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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挑了两名侍卫给你,”掌心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摩挲了几下,李泰眼睛里的浑浊瞬间散去,就在她身边坐下,仿佛刚才那个眼神骇人的不是他。
“侍卫?不,先不说这个,我是说你——”
“进来。”李泰放下被她握着的手,顺手拉好她微乱的小衫,门外应声走进来两个人,准确来说,遗玉扭头望去,是两个穿着男人劲装打扮的女子,她同周夫人习得一些容术的皮毛,自然很轻易能分辨出男女,尽管她们的个头和长相都偏中性了一些。
“见过你们的主子,从今往后,直到你们身死都是。”李泰用着惯有的低沉嗓音说话,却叫人逃不过他本人带来的压力。
“属下一华拜见主子。”
“属下一凝拜见主子。”
两人齐声一拜,动作不差分毫,半点没有女子声音该有的娇软,干净、利索,遗玉还握着李泰的手指,盯着这两名女子看了一会儿,扭头对李泰道:“她们是……死士么?”
“你只要记得她们的命是我的,亦是你的便可。”李泰没有正面回答。
遗玉看那两人半点不为李泰的话所动的模样,突然就想到,这样的类似的话,李泰也曾经对她说过,眼神变了变,道:“起来吧,你们先出去。”
“是。”
毫不犹豫,几乎是在遗玉声音刚刚落地,两人便站起了身,腰背直挺,头却半垂着退到门外,遗玉有跟着萧蜓学过一点拳脚,看她们下盘牢固,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武功许还不低。
“我整天待在王府里,哪需要特别派人来保护,”遗玉无语,总觉得李泰是太紧张她了些,不是说这样不好,她喜欢被他保护,只是叫她有种是他累赘的感觉。
“以防万一。”李泰侧身在她一旁躺下,伸手将她揽在肩头,这湘妃榻很大,刚好容得下两人,遗玉正想要再提起刚才没说完的话,他手却突然移到她脖子下面,又在她颈后拂过,低下头看着胸前多出的一抹熟悉的红色,是她新婚里交给他的玉璞。
原先那条寒碜的红绳已不见,换成了一圈浅金色的底托,一条丝滑的链子系在她脖颈上,辨不出材质,却是轻的没什么分量,简单的两样搭配,便叫她这块玉重新绽出它该有的迷人色泽,出奇的好看。
“谢谢,很漂亮。”刚才还同他吵闹,这下得了他礼物,遗玉脸皮没那么厚,很快就泛起红润,很小声地道谢,一边后悔刚才同他大呼小叫,一边爱不释手地摆弄胸前那条项链。
“嗯。”李泰偏头,在她粉嫩的耳廓上吻了吻,见她又乖了下来,心情稍霁,长手一伸,将窗子推开来,任由几缕好奇的凉风卷入。
遗玉余光瞄见他动作,眯着眼睛又往他怀里挨了挨,寻了个舒服的角落,心中暗道:吵架这种对李泰没有实效的蠢事,以后还是少干为妙,迂回,还得要迂回才行。
第二天早上,李泰一出门,遗玉就把两名女侍卫叫到跟前来问话。
“今年几岁了?”
