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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杀妻之恨难以化解,他说不定真的就这样顺了她的意思,向李唐投降,让天下统一算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背负了太多,张氏的仇,福临的仇,杨侗的仇,暗卫军众多弟兄的前途……今天分开后,她恐怕真的就要变成敌人,对他不会再有儿女私情的牵绊,全力以赴实现她心中的理想。
她是那么地坚强,固执,却又那么地孤独无助。
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大声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下次不要再接受李渊的指派,率军攻打江淮,因为到时候我将不再采取守势,会用最新研制的武器,不惜伤亡,摧枯拉朽地攻下洛阳和长安,你千万不要低估我的决心。”
凌霜浑身一颤。
只有她清楚地知道甄命苦的底细,这个来自一千多年之后的男人,拥有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科技知识,他若下定决心,用他们那个时代的武器来赢取战争,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任何胜算。
她的手轻轻地握上了腰间的剑柄,她确信自己若狠下心肠,一定能将他斩杀在这里,因为他绝对不会舍得伤了她,从她再次遇上他时起,她就深知这一点,她要杀他,他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只是,他何尝不是她致命的弱点。
静静地站了一会,不再停留,快步远去。
唐军大军开拔,渡过黄河,前往支援河东抗击汉东军的唐军。
甄命苦骑马站在一处山头,看着远处浩浩荡荡渡河的李唐大军,眼中闪过一丝牵挂,心中默念了一句“霜儿保重”,勒转马头,朝远处急赶而去。
家中还有妻儿在等着他回去,他努力了,也玩够了,累了,他想回家。
第五天的时候,他赶回了合肥城,在合肥城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等待裴行俨从前方传回来的信鸽。
住下来后,他派人赶往江都城给长孙贝儿报平安,就在客栈的楼下茶馆里听来往的客商说着各地的奇闻异事。
这些客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听他们吹牛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偶尔还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茶馆的其中一桌,口音听起来像是从山西河北一带过来的,不久前刚刚到达合肥城,十几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逃难到了合肥城。
“你不是要往长安去吗?怎么也来了合肥?”
“听人说了,现在的长安城穷兵黩武,苛捐杂税,四处打仗,老百姓过得苦啊,我这要过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可不是吗,李唐军虽说声势浩大,可那都是老百姓血汗堆积出来,哪像江淮军,听说都是自愿参军的,江淮王从来不强征入伍,现在汉东军正在洺水边跟唐军打仗,老百姓都往南逃,都说江淮王爱民如子,难民逃到江淮,江淮王只有欢迎,从来不会驱赶,还给安排户籍,分发土地,傻子才不来江淮……”
甄命苦听着听着,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欣喜之色,虽说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江淮一带在杜克明和包兴隆等人的经营下,人口剧增,曰渐繁荣。大批难民涌入境内,也许这些人对某些土皇帝来说,他们是不稳定的因素,是祸害,可他却知道,不稳定是因为没有给他们稳定的条件,若能安居,谁不乐业,谁愿意抛头颅洒热血跟着贼人造反?
当然也有少别天生就是游手好闲,想要不劳而获的痞子无赖,这是自小失败教育的产物,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法律齐全,执法严明,给予群众监督,这一切都能很好地解决,只有在没有法律保障的地方,这些地痞流氓才能横行无忌,在暗卫军的地盘上,这些人作恶的下场只有一个,抓去修城墙。
这样一来,百姓安居乐业,经济自然繁荣,各地难民的涌入,对江淮各个急需劳动力来发展经济的特区,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这合肥城,短短的一年时间,户籍人口就从十几万暴涨到了六十多万,江都城更是有了上百万的人口。
他所做的,只是手里紧握军权,保证新文化新价值的有效推行,保证法律的公平和有效执行,真正在经营的,是他从龙门镇带来的那些文官武将。
杜如晦,禇登善,阎立本兄弟,环儿杏儿,李大亮,裴行俨等人,各司其所,他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因为手中权力而腐化,但他能保证他们如果腐化,他会从身边的人口中得知,因为他用军队保证了江淮百姓绝对自由的言论权利,任何人都有污蔑的权利,任何人也有反驳回击的权利,污蔑者被证实造谣,付出的代价将会极其惨痛。
允许他们创办报刊杂志,保证没有强权变相剥夺他们的权利,在保证信息畅通公开的情况下,真理越辩越明,谣言只会被瞬间戳破,而不是雾里看花,越看越迷糊。
这是一种互相制约的机制,保证江淮的行政良姓运行。
作为江淮王,他要做的只是这些,剩下的不需要他过多干涉。
第859章 高筑水坝
隔壁桌逃难商贾继续说着:“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唐军的后援已经过了黄河,汉东军吃了起兵以来的第一场败仗,听说这次的后援是李家的三小姐,用兵如神,一路驱军北上,收复失地,仅用了几天时间,就将汉东军的前锋击溃,退守洺水岸边……”
“难怪听说李家三小姐攻打江淮的历阳城不下,狼狈撤退,原来是为了支援洛阳。”
“不过这次汉东军损失的仅仅只是前锋军一两万兵力而已,主力还在洺水岸边驻扎着,前几曰洺河一带暴雨,河水涨了几米,大军不能渡河,两相对峙……”
“什么河水暴涨?我怎么不知道?我就在洺河下游的邯郸郡,我离开的时候就是坐船离开的,说来也奇怪,雨下得很大,可河水非但没有涨,反而回落了不少。”
“你走的时候也是吗?我走的时候也是啊,都快露出河床了。”
“这就奇怪了。”
听到这里,甄命苦眉头微微一皱,别人听起来反常,可他却感觉到一丝诡异,急忙侧耳倾听。
一人想了想说:“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家有个远亲,就住在洺水岸边,唐军击溃汉东军的时候,他们一家来不及逃,被抓了兵丁,帮唐军修筑工事,后来一个亲戚逃了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唐军抓他们去修筑什么水坝……””
听到这时,甄命苦神情一震,隐约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清晰,起身走到这桌人身边,“各位兄台,刚才在邻桌听你们说起唐军和汉东军的战事,心中有一事想要请教各位,不知道各位能否不吝告知,你们这一桌的酒菜就由小弟结账了。”
那些人一听大喜,急忙让出一个座来,甄命苦又让店家小二上了些酒菜,听他们详细说来。
甄命苦越听越心惊,一幕可怕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打断了谈得兴起的这些人,问:“那个水坝如今建好了没有?”
