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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官人你这话真是甜到奴家心坎里去了,要不今天晚上奴家陪你好了,不收你银子,奴家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功夫却不是那些稚嫩的小姑娘们能比呢……”
鸨妈媚眼如丝地瞟了甄命苦一眼,手轻轻地在他胸口抚摸起来,慢慢往下探去。
甄命苦暗叫一声败火老汤真要命,急忙抓住她的手,讪讪然笑道:“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一会还得去个地方。”
那鸨妈是什么人物,领略过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一看甄命苦这反应,立刻掩嘴笑了起来,越发地放浪形骸起来:“官人真像我年轻时的一个相好呢。”
甄命苦脸露尴尬,岔开话题说:“我这朋友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秦姐帮我尽心伺候好他,这十两银子算是我朋友今晚的花销,有多的你自己留下,我有事先走,不用送了。”
甄命苦说完,站起身,匆匆离开了厢房。
鸨妈笑脸相送,把他送到门口,笑脸如变戏法似地收了起来,换上一副不屑嘲弄的神情,自言自语着:“一个小雏儿,竟也来诳老娘,老娘当楼里姑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像你这样的雏儿栽在老娘手里……”
甄命苦出了红杏别院的大门,门口立刻迎上来一辆马车。
“客官,是你啊,很少有人这时候出来,身边还不带姑娘的。”
甄命苦抬头一看,原来是上次他寻找张氏下落时雇佣的那车夫,笑着跟他打了招呼,上了车,告诉了他孙郎中草庐的大致方位,那车夫二话不说,驾车而去。
“客官这么晚了上那干嘛去,那里可没有什么人家。”
“去探望一下几个朋友,好几天没去了,今天才抽出空来。”甄命苦笑着说。
“我看那里一定有客官牵挂的人吧?”
甄命苦讶道:“这也看得出来?”
车夫笑着说:“这坐车的人一般分为几种,一种就是家里人出了事,心事忡忡,魂不守舍,一问三不答的,一种就是有急事要办,语气焦急,没等我问去哪,对方就把地址说出来的,还有一种就是像客官你这样,脸上不知不觉中带着欢喜的笑容,有些忐忑不安,却有兴奋激动的,八成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听这车夫分析得头头是道,甄命苦忍不住哈哈大笑:“别人赶车你也赶出,大叔你倒是赶出一套高深的学问来了。”
那车夫显然是个善谈的人,闻言侃侃而谈:“你要是也像我一样赶了一辈子的车,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你也能一眼看出很多事来,平时就算不去注意,日子久了,各种各样的人一眼就能区别出来,这人好不好说话,心眼是好是坏,性格如何,有什么心事,一看就知道。”
甄命苦笑着问:“那你看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心情一片大好,酬劳肯定不少。”
甄命苦大笑,没想到这车夫竟是个妙人。
不过,还真的让这车夫给说对了,他此时的脑子里确实全都是张氏,她磨的豆浆,她的笑容,她枕在他肚子上的睡态,还有将她一路背回孙郎中草庐的情景,以至于他这几天连做梦都是跟她在一起,背着她,走一条一直走不完的山路,逗她说话的场景,在梦里,她笑得那么妩媚,挥之不去,不过一如既往的,梦里总会有一个杏儿在胡搅蛮缠。
当马车停在孙郎中的草庐旁边时,他脸上的笑容却凝结了。
眼前是一片烧成了灰烬的废墟,草庐已经不在,只剩烧剩下的残垣断壁,乌黑一片,有些地方还冒着火星和白烟。
甄命苦脸上露出一丝极度的恐惧,不顾一起地冲进院子围墙里,冲到原来是杏儿的那间房子下,拼命地扒着烧灰,嘴里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车夫也下了车,看着甄命苦发疯似地刨着房间里的灰烬,本想要劝他小心里面残存的火星,但见他这歇斯底里般的疯狂,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叹了一口气,转身从从车上取了工具,帮他一起找人来。
他刚想用铁锹扒灰,却被甄命苦一把夺了过去,大声呼喝道:“别用锄头!你想要弄伤他们吗!”
车夫一脸同情地望着他。
甄命苦稍微镇定了些,道歉说:“对不起,我现在脑袋有些乱,没有别的意思,你帮我在其他房间里找一找……”
那车夫安慰说:“客官,我明白你的心情,这大火我看已经烧了很久了,说句你不愿意听的话,如果你认识的人在这屋里的话,只怕也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甄命苦喃喃说着,转过身继续在杏儿的房间里找着。
半个时辰后。
甄命苦找遍了屋子每一个房间的角落,始终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尽管烫得满手是水泡,他却依然激动得又跳又叫,大嚷大叫:“不在屋里,都不在屋里!”
车夫见他满脸乌黑,神态滑稽,安慰说:“小伙子,我看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起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屋里了。”
甄命苦渐渐地平静下来,虽然不知他们生死,但总比看见他们烧死在这里强上一百倍,跟车夫道了谢,一屁股蹲坐在废墟里的石质门槛上,默默思索起来。
那车夫见他在沉思,也没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又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甄命苦才站起身来,恢复了来时的平静,说:“大叔,回城里吧。”
第101章 决裂
“梆梆梆!”