“属下一华,十八。”这个年长些的面容秀气,气质却干练。
“属下一凝,今年十七。”这个年小些的肤色略白,眼睛很大。
能让李泰说出命是他的那种话来,想必家中已没多余人口,遗玉就没问这许会惹人伤心的话,又问了些其他,总结下来,这一双对答如流的女侍卫不但识字会武,而且还受过良好的家教,说白了,就是不光能打架,还能担文职。
心思一动,遗玉认真想了一会儿,道,“既然王爷叫你们跟了我,那就先照府里的规矩来吧,吃穿用度连同月钱比照我跟前的大侍女低一个等,我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门,王府里又很安全,你们不需在府里跟着我,但我另有事派你们去做,做的好便有赏,做不好我还是会酌情给罚的,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平彤平卉。”
两人似没料到遗玉像是对待府里的寻常下人一样对待她们,听她说完,愣是半晌没吭气,还是那年长的先回神,拉着那年小的跪下,恭声道:“属下但凭主子吩咐,不敢贪图奖赏。”
“你们先站起来,”遗玉叫了两人起来,“赏罚区分,是我的规矩,你们需记得。”
“属下定当牢记。”短暂的犹豫后,两人便又要跪下,却被遗玉一句话阻拦。
“还有,该行的礼不可免,但是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你们是我的侍卫,或者说手下,不是奴隶。”
“是。”这一声答的有些响亮了,多了点人气儿。
遗玉弯起眼睛冲平彤道,“一华和一凝昨晚是住在你们隔壁那屋吧,就不用换了,带她们下去吧。”
留下平卉和平云照看,平彤领着两人回房,王府的下人间也修得堪比寻常富户,平彤没急着走,而是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在一华和一凝的惊诧中,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管以前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到了翡翠院,你们就得重新开始过活,主子是个好人,但更是个聪明人,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们,不要做蠢事,一心一意地跟着她,或许还有条出路。”
第166章 情进
昨天同墨莹文社谈罢,遗玉心里大概有个谱,第二天才将早整理好的两份有关女子文社管制的手稿派人分别送到晋璐安和史莲那里。
考虑到各种药物混合后起异的可能,遗玉利用养伤的这些日子将镇魂丸的制作程序推拟出了整整十六种,打定了主意若是不能成药,便去找姚晃讨教。
吃了早点,又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约莫着换药的时间是到了,遗玉便使唤平霞上楼去瞧瞧平彤两姐妹将药膏熬好没。
外敷的伤药是她自己的方子,每日早晚一换药,平卉拿剪子将绑在两块竹片外面的布条剪开,露出遗玉膝盖上包扎的绷布,刺鼻的药味一下子就跑了出来,冲的她眼睛一辣,一吸气就往外冒眼睛,这可比辣子的味道还要呛鼻。
“主子,疼吗?”
“你还没动呢,我疼个什么,”遗玉好笑地拿走她手里的剪子,“我自己来,不是清早煮了甜汤么,去盛一碗我喝。”
支开平卉,免得等下看见她伤口,丫头又要红了眼睛。平彤站在床边端着熬好的药膏,也不上前帮忙,看遗玉动作娴熟地将腿两侧的绷条剪开,连着和凝着干结的膏药的布块,小心翼翼地揭开膝上的那一层,露出沾着残余的药膏,黑乎乎的膝盖,还有靠上一寸处,两指宽窄的暗红色硬痂。
这伤口看着不大厉害,但平彤却知道,这一刀是竖直着扎穿了筋骨,一想到那皮肉连骨的地方有个窟窿,便觉得悚然。
拿药酒把伤处擦洗干净,遗玉仔细检查了伤口恢复情况,甚至在平彤的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地尝试着动了动腿,因为隐隐约约的酸麻,暗松一口气。
上好药,又喝了甜汤,三天一趟的李太医准时来看诊,隔着一层纱幔,坐在床边的月牙小凳上,捋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给她切脉。
“咦?”面带惊讶的李太医又切了指,重探她脉弦,这一回要比前几次用的时间都久,收了手才一脸奇怪地摇头又吸气,看的平彤平卉紧张不已。
“是哪里有不妥?”平彤问道。
“不、不是不妥,嘶,这怪啊,”李太医纳闷,就听见幔后遗玉轻声道,“李太医开那两张方子好,我喝了这大半个月,气血顺畅许多。”
被她夸赞,李太医却摇摇头,踟蹰道,“敢请王妃让我看一看伤处?”
