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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现在的感觉,活像是捉贼地被贼反咬了一口,这凯舰她丈夫的女子掉过头来反骂她道貌岸然,是她没睡醒吗?
“你说我写信给你,那信呢?”
阎婉有备而来,她一问出口,便从袖里抽出一封笺纸,横手递到遗玉面前。
遗玉打开扫了几眼,便递还她:“同为小楷,有七分相似,可不是我的字。”
“这当然不会是你的字,”阎婉并没有接信,冷脾着遗玉,“像王妃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拿捏。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都改变不了你陷害我的事实。”
若是放在平常,面对一个不幸失贞的女子,遗玉一准是会先去同情对方的遭遇,然后心软,可眼下情况,别说是心软,她连同情都少的可怜。
剩下的全是“农夫救蛇”的荒唐感。
“我且问你,若是我有心陷害你,那天在洛阳围场不管你便是,何须这么大费周章,等回了京城再设计你?”
在洛阳围场那晚,太子在湖边企图染指阎婉和薛可芹二女,被遗玉撞破后救下,后来太子诱惑,此事声张的结果最可能便是导致李泰和阎婉的婚事作废,可当时为了维护这两个无辜女子的名节,遗玉根本没有考虑。
这番解释,听在阎婉耳中,却没半点效果,她转过身,背对着遗玉冷笑道:“若当时王爷没有在场,王妃那副大度之态又给谁看?”
这一句话,彻底打散了遗玉对一个失贞女子所剩不多的怜悯。
“你既认定是我做的,那便没什么好讲了,”遗玉将手中的信笺折好,若有所思道:“难怪王爷那天回来,同我商量要许了同阎家的亲事,还说你愿意有名无实地嫁到魏王府来,想必你在舒云楼那天的遭遇.王爷也已得知。”
遗玉所阐述的事实,刚巧踩到阎婉的痛脚,她捏紧了拳头,猛地转过身,眼泪蹿下,冲遗玉低吼道:“他当然知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让他亲眼看见我那个样子,让他亲眼看见……”
她掩面而泣,在遗玉面前蹲下,颤抖着双肩,压抑的哭声传达着她的悲伤和绝望,让遗玉不禁动容,这才有些了解为何阎婉会如此愤恨,若单是被玷污,不至于这般歇斯底里,那是被心仪之人看见最难堪的一幕,才会有的绝望。
“我只是…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哪怕每日能看上他一眼也好,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能妄想什么,我还有什么资格?王妃也是做儿女的,可能知道,这事若我爹娘发现,该叫他们如何是好,若是我死能不叫他们伤心,我又岂会多活这几日。所以我瞒着爹娘,厚着脸皮去求四殿下,求他答应这门亲事,如今也只有他能帮我……可他拒艳了,他不肯要我这个累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已走投无路,才会来质问你,王妃,你且告诉我,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该怎么办?谁来给我指一条活路?”
遗玉看着她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无助地质询自己,并没有被这过分伤痛的目光逼退,回望着她,竟在这时开始跑神。
直到她肩膀被阎婉抓住猛烈地摇晃,一凝从暗处出现把她拉开,平卉她们急匆匆从桥头跑过来,她才从秋千上站起身。
遗玉走上前一步,看着被一凝反扭住手腕,不住挣扎的阎婉,将手里的信笺顺着她衣襟塞进她怀里,轻轻拍了拍她心口。
“回去吧,你这么聪明,还需要别人给你指路吗?”
