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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她,你同程小姐一道也使得,这二十息刚好能免去,不然倒像是四哥占了我们便宜。”
这般体贴的心思,虽是不是对着自己,在场的少年青年们也觉得受用,纷纷用隐晦的目光看了一眼五官愈发精致的长孙夕。
“我不比。”遗玉磨蹭了半天,才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李泰,未等众人面露不屑,便摸着下巴,望向李恪,白皙的脸上,眉眼间挂着懒懒之色,声音清亮地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实在无趣的紧吗?不过一群人跑进林子折几枝花,便是一场比试?唔,恕我说句不当讲的,这般平淡无味的比试,传出去真会失了三位殿下的身份。”
“哦?”李恪见识过遗玉的伶牙俐齿,不将她当一般的小姑娘看待,反问道:“这么说来,卢小姐是另有什么好主意?”
“然,”遗玉大大方方地点头,随后又神色犹豫地分别看了李谙还有长孙娴一眼,迟疑道:“我是有个绝佳的点子能分胜负,只不过——这连我都敢比的,怕是几位之中,有人会不敢比。”
“有话就直说,”李谙不耐烦地开口,李恪眉心一跳,知有不妥,待要阻拦,却还是被他口快承下:“你都比得,难道我们兄弟还比不得。”
“好,蜀王殿下果真是爽快,”遗玉拍了两下巴掌,不等李恪周旋,不再墨迹,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一块空地上,伸手指着方向,道:“咱们现在站在马场南林边上,往东、往西、往北三面都是空地,如此,从我脚下这一点起,两位长孙小姐和我,一人择一个方向,直走两百步停下,吴王、蜀王、魏王三位殿下再分别乘马,亦是从我脚下这一点起跑,吴王您就朝着三小姐的方向去,蜀王您朝着大小姐的方向去,魏王自然是朝着我的方向去。”
“如此,同时出发,五息之后,再同时停下,且看勒马之时,是吴王的马首同三小姐离的近,是蜀王的马首同大小姐离的近,还是魏王的马首离我近。”
这番话定,众人观兴顿时倍增,李恪忍不住皱了眉,长孙娴却面带不屑道:“不过是让我们三个当站标,跑那么短一程,眨眼便到了,算什么新鲜主意。”
“嗯,说的是,”遗玉点头表示赞同,扭头便拉起衣摆,“撕拉”一声扯下一块墨灰色的绸布,提起在几人面前,扬起细白的下颔,眼梢勾起。
“所以,我们六人都需蒙了眼睛,烦劳在场各位分头跟过去,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帮着做个见证,两位长孙小姐和我谁先出声,谁先动上一动,是输。三位殿下只允快马、不可降速,五息不到,谁若先停下,亦是输。”
稍一滞纳,想通关节,众人皆被这比试的主意震住。
就连李泰都在脸上泄出一丝惊讶,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六人都蒙上眼睛,骑马的看不到人在哪里,当站标的看不见马是否跑过来,就凭一双耳朵,只能快、不能慢,五息之后才能停,有一半可能,会将站标的人直接撞飞了出去若是跑偏,又何谈争胜,岂不是面子里子都输透了。
这比的不只是骑术,更是胆量端看骑马的是否能把握住这段距离,端看站标的有胆子立在那里没有。
“各位殿下,”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杜若瑾,可算是忍不住开了口,他盯了一眼李泰,道:“听若瑾一句劝,此番比试,行不得,万一有个好歹,又该如何是好,天色渐暗,不如就此回去,可好?”
众人实则有心观望,长孙娴面僵,长孙夕皱眉,李恪沉思,李谙不耐,李泰不语。
“呵,”恰是时,遗玉意味不明地发出一记短促的哼笑,众人回过头去,便见她身量纤纤,一手抚着白皙的颈子,另一只手状似无聊地,随手甩着那长长的布条,轻声近乎自语道:“这点胆量都没有,倒叫我小瞧了。”
只这一句话落,四周气势顿变,李泰侧目望着她纤细的颈子,眯起了碧眼,握紧手中缰绳,李恪冷哼一声,扭头去同长孙夕低语,李谙更加干脆,直接学着遗玉的样子,从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条,举了起来。
“夕儿,你放心,我不会撞到你的。”
“比就比,谁怕了不成,娴妹,你待会儿就站着不要动。”
“你过来。”
遗玉笑眯眯地走到李泰马下,仰头看着这高高在上的俊美男人,无视他眼底隐隐的火苗,托起手中的绸布,却被他弯腰逼近,两指扣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一声低语后,在她双颊浮起一层嫣红时,他方拿过那绸布,又撩起墨兰色的前摆同样扯下长长的一截,递给了她。
两人这番交流,不过眨眼几下功夫,却同时落入三人眼中,杜若瑾神色黯下,李恪心生疑窦,长孙夕浅笑依稀,只是清透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当是蒙上一层雾灰。
东、西、北三面,远远望去,仍能看清三道身姿各异,已经站定的倩影,而方才聚了一群人的林边散人,都分头跑到遗玉她们附近等着,李泰三人也已蒙好了眼睛,在程小凤检查之后,他们才熟练地摸黑上了马。
虽然也担心遗玉会有危险,但有些盲目相信她的程小凤,更多的对这场比试本身的兴奋,清了清嗓子,她又往后退了几步,马上三人蓄势待发。
“跑”她一声高喊,三匹马儿各朝一方,几乎同时撒腿,鞭儿在空中甩起几层啸响。
“驾”
“咄”
一息、两息、三息——
程小凤心里默数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方疾驰的马影,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遗玉闭着眼睛,浅浅地呼吸着,第三息,身后隐隐的人声骚动,第四息,马蹄声似远似近,第五息落下前,身后的骚动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股热气夹杂着马儿的嘶鸣声迎面扑来——
“嘶”
“停下。”程小凤嘶声大吼着,几乎要把嗓子扯破。
“我可曾说过,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女人。”
唇边溢出笑意,遗玉深吸一口气,摘下眼上的布条,眨眨干涩的眼睛,伸手抵住凑近的马儿热乎乎的大嘴,扬眉道:“那你便是最受不得激的男人。”
人群又重新聚集在了树林边上,李恪轻拍着长孙夕的肩膀,长孙娴一语不发地坐在马背上,李谙看着驾马匆匆跑过来的两名少年,冷声道:“魏王呢?”
