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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一个小坟包,跟其他坟包不一样的地方是,上面有一块用小刀刻出来的墓碑,写着一个长长的少数民族名字。
“安卡拉蒂亚。”张氏轻声念着,“好美的名字,是个女孩子吗?”
“恩,才十五岁,是白依族的公主,很善良很漂亮,纯净得像天空中的白云,雪原上的白雪,喜欢唱歌,她一直不服气我说你的歌声比她唱得还好听,一直嚷着让我带她见见你,要跟你比拼一下歌艺,还说长大后要把我抓进族里当她的驸马,不在意我娶了妻子,她可以当小的,还说白依族的男儿都以养活多个妻子为荣。”
甄命苦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张氏喃喃道:“我肯定唱得没她好听,相公,你跟我说说她的故事吧。”
三年前的朔方,被突厥骚扰得百业凋零,百姓纷纷背井离乡,向长安逃亡,朔方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抓的抓,到他被充入朔方边防军时,偌大的朔方城只剩下了两万多户人家,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朔方边防军的指挥使是一个肚大肠肥,沉迷女色的酒囊饭袋,克扣粮饷,淫人妻女,滥用私刑,无恶不作,见百姓龇牙,见长官就摇尾献媚,见突厥兵就落荒而逃就是这人一生的写照。
边防军中的士兵没有人不恨之入骨,梁师都虽身为朔方郡守,一方面对这指挥使颇为不满,另一方面却还要依仗这个指挥使与突厥搞好关系,左右为难。
这个指挥使是大隋将军,暗中却与突厥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
因为有他在,突厥大军才没有挥军南下,攻打朔方,不然以朔方当时的城防,早就已经沦陷在突厥的铁骑之下。
甄命苦刚到了朔方的半年里,作为新兵的甄命苦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与突厥兵的遭遇战,每一次都是以己方损失惨重告终,靠着过人的身手和强烈生存意志,他狼狈地活了下来。
看着身边一个个新兵死在战场上,他渐渐学会了麻木和冷漠,他都已经懒得去记这些人的名字了,在战场上,任何同情和怜悯,都会让他变得软弱,成为敌人猎物,就算没有敌人虎视眈眈,也会被自己人出卖,他改变了很多对人的看法,阴暗的,悲观的,改变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存活下去,活下去是为了能有一天再次将他心爱的妻子拥入怀里。
他从火长,升到了队正,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务,只是代表了他已经送走不下十批的新兵蛋子性命。
第204章 无法忘却的仇恨
他从火长,升到了队正,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务,只是代表了他已经送走不下十批的新兵蛋子性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上过边防战场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边防军一般以五百人为一旅,设旅帅,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十人为一火,设火长。
从火长升到队正的过程中,他迎来送往了不下三千新兵。
到朔方的一年后,靠着世袭的爵位继承指挥使的丁好昌发现了他这个异类的存在,能在他的边防军里活过一年的,在朔方边防军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他是不会容许这样的人存在的,于是决定给甄命苦颁发奖章,表彰他的英勇作战,任命他为旅帅,负责训练五百新兵蛋子,然后派给了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深入敌营,探查敌情。
带着几百名还会在夜里哭醒找娘,看见突厥蛮子就会尿裤子的新兵,甄命苦进入与突厥交界的地方,就遭遇了一队只有一百多人突厥骑兵偷袭,新兵旅一哄而散,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群突厥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甄命苦带着上百名新兵躲进了丛林。
躲避突厥兵搜查猎杀的过程中,他擒下了一名突厥骑兵的百夫长,从他口中逼问出了一个令他出离愤怒的真相。
原来他们这些新兵旅的行踪,竟是被自己人出卖给突厥人的,出卖他们的,正是朔方边防军指挥使。
为了讨好突厥人,朔方指挥使将没有经过丝毫训练的新兵,送上战场,然后将己方的情报出卖给突厥人,让对方享受“打猎”的乐趣,以这种方式赢得突厥人对朔方城的宽限。
顽抗中,他带着上百个新兵,全都被突厥人用猫捉老鼠的方式,一个个捕杀,他带着十几个其他新兵蛋子杀出重围时,身上被突厥骑兵连番砍了十几刀,昏迷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人已经在一间屋子里,在身边照顾他的,就是美丽的白依族公主安卡拉蒂亚。
是她在放牧的时候在一个山沟里发现了还有些微气息的他和十几个断水断粮,奄奄一息的边防军士兵,将他们从战场上带回了村子,用白依族特制的治疗膏药救了他们一命。
白依族所在的乌林村是个非常隐蔽的小山村,与世隔绝,整个族也不过一千多人,村民们都是一些没有心机,心地质朴的老百姓,热情好客,对他们如同一家人。
安卡拉蒂亚是白依族长的女儿,一个无忧无虑,美丽多情的小女孩,他在这个偏远的乌林村住了将近两个月,听蒂亚唱歌,陪她一起上山打柴放牧,教会白依族的村民们如何锻造冶炼,如何织布,过了一段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养好伤之后,他带着十几个活下来的老兵回到了朔方城,煽动边防军,发动了震惊朝野的朔方兵变。
他们暗中跟踪边防军指挥使,将正在梁师都的小妾床上快活的丁好昌的人头一刀砍下,挂在了朔方城墙上,暴尸三日,从指挥使家中搜出数万两白银,和名下的家产全被充入了边防军,给发了拖欠数年之久的军饷和死伤军属的安家费。
