮草的分拨。即日起,它们就交给你了。”

“多谢张知府。”楚天涯也不客气,便收下了这一大串的钥匙,抱了下拳道,“那就再请张知府给我开具一纸公文,着令小生代表官府与军队,在城中各处收粮!若有不从者,以叛国谋逆罪论处!”

“你不会又要杀人吧?”张孝纯不禁有点恼火,“值此危急时刻,应该军民团结,你切不可妄开杀戒而自己坏了大局!”

“张知府放心,何人杀得、何人杀不得,小生自有分寸。”楚天涯淡然的微笑道。

“哎,好吧……看在王都统对你信任有加、推崇倍至的份上,本府就纵容你一回!”说罢,张孝纯很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楚天涯开具了一纸公文。

“谢了!”楚天涯拿起公文吹干墨汁收进怀里,拱了拱手便准备告辞走。

“你等等!”张孝纯突然叫住他。

“张知府还有何事吩咐?”楚天涯问道。

张孝纯起了身走到楚天涯面前来,拧眉注视着他,说道:“本府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张知府不妨说说?”

“本府身为朝廷命官,生受官家恩泽自当以死相报。”张孝纯说道,“但本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你老实告诉我,太师是否死于你与耶律余睹的共谋?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你一人挑起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呵呵!”楚天涯笑了,“张知府,你想得太多了。小生何等的胆量与能耐,敢构陷金国使者并谋害太师?挑起战争,更是对我没有半点的好处。张知府,你说呢?”

张孝纯双眉紧锁眼神炯炯的看着楚天涯,抚着须髯缓缓的点了一点头,“如果不是,那便是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如果是,那你便是如今这天底下,第一号祸国殃民的大贼子!——楚天涯,你让本府相信哪一个?”

楚天涯闻言微然一笑,说道:“我突然想起了大红袍关山对我说的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所以现在我不想解释——拭目以待吧,张知府!”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93章共存亡

夜已渐深,北风仍在呼啸,大雪纷纷而下。

楚天涯与何伯并肩站在后堂的屋檐下,看萧玲珑在练习走桩。阿达与阿奴各拿着一把铁锹在清除庭院里的积雪,围墙下已是累了很高的几堆。小艾在厨房里忙着烧水以备众人稍后洗漱,又将烧透了的木炭夹出来放在火盆里用以取暖。

屋檐廊下与光秃秃的桂花树杈上各挂了只灯笼,在寒风中摇曳。

萧玲珑只穿着单薄的春秋服帽,全神贯注的练习身法与步法,鬓角冷渍涔涔。

“错了,重练三次。”何伯的声音变得机械且冷酷。

萧玲珑咬了咬牙,只好重新将复杂的步子再走一遍。

楚天涯看着她走在滑脚又摇晃的木桩上,眉头微微拧起。

“此女的毅力,非等闲可比。”何伯突然小声的道,“说实话,我教过的几个徒弟中,她的资质不算最差也不是最好。但,她却是最肯吃苦也最有毅力的一个。”

楚天涯点了点头,问道:“何伯,此前你说你总共只收过三个徒弟,便是童贯、焦文通与薛玉。但为何王禀来见你时,也称你为老师?记得他还说,大宋军队里有许多的官将,都出自你门下,这又是何意?”

“出自我门下,却不一定是我的徒弟。”何伯嘿嘿的笑了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老头子便告诉你。当年老头子在东京时,曾在东京御拳馆与弓马子弟所担任押教,也就是常称的教师。御拳馆与弓马子弟所隶属于枢密院,是专为大宋培养武官的。因为王禀才说,大宋有许多武将都出自我门下。”

楚天涯不禁一怔,异讶道:“记得张侗也曾担任此职?”

“没错。”何伯点了点头,“老张头加上我,还有另外一人,便是当年御拳馆的三位老押教。可以说,如今大宋天下有一半以上的武将,都可以算是我们的门生。但是正式拜入我门下为徒的却只有三个。童贯就不必说了,他脚踏两船同时拜了我与张侗为师。当初,同是出身军武世家的焦文通与薛玉一同到东京学武,我与他二人十分投缘,便收了他们做徒弟。除了寻常的弓马拳脚与兵法课程,焦文通热衷箭术,薛玉专攻刀法,都算是有了一技之长。其实我教给他二人的,都是关中红拳里的箭术与刀法套路。童贯主要是练的拳法与横练皮膜的外家功夫,也都是红拳一系。”

“怪不得当初我与童贯对上几拳,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楚天涯说道,“关中红拳,只听其名还以为单是一种拳法,没想到自成体系,刀枪箭棍全都不缺。若能专精其中一项,也能像焦文通与薛玉那样,成为一时高手了。何伯你却样样精通,普天之下你还有对手么?”