跑在前头那个少年脸上犹带些滞愣,瓮声道:“魏王殿下说、说,说他——”
“结巴什么。”
后头那个少年连忙接上话,小翼地答道:“魏王殿下说,到溪边再论胜负。”
“嗯?”李恪扭头道,“他是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呆愣的少年,突兀地叫了起来:“差点撞到人就差一点、有一尺,不、不,是有一寸、只有一寸,啊不,一寸都不到对了,魏王殿下要学生带话,说他们先到溪河边去,等二位殿下过去投河。”
第431章 他的赢
一群人驾马朝着溪河边而去,其中一个少年被围在中间,也不怕从马上跌下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们没看见,魏王殿下当真是太厉害了,他明明蒙着眼睛,但就跟睁着眼睛一个样儿,那马停下时候,脑袋一低就贴着卢小姐的脸边儿,不偏不倚的,唉,简直是神了。”
“那卢小姐呢,她就没动,没有出声吗?”
“卢小姐?没有啊,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没挪过地方,唉,我都为她捏一把汗,当时真是太惊险了,差一点她就要被撞飞了——魏王殿下还说,卢小姐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女孩子呢。”
此时,马背上的一人浑身颤动了一下,就像是打了个冷颤。
相较于这一波看热闹的人兴致勃勃地交换着消息,输掉比试的四人要安静许多,就连长孙娴都神色恹恹地没力气理会程小凤的挑衅。
李恪看着一旁马上低头沉默的长孙夕,暗叹一声,方才他的马还没跑到跟前,长孙夕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拉下眼罩一看,两人足足错了三四丈远。
而李谙这边就更可笑了,快马加鞭,李谙横冲直撞地,差点把边上看热闹的人给撞倒,而长孙娴则是早早便自己拉下了眼罩,两人相距足有六丈远。
也许这一群人里,只有长孙娴和长孙夕两人心里最清楚,当她们蒙着眼睛站在那里时,耳边只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和周围的马蹄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飞出去,这种感觉就好像闭着眼站在悬崖边上一样让人心里发毛。
所以她们一个出了声音,一个提前摘下了眼罩。
她们都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遗玉也会同她们一样,然而,她没有。
就在一行人从树林外赶向马场北的溪河边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李泰和遗玉,还有方才赛马时,站在遗玉身后观看的程小虎和杜若瑾,那会儿她那匹小母马还是由程小虎牵着的。
“小玉,快看、快看那里。”
“哪儿啊——看到了,看到了,小虎,这小鱼真的是彩色的啊。”
“我就说了不会骗你嘛,看,那里还有一只。”
一胖一瘦两道人影蹲在溪河边上儿,一会儿听咋咋呼呼的,一会儿又听嘻嘻哈哈的,另一头,两名身材修长,身量相当的男子面对面站着,低声交谈。
“您不该让她这么冒险。”杜若瑾沉着脸,对方才遗玉身处马蹄下的惊险一幕,心有余悸。
李泰环着双臂,视线越过他的身侧,看着溪边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背影,冷声道:“还要本王再说一次么,这不关你的事。”
“她若不是为了怕你输,如何会想出这种主意来以身涉险,我若是您,宁愿输给吴王和蜀王,也不会让她冒险。”这时若边上有外人,保不准会吃惊地掉牙,最是温文尔雅又心软的杜家大公子,竟然会开口指责别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李泰听见这身份逾越的话后,竟然还会接话——
“你错了,她不是怕本王输,她是在帮本王赢。”
夕阳西下,天边赤霞染着他的瞳色,像是变了另一种颜色,杜若瑾同李泰接触不多,但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之好,听着他纠正自己的话,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两种理解的不同之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有些时候,明知自己已经错失了机会,可却还不想放弃,这不叫执着,是自欺欺人。
“小玉,听说你要和魏王一同去巡游,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我说不准,不过殿下说,最迟年底,大家都是要回来的。”
“那、那你明天下午还来马场吗,我叫上大姐,咱们再一起玩。”
“我——”遗玉正要回答,便从面前的水里看到一抹倒影,扭头就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李泰。
“回去了。”
“哦。”遗玉抓住他递过来的大手站了起来,拍拍衣裳,同脸盘依旧圆圆的程小虎,还有笑容奇怪的杜若瑾道了别,让他们分别帮忙带话给程小凤他们后,便被李泰扶着上了小母马,溜溜达达地跟着他朝马厩跑去。
两人刚走没多大会儿,李恪他们就找了过来,杜若瑾便苦笑着把李泰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他们。
“魏王殿下说,他现在没兴趣看你们投河了。”
“他竟敢——”
“六弟。”李恪制止了李谙差点就脱口的祸语,犹豫着是否要做做样子下河一趟,本来就已经输了颜面,现在在说话不算数,恐是会被传得更难听。
就在这时,身边却听一声鞭响,扭头就见安静了一路的长孙夕,纵马朝着远处跑去。
“哎,你看我这姿势是不是比昨天要标准了,”遗玉有些得意地问道。
李泰看一眼她在马背上僵直的坐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