尉迟铁匠铺里,甄命苦用力砸着铁匠铺的后门,院子里的厢房里住着的都是铁匠铺大多数的匠师,其中主屋就是尉迟敬德的房间。
后门开了,露出尉迟敬德那张隐含怒火的脸。
见是甄命苦,二话不说,一巴掌朝他呼了过来。
甄命苦骤不及防,伸手格挡,只是对方的力道实在过于猛烈,被一巴掌扫出了几米外。
他盯着尉迟敬德,手悄悄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尉迟敬德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凛,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身材像甄命苦这样瘦小的人眼中有这种眼神,仿佛对方真的有把握杀了他一样。
虽然他不相信甄命苦真的能杀了他,但他很清楚这个人若是真的要跟他拼命,他不会讨得半点便宜。
狼与犬的区别就在于狼低调不张扬,一旦锁定目标,绝对不会不会受恐吓而退缩,而犬只是虚张声势,欺软怕硬。
甄命苦此时的眼神,是一匹怒狼的眼神。
他可不会蠢得这时候去招惹他,尽管有很多问题想当面质问甄命苦,因裴虔通而来的怒火还一直积压在他的胸口,可看到甄命苦这模样,话到嘴边,语气却平缓了下来:“你这几天去哪了,知不知道帮里一直在找你?”
甄命苦不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刘二妹人在哪?”
“跟我来吧,大家都在大厅等着你!”
铁匠铺后院的正厅中,刘武周,刘二妹和几名甄命苦从未见过的男子分别坐在大厅的上首和两侧的椅子以上。
甄命苦刚进大厅,就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朝他望过来。
甄命苦朝这人看去。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浑身孔武有力的男子,结实的身材,坚毅威严的脸孔,深邃沉着的眼神,无一不表明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冷酷战士。
刘武周身边的人,似乎都有这样的潜质,冷酷,视人如草芥。
那是亡命之徒独有的狠戾气质。
那人见甄命苦的神情,竟像是见过他一般,浓密威武的眉毛皱了一皱。
只是一眼,甄命苦便别开了眼神,朝坐在他身边的刘二妹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冲她喝道:
“刘二妹!把人给我交出来!”
甄命苦这一反常态的激动,让一旁的尉迟敬德大感意外,甄命苦在铁匠铺干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激动。
没等刘二妹发话,刘武周翟地一下站起身,冲甄命苦大喝一声:“放肆!甄命苦,你脑子还清醒吗!在这里发什么疯!”
刘二妹冷笑一声,一把操起身边的桌子旁放着的大金剪,朝甄命苦冲了过来。
“二妹,留下活口!”刘武周和那冷酷男子同时低喝道。
刘二妹人已经到了甄命苦跟前。
大金剪朝甄命苦腰间剪去,毫无疑问,若是被剪实,甄命苦当场就要被拦腰剪成两截。
与此同时,甄命苦掏出了腰间的匕首。
不闪不避,匕尖朝下。
朝大金剪中间开合的转轴位置迎了过去。
嗤地一声,金属火花迸射。
大金剪从中开裂成两半,刘二妹失去了重心,被甄命苦脚一撩,手轻轻一送,狼狈地摔倒在地。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瞬间完成。
待刘二妹反应过来时,交手已经结束,甄命苦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想死你就起来。”甄命苦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刘二妹不敢再动。
甄命苦腰间两侧破了两道口子,血然后了裂口处,他低头看了一眼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刀,又抬起头朝那第一次对他兵刃相向的尉迟敬德看了一眼,笑着说:“帮主,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帮里兄弟的?”
尉迟敬德抬头望了一眼堂上蠢蠢欲动的刘武周和那名魁梧汉子,甄命苦所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刘武周对他这个妹妹的疼爱和偏袒,整个矿帮都知道,再加上刘武周身边那个魁梧汉子,一向视刘二妹如珠宝,谁要是想得罪刘二妹,先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过了这两个人这一关。
“甄命苦,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二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刘武周还悄悄向尉迟敬德使着眼色。
“大哥,一为之甚,岂可再乎!”尉迟敬德叹了一口气,将架在甄命苦脖子上的短刀收了回去。
“尉迟,你!”刘武周勃然色变。
尉迟敬德叹道:“大哥,合金炼制一事,命苦兄弟为了矿帮竭尽全力,有目共睹,是我们不讲道义在先,欲独吞秘方,杀人灭口,怪不得他隐瞒秘方,他这也只是为了自保,如今柱子已经得到高温炉的制作秘方,证明他并非有意与矿帮为难,我实在不忍再无端加害于他。”
刘武周盯着他好一会,才冷哼一声:“一会再找你算账!”
说完转过头看着甄命苦,“放开二妹!有什么事跟我说!”
甄命苦冷哼一声:“这事我跟你说不着。”
一手依旧压在刘二妹的头,一手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刘二妹动弹不得,只是嘴里在骂骂咧咧,甄命苦用刀背在她脖子上划了一下,刘二妹便不敢再骂。
“刘二妹,你大哥现在也保不了你,我问你一件事,你最好实话实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派人跟踪我,我那些朋友住的地方,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今他们的房子被烧了,人也不见踪影,我想问你,你把他们抓到哪去了?”
刘二妹第一次被人这样按在地上,脖子上还架着匕首,依旧嘴硬,只是声音却有些发颤:“有本事你把我杀了,你也别想活!”
“你以为我不敢?”甄命苦脸一沉。
尉迟敬德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惭愧之色,很快隐去,劝道:“命苦兄弟,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刀子?”
甄命苦失笑说:“没想到尉迟敬德竟是这样一个黑白不分,罔顾道义的糊涂蛋!他们几时当我是自己人,刚才我若不动刀子,上面坐着的那两位现在只怕已经将我砍成数段了!”
刘武周身边的魁梧汉子见状脸上的神情一变,急忙说:“二妹!你别再激怒他,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犯不着跟他怄气。”
他一说话,刘二妹登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才说:“我通知给盐帮的人了。”
甄命苦闻言将架在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