“嘿嘿,他们是青出于蓝。”何伯笑道,“若是教出的徒弟还不如我,那我教他干什么?其实当初的三名押教当中,我是名声最差也是成就最低的。其他二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宗师。唯独我不拘礼法行事乖张,最后才追随方腊造反,成了一个贼寇。”

楚天涯笑道:“证明老爷子有个性,不走寻常路。”

“嘿嘿!”何伯也被逗得乐了,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晖,十分的短暂。老头子从来都是性之所至快意恩仇。当然,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有一条老头子敢肯定,那就是不管我做过什么最终的结局如何,我都从不后悔!因为,那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没人逼我。”

楚天涯默然的点了点头,心说若是真能做到“从不后悔”,人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值得了。

正在这时,院外有人叫门,何伯便去应声。原来是城中的米油铺子差人送来了整车的大米与食盐、菜油等物。何伯便去招呼这些人了,楚天涯也没凑热闹,心说何伯办事还真是老道,非得是半夜叫人送来。听说最近他又请人新挖了一个地窖,估计里面又是塞满了粮食。

萧玲珑仍在练得一丝不苟,楚天涯瞟了一眼何伯去了地窖,便拿了一条热毛巾走上前去。刚要说话时,萧玲珑分了一下神,脚下不稳惊叫一声就摔了下来。

楚天涯急忙伸臂将她接住,抱了个满怀。

仓促之间,一掌居然捂在了她胸前。

“哇!——相当有料!!”惊叹!

不等落稳萧玲珑匆忙一扭身从楚天涯怀中挣了出来,脸上红作一片。

“歇会儿,给你毛巾擦擦汗。”楚天涯若无其事的道。

萧玲珑也自然不会主动提及,只是羞恼的不敢正视楚天涯,“嗯”了一声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阿达连忙取来了厚裘与她披上,再请她到屋中的火炉边取暖歇息。小艾刚刚烧好了开水,便沏了几碗姜汤一壶香茗来与众人驱寒。

楚天涯看了萧玲珑几眼,她的脸仍是酡红一片,时不时的捉一下胸口的衣襟,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他心里不禁暗自有些好笑,巾帼英雄怎么了,还不是小女子一个?……话说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那手感,好到家了!

“今夜城中多半会要大乱,你不去军巡铺么?”为了打破尴尬,萧玲珑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

“暂时不用。”楚天涯答道,“现在城门都已关闭,只留出北门让胜捷军陆续进城;估计到天亮,消息才会正式散布开来。”

萧玲珑又下意识的扯了一下衣襟,仿佛是担心楚天涯的眼睛会透视似的,将胸口遮得严严实实。

楚天涯没忍住,窃笑了一声。

萧玲珑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儿,杏眼一瞪怒道:“不许笑!”

“我没笑啊!——呵呵呵!”

“真想一刀杀了你!”萧玲珑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正拿着一碟儿饴糖进来的小艾吓得惊叫一声,手中的盘碟都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瞧你,都把小艾给吓坏了。”楚天涯乐不可吱。

萧玲珑哭笑不得,急忙去帮小艾收拾打碎的碟盘。小艾连忙拒绝不让萧玲珑帮忙,说这是下人干的粗活,郡主岂可沾手?

“我早就不是什么郡主了。小艾,以后别这么叫我。”萧玲珑一片一片的捡起地上摔碎的瓦片,说道,“从今天起,我们都只是共患难的朋友。”

“对对,我们都是朋友,是一家人。”楚天涯笑呵呵的插科打诨。

“跟你没关系!”萧玲珑余怒难消的恨恨道。

小艾扑闲的眨着大眼睛,看了看楚天涯又看了看萧玲珑,一脸的迷茫。

正在这时,家里又来了客人。却是以前的太原捕快刘刀疤带了几名军巡,抬了四口大箱子来了。

楚天涯便上前诧异道,“老刘,你抬了什么东西来?”

“是何伯他人家,叫小人入夜后悄悄送来的。”刘刀疤急忙掩上了院子的大门,差人将四口大箱子抬到了厅堂里打开一看,其中有三个箱子里都装的是军中特制的麦饼干粮与腌肉、肉干等物,只有一口箱子里,装的是刀枪伤药、洗伤的烈酒与军中常备应付各种疫疾的药品。

“这些可都是军资,你从哪儿偷来的?”楚天涯不禁苦笑。

“嘿嘿!太保现在手握大权了,弄这点东西不过分,不过分。”刘刀疤殷情的赔着笑,说道,“何老伯有了吩咐,小人哪敢怠慢?当下就从军巡物资里调拨了一些来。少时太保再去领些东西来补上空缺就是了,不打紧,不打紧。”

楚天涯摇头笑了笑,心说何伯还真是心细又手快。他曾经在江南方腊那里经历过类似的围城战,当然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于是提前做出了这些准备。这其中的一张麦饼或是一块肉干,估计等个半年后,就关乎一条人命了……

这时刚刚安顿好了整车粮食的何伯回来了,进了厅堂一看,当场把脸一板,“刘刀疤,你怎么办事如此不力?才四箱子东西,顶个鸟用?”

“呃?……若是少了,小人再去取些来便是。”刘刀疤急忙赔罪。

刘刀疤自然不知道何伯的真实身份,只是因为水涨船高,如今楚天涯已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哪敢怠慢了楚天涯家中的老仆。

楚天涯苦笑,这可是明目张胆的以权谋私啊!

何伯不耐烦的摆手,“快去!趁夜,赶紧再弄个七八百斤腌鹿肉与羊肉干来!”

“是,小人马上去!”刘刀疤哪敢怠慢,匆忙就走了。

楚天涯只是笑了一笑,并未多言。何伯便招呼阿达与阿奴,帮他一起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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