第281章 还没作准的事
平彤送程小凤回来,进门就听平卉说起之前阎婉在后花园跟遗玉哭闹的事,几个丫鬟以为回屋去躺着的遗玉心情不好,下午游湖的事会作罢,不想午饭时候,遗玉便主动让她们收拾东西。
京城的番邦住户尚在大整顿中,李泰分担了礼部的公务,中午并不回来用膳,遗玉留下话给门房,便领着一群丫鬟出了门。
南湖就开在朱雀西大街边上,比翡翠院前头那座小湖要大上几圈不止,站在岸边,朝南一眼望不到头,湖边绿都成荫,间亭台阁楼,投入湖上波光倒影,嶙峋节次,船游最佳。
岸上行人往来,偶有席地叫卖者,湖中几处船影,能闻琴声曲声,歌声语声,随风夹来,忽近忽远。
“船家,我们要租船用,挑一条敞亮些的航船。”
“姑娘看看那边那条如何,这是新漆的船楼,游到日落只需十贯钱,若要布上酒菜,需得再加五贯。”
“酒菜就不用了,我们自己带有,只要地方干净就好。我再多给你半吊钱,去挑两个老实的来撑船。”
“好勒,我这就去喊人放船,姑娘这边请。”
平彤同船家说好了价,才回头去扶了遗玉从马车下来,后头另外一辆车里坐着丫鬟们也都提着酒菜篮子和杂物从车上下来,规规矩矩地跟在平卉她们身后,只是眼睛忍不住偷偷地左顾右盼。
魏王府治下严格,非是负责采买,或被主子派出去做事,这些位份不高的奴婢鲜有出门的机会,吃住都在王府里。
“快瞧,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连见许位佳人,前头刚坐船走了两拨,这又来一群,啧啧,不晓得是哪家大户女眷。”
遗玉这主仆一行,丫鬟们个个生的清秀端正,举止有度,前簇后拥着她这个丝衣绣履的貌美主人上船,不免引得岸上游人争看。
平彤对岸上投来的视线不满,暗恼这城南的游人大胆,一上船便将四周纱帘都放下,轻飘飘一层,半遮住外人视线。湖面有风,有船篷遮阳,凉爽请透,不比搁了冰桶的抱厦间里差到哪去,遗玉惬意地半躺在铺了软枕的竹席上,小口地缀着果酒,听着远处飘渺的琴音,悦耳是够悦耳的,可惜不是她喜欢的调子,便对一旁打扇的平彤道:“我记得你琴弹得极好,去舱里看看有没有琴张,抱过来拂一曲给我听。”
“是。”听见远处琴声,平彤是也有了乐趣,便将扇子递给平霞,进去里面找了琴出来,遗玉指了窗边让她坐下,随她任弹一首轻快的曲子。平彤会意地抹弦轻捻,曲调果然轻快活泼,很快就将遗玉耳中那惆怅的琴声压过去。
一曲将罢,船已游到湖心,见平彤落弦,遗玉才放下杯子,拍手赞道:“不错,不错,很好听。”
见她喜欢,平彤高兴,跪坐起来,“这是奴婢将家乡小调改来的,还有三段,主子若是喜欢,奴婢接着弹给您听。”
湖中听曲实乃雅兴,遗玉乐得享这耳福,便让她继续奏下去,然而平彤刚起了个调子,船外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这是谁家的船?停在这湖心乱弹调子,还不驶远些,莫扰了我家主人练琴。”
平彤琴声一顿,抬头见正在饮酒的遗玉并未叫停,就一边继续弹奏下去,一边同平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放下酒壶,走到一旁撩开砂帘,就见离她们这条船不远处的湖心上停靠着一艘画航,船桅比她们租来这条高上一些,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的私人船只。
船头上立着两个绿衫粉卦的侍女,个头高些的那个正仰着下巴尖,指点着她们这边,催促她们驶离。
对方一上来便是颐指气侯的模样,平卉当然也不会客气,掀开竹帘走出船舱,隔着湖面扬声道:“这湖心宽敞,只许你停就不许我们停吗,南湖又不是你家挖凿的,好没道理。你若嫌我们的调子乱,那就堵上耳朵,若嫌这里不够清静,那就驶到一边去啊。”
对面船上侍女吃了一记呛药,气呼呼道:“敢叫我们让地方,你晓得我家主人是谁吗?”
平卉轻哼一声,“你家主人是谁我不晓得,可瞧你这做奴婢的嚣张模样,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主。”
难得王妃到外头散心,还遇上这等不讲理的人家,真是让人讨厌。
“你、你大胆!”