这一举动赢得了军心,朔方郡守梁师都早就知道指挥使和他小妾有染,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丁好昌被杀,梁师都不但没有治甄命苦的罪,还破格将他提为鹰扬府郎将,掌管朔方边防军。
几个月后,榆林边防军的校尉郭子和得知朔方兵变之事后,依样画葫芦,撺掇榆林边防军,杀了榆林郡守和指挥使,投了突厥可汗,突厥可汗封其为平杨可汗。
郭子和投降之后,突厥可汗阿史那都始毕亲自率领铁骑横扫榆林,助郭子和夺取榆林郡。
此时甄命苦已经完全掌握了朔方边防军的军权,听到突厥兵大军侵入榆林郡,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榆林百姓的消息,带着一千精兵马不停蹄地赶往乌林村。
赶到乌林村时,村子已经被突厥兵屠戮一空,突厥兵纵火烧了村子里所有的房子。
他们在一间烧毁的房间里找到了安蒂,她躺在以前经常跟他一起躺在一起看星星,给他唱歌的地方,身上一丝不挂,她已经死了,美丽的身子上沾满了突厥野兽兵的污秽物。
看着她身边还有一条不知为谁而织的羊毛围巾和披肩,那一刻,他和十几个曾在这里生活过两个月,早已将这里当成另一个家的边防军战士放声痛哭。
甄命苦带着三千精兵,靠超世代手机军犬追踪功能,终于在两天两夜后,在蒙古草原追上了那四百多个满载而归,拖男带女,正准备返回突厥的骑兵。
这一仗,他带的三千边防军死了一千多人,才将对方一千多个强壮的突厥骑兵全部砍杀,血染红了方圆千米内的大草原。
只可惜,突厥可汗始毕却被一帮人拼死护着,逃回了突厥。
甄命苦带着这些突厥人的耳朵和一百个被掳走的乌林村民,回到乌林村,将这些血淋淋的耳朵和村里的村民尸体一起埋在了村子里最安静的角落。
张氏静静地听着。
甄命苦顿了一顿,“我在她坟前发过誓,等杀了突厥可汗,杀了郭子和,再带着她的子民们回来重建乌林村。”
偎依在他怀里的张氏闻言轻轻一颤,搂在他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
许久,他搂着她站起身,轻声说:“回去了。”
回到营地时,一脸焦急的封伦迎了上来,看着眼眶带着略微有些红肿,脸上带着一丝忧伤的张氏,满脸疑惑地问:“公主这一去怎么天亮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氏默不作声。
封伦又看了一眼甄命苦:“暗卫大将军,你将公主带到了何处?你要知道公主过几天就要嫁给可汗,封某可不再想出什么岔子。”
甄命苦眉头一皱:“封大人莫非怀疑老夫会对公主做了一些有毁公主清白的事不成?”
封伦愣了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将军多想了,封某只是担心公主安危,没事就好,那些偷袭的贼子已经依将军所言全部给放了,我们这就起程吧,免得夜长梦多。”
第205章 突厥可汗
和亲队往北走了几天,出了偏关。
一望无际的鄂尔多斯大草原呈现在和亲卫队的眼前,入眼绿油油的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
山丘是平缓如流水般的柔和,绿草像地毯一样铺向远方,芳草碧连天。
马儿撒欢地在草地上奔驰,转眼间越过了草丘,千米外的远处,上前肃穆严整的突厥骑兵正并排而站,像是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胡髯,面如巨饼,鹰钩鼻,小眼睛深眼眶,身宽体胖的高大汉子,远远看着,竟让人生出一种战马都要被他给压垮的担忧。
这人身上的服饰与其他人明显不同,头上的皮帽是由稀有昂贵的草原雪狼皮缝制成的。
这群突厥人看见和亲队,全都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胡刀,刀尖指向天空,整齐划一地啸叫一声,犹如狼嚎。
声音惊动了坐在马车上的封伦,以为又遭到了突厥人的偷袭,急忙从马车里出来探视,发现是突厥人的迎亲队,这才松了一口。
几年前,他曾出使过一次突厥,护送义成公主出嫁突厥,那时大隋国力远比如今强盛,启民可汗对他礼遇有加,启民可汗死后,他的儿子始毕可汗即位,杨广听取黄门侍郎裴矩的计谋,诱杀了突厥一名谋臣胡悉,被始毕知道后,从此恨上了大隋,如今大隋衰落,叛乱四起,这才乘机侵扰边境,掳掠百姓。
以前启民可汗的迎亲队可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严阵以待,刀剑相迎,这新任不久的始毕可汗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给大隋的将士们一个下马威。
封伦下了马车,骑上战马,与甄命苦并肩而行,走在和亲队的前面。
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盯着前面的迎亲队:“封大人,前面那人就是突厥的始毕可汗了。”
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没有再到过洛阳朝贡,封伦也是第一次见这始毕可汗,不过他却认得突厥可汗的服饰,点头说:“从服饰看,应该就是始毕可汗本人。”
就在这时,对面一人突然朝和亲队大声叽里呱啦地大声呼喝,一千突厥骑兵全都取下弓箭,取箭上弦,拉成了满弓,对准了几百米外的和亲队,十几个突厥人挥鞭策马而出,朝和亲队奔驰而来,其中就包括了那高大壮硕的始毕可汗。
“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大隋的和亲队,让我们停止前进,他们要过来检查,否则就要放箭了。”
对方如此不客气,让封伦脸上浮起一丝愤怒,急忙朝身后的和亲队喝道:“停下!”
和亲队停了下来,那十几个突厥人转眼间到了面前。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这始毕可汗的面貌,突眼如两颗铜锤,暴突出眼眶,看谁都像是在瞪人,让人怀疑他能不能合上眼睛,耳朵上穿满了骨制的饰品,满脸的胡须将嘴都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身上的衣饰完全没有款式可言,就是一块完整的兽皮随便裁剪一下,用粗绳封起来,露出一条毛茸茸的肥壮大腿和臂膀。
“你们哪个是封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