“这怎么使得,”平卉瞪眼道,遗玉伤在膝上,要叫人看,那几乎是把整条腿都看了去,虽说治伤要紧,但自家主子本来就是个大夫,又何须让个男子多此一举。
遗玉也不大想给人瞧,便婉拒道,“不巧,这刚上过药不好再拆。”
李太医也不勉强,退了一步,问了些她伤处详细情况,譬如夜里是否发疼发痒,外敷的药方可有改动之类,遗玉含含糊糊地答了过去,最后他只好三步一摇头地拎着药箱走了。
李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门房来报,说是高阳公主前来探望。
“高阳?”遗玉狐疑道,“她同谁一道来的?”
平彤传着门房的话,“就公主一个,马车就在门外面停着,主子,可是要说您歇下了,打发她走。”
打发一位得宠的公主探望,怕也只有魏王府敢做这事,听了平彤的提议,遗玉琢磨了一下,突然抿起嘴巴哼了一声,道:“请她到东间的花厅里等候,你去陪着,过半个时辰再带她来院子里。”
“是。”
“还有,她若是问起我的伤势,你就——”遗玉招了招手,示意平彤凑近,如此这般低语一番,又拿过床头的药盒翻过她手腕抹上一层,药气带在身上,平彤面色古怪地听话出去,皱着眉去接人,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却一个人回来了。
“主子,高阳公主走了。”平彤一进门,便被屋里浓郁的药气薰了一下。
“嗯。”遗玉半点也不意外,只是脸上的嘲色又添一分,“去把窗子开开,散散药味。”
平彤见她不多问,也就没将刚才在厅里同高阳的对话多说。而另一头,高阳坐上马车,没回宫中,却朝着长孙府上去了。
“玲姐,多谢你帮夕儿去看望魏王妃,”长孙夕病歪歪地靠在床头,披散下来的头发衬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既惹人怜,又惹人心疼。
“本宫帮你问过了,”高阳脸色不大好,也不知是被哪个惹了,“那卢遗玉伤的是很重,她那个丫鬟身上的药味差点熏死本宫,红着个眼睛,活像是她断的不是腿,是脑袋一般。”
低下头,一双美目连连闪动,长孙夕苦笑道,“怎么会这样,若是那天我没被吓坏,阻拦她自伤,也不会让她……”
“行了,不是你的错,”高阳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是她自己掂不清尽量,非要去救那个程小凤,腿断了活该,再说了,她伤一条腿,赔你条有什么不对,你就好好养着吧,本宫走了。”
说罢,不等她留人,便抱着袖子离开,长孙夕也没太在意她话里的颠倒,听着脚步声远去,渐渐沉下脸来,覆在被子上的手指一点点揪紧了布面。
“……我不信,你怎敢、怎敢真地舍一条腿?”
马场那一出戏,她所图的根本不是遗玉那条腿,她要的是陷她于不义,她要让魏王府和李泰因为这不知所谓的魏王妃蒙羞,她甚至察觉到她父亲要对付魏王府的意图,将这个机会递到他面前,只要让遗玉变成这个理由,那李泰必会同她生出间隙,看清楚这个女人是多大的一个麻烦,她要的是让李泰后悔选了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反过来用一条腿牵制了她,她期待已久,精心准备了一年的及笄礼,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就这么毁了。
她怎么允许。“香墨,去驸马府请大少爷。”
“你要出远门?”遗玉一愣,放下书,抬头询问正在更衣的李泰。
“嗯。”
“去哪里,什么时候走,要去多久?”大概是最近天天“黏”在一起,乍一听他要离京,便开始心慌。
“去办一件事,快则十日,慢则一月。”李泰换好衣服,顺手倒了一杯茶端着在她床边坐下。
“一个月啊,”这么久,遗玉知道他这么简单地回答,便是不想多想,但还是禁不住多问道,“是公事还是私事,朝里怎么办,还有文学馆,《坤元录》呢?”
“都已安排妥当,”李泰放下杯子,握住她拉住在他衣角上的小手捏了捏,看着她略带不安的眼睛,低声道,“我回府之前,你不要随便出门,姚晃已不在那小山谷,镇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