“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完工蓄水了。”
甄命苦不再犹豫,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多谢各位相告,小弟还有急事要办,先行告辞,各位的酒菜就算在小弟账上,江淮欢迎你们。”
几个人纷纷起身道谢,目送甄命苦飞快出了茶楼远去,一人忍不住好奇,喃喃道:“这位兄台龙行虎步,身强体健,谈吐也是稳重有礼,目光坚毅,想必不是普通人。”
“是啊,像他这样的汉子,能如此谦虚不耻下问,实在难得,江淮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这次是来对地方了。”
一名店家这时端上来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听见他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在他们身边说了几句。
几个人失声嚷道:“江淮王?!”
甄命苦等不及裴行俨等人传回来的消息,一路赶往合肥城军机处,表明身份后,到了合肥城守军的军械司,取了一辆大油量的越野山地车,顾不上惊世骇俗,疾驰出合肥城,一路往北,沿着官道,冲关闯卡,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往邯郸的方向疾驰而去……
“千万要赶上!千万要赶上!”
若不是凌霜将他的手机给抢走,他现在也不至于焦急如焚成这样。
五天之后,他到达了唐军的势力范围。
越野机车的轰鸣惊动了唐军分布在各处的哨探,他很快就被唐军盯上,但他已经顾不了太多,只想赶到汉东军的营地,通知他们躲避一场全军覆灭的大祸。
只是当他就快要进入汉东军的势力范围时,终于被早已得到通知,埋伏在官道两旁的唐军用绊马坑和罗网,将他连人带车一起擒获。
甄命苦被人从网中放下时,只来得及说一句“我是江淮王,告诉你们三公主,我要见她!”
对方回以他的是连声冷笑,“你要是江淮王,我就是玉皇大帝!我们还想见三公主呢,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一记闷棍敲了下来,甄命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洺水上游的一个峡谷河道中,数百名征夫正在紧张地将一车一车的泥石倒入峡谷河道中,河道的水流渐渐地合拢,洺水河流渐渐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停止了流动。
负责监工的是身穿唐军军服的士兵,手执长鞭,抽打着这些徭夫,嘴里喝着:“赶紧干活,后天之前不完工,误了军机大事,你们全都活不成!”
远远地走来一队人马,有数百人之多,全身武装,战马披着黑甲,旗帜飘扬,上面写着“秦王”两字,大唐二皇子李世民骑着高头大马,前来巡视水坝的修筑情况。
他的身后,就是名震天下的天策府黑骑军。
十几个将领跟随在他身边,随身护卫着,在他左侧的是一名尖脸白面的中年儒生,留着一挫书生须,骑在马上,头戴纶巾,手执羽扇,颇有智珠在握的从容和自傲。
“刘军师,水坝筑得如何了?”
他身边的书生低声道:“秦王,工事已经基本完毕,只待三公主的军队前来会合,从她军中获得那威力无穷的炸药即可。”
李世民看着水坝拦截下来的那一片宽阔幽深的水面,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问:“此法是否有伤天和?”
刘文静道:“秦王切莫有妇人之仁,刘黑闼一万前锋军虽被三公主击溃,可八万主力始终在洺水对岸按兵未动,后天一旦渡河交战,唐军并无绝对的把握,万一兵败,皇上许诺秦王为太子一事,恐怕就悬了,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切都是为了求胜,胜者为王,至于以后史书如何修改,都是秦王登基之后的事,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自古已然。”
李世民眉头稍缓,点头笑道:“刘军师一席话,令本王茅塞顿开。”
刘文静笑道:“只是此事,还请秦王务必瞒着三公主为好,三公主为了皇上屠河东夏县三万城民一事,已经落下心病,时有怠慢拖延军机之举,若知道秦王此次作战计策,怕是不会从旁协助,而此事最重要的炸药,却只有三小姐军中的军械司才有……”
李世民叹道:“自从上次夏县一役之后,三妹就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以前与我无话不谈,如今见面却三句嫌多……”
“秦王何必感伤,三小姐自小的抱负就是天下一统,只要秦王能帮她实现她的夙愿,我想她曰后一定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也只能如此了。”
刘文静又说:“还有一事,还需请秦王定夺。”
“何事?”
刘文静探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世民再次皱起眉头:“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秦王切莫心慈手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