对方被平卉气的涨红了脸,指着她的手急的直打哆嗦,正要再骂些什么出来,那船里头的主人便发了话:“好个刁嘴的奴才,你家主人是谁,还请一见。”
听见这半熟的女声,遗玉有些意外,将嘴边的杯子拿开,转头看向窗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让吩唯平彤去开窗:“去把窗帘打起。”
对方的船只靠近,窗帘一揭,船里的两人便打了个照面,对方看见遗玉,也是将意外挂在脸上,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难得出个门还能撞上。
“我道是谁人能养出这等嘴刁的奴才,原是魏王妃,许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窗畔露出长孙夕那张娇若春阳的芙蓉花靥,若是不听她话里嘲讽,单见这张笑脸,还当她同遗玉是什么相熟的朋友,而不是积怨已久,苦大仇深的宿敌。
遗玉坐正了身体,隔空点头行礼,同样笑道:“七皇婶也来游湖吗?”
她故意咬重了两个字音,就见长孙夕笑容僵了片刻,手中美人团扇摇了摇,道:“前阵子得了一卷曲谱,就想着找个清静地方,便来坐船。倒是魏王妃,这几日不是应该正忙么,怎还抽的出空来游湖?”
“忙?”
见遗玉疑窦,长孙夕故作惊讶拿团扇半遮了唇颔,道:“魏王府最近不是要办喜事吗?听说魏王要纳侧妃,是工部侍郎阎大人家的小姐,难道没这回事?”
遗玉恍然大悟,才道长孙夕是在幸灾乐祸个什么。放在前天,听人提起这件事,她心里定还会不好受,可上午见过阎婉一面,什么都想通,哪还会被她简单两句挑拨便随便动气。
“皇婶是打哪听来的消息,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这还没有作准的事,你便随口说出来,不是损伤她人的闺名吗?”
见到遗玉装糊涂,长孙夕心里有数,一边暗讥她死撑,一边似笑非笑道:“不论作不作得准,我都先要恭喜你一声。要知道,阎家是工程世家,阎大人颇受皇上器重,阎小姐能去做魏王侧妃,这可是件难求的好事,听说阎小姐精工书画,出身书香门第,教养极佳。依魏王才学,他们两个当是能谈得来,这下也好帮魏王妃分忧,免得你一个人居府,侍候不够妥善。”
遗玉脸上没了笑,“这是我们魏王府的事,不劳皇婶费心。皇婶不是要练琴么,我这船上调子难入你耳,就不在这里扰你清净了。平霞,去让船夫靠岸。”
“呵呵。”长孙夕娇笑一声,口头上占了上风,见到遗玉吃瘪的样子,让她心中大快,就这么开着窗子,目送遗玉那条画航驶远。又斟了一杯果酒仰头饮下,遗玉回神见船舱里几个丫鬟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想不开的模样,心里好笑,却不做解释。
长孙夕既为人妇,不再是当初那个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在京中的仰慕者自然消去多半,因着今年上元节被皇上责令禁足在家思过,婚期推迟了一个月,为人私下议论,虽仍顶着个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其实名声是大不如前。
遗玉会退避,一来是觉得被必要在这湖上同长孙夕逞口舌,再者对方现在毕竟是个“长辈”,单从礼上讲,她也要退让。毕竟这一声“皇婶”可不是叫假的,别人都拿了婚姻大事做筹码,挣来的这点福利,她再不尊重一下怎么说得过去。被长孙夕扫了兴致,遗玉让船靠岸,并没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到卢俊宅中去了一趟。
卢氏昨天才到王府去找过她,今天又见她上门,怕惹人闲话,免不了责备她一通,但见女儿气色好转,小脸上又有了笑,心底还是宽慰更多一些。
卢俊恢复的很快,这才几天的功夫便能下床走动,卢氏到厨房去给遗玉蒸点心,兄妹两个边走边聊,慢悠悠晃到后院的葡萄架下乘凉。
“我听三弟讲,等这次袭宫风波平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