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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三人得知,兵符在你舅父手中,待我同他商议,调兵遣将。”
李承乾心中有鬼,听到平阳这么说,心中一番较量,更怕日后被平阳发现他谎称遗玉已死,兴师动众,当下决定回去就把遗玉灭口,绝不能让她活口。
“好,我听姑母的安排。”
于是,在平阳的随同下,禁军冒险将城门打开,将她同太子送到城外,同李泰面谈。
城外风声嗦嗦,人影攒动,李泰看着将视线从率先露面的平阳,移到她身后的李承乾身上,凌厉的目光霎时又盛几分。
“李泰,本宫已知你今夜来意,”当着众多人面前,平阳知道不好将话说明,“你皇兄有话要对你说,你且听罢,再做打算不迟。”
说罢,她推了推李承乾上前,后者在城楼上听过她嘱咐,便闷声闷气对着李泰揖手道:
“四弟,是为兄思虑不周,冤屈你通敌,又私取了你府上一样东西,你而今上门索要,本当归还,可她现已被我送往别处,不在宫中,你且稍安勿躁,给为兄三日之期,定将原物寻来奉还。”
平阳看李泰只是微微皱眉,显然半信半疑,知道还得自己发话,于是道:“有本宫在此,你还怕他诓你么,你先带人回你的魏王府去,那封条撕了就是,谁敢说你半句闲话,就让他到本宫面前来。当着众军的面,本宫给你放下一句话,三日过后,你皇兄若不将‘失物’归还,给你一个交待,本宫任由你问他讨债,再不理此事。”
她见李泰还不动事,心中焦急,板起脸,又加了一把火,“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有得必有失,就看你知不知进退了。”
平阳知道自己这是在赌,赌李泰心里,遗玉的分量如何,只要他偏念这份情意,为了遗玉的安危,就会多等这三日,若他一意孤行要在今夜,那只有怪天意如此了。
“就依姑母之言,三日之后,日落之前。”
李泰放下期限,抿起唇,调转马缰,回头没入兵队自觉分散的道路中,手一抬,沉声道:“众将听令,扎营金光门外,等候三日。”
解决了安福门危难,告别了前去同长孙无忌要兵的平阳,李承乾匆匆赶回东宫,先跑到阎婉住处。
“婉儿,带本宫去见那女人。”
阎婉看着神色狼狈的李承乾,低眉顺眼地摇头道:“殿下,迟了,一个时辰之前,婉儿已将她放走。”
“什么?”李承乾大惊失色,“你放了她?放去哪里?”
“她应早已出宫,至于她出宫后去了哪里,婉儿不知。”
“贱货!本宫让你教训她,你竟胆敢放了她!”
李承乾甩手就给了阎婉一巴掌,又一脚踹翻了边上的花架,花盆跌落,应声而碎,泥土洒了一地。
阎婉伏在地上默不吭声,李承乾发了好一通脾气,才闷着头坐在软榻上,考虑对策。
遗玉被这么放走,肯定是要去找李泰,等李泰寻到了人,他瞒哄平阳的事不就被拆穿了?
再或者,李泰假意寻不到人,故意等到三日之后带兵逼宫!
李承乾越想觉得这可能性大,又因平阳在城墙上威胁他要废他太子之位的话心生忌惮,就这么盏茶的工夫,心思百转千回,一咬牙,自觉不能坐以待毙,当即丢下阎婉,起身到书房写密信,让贴身的侍卫连夜送出宫去。
再说三更之时,两军对峙于安福门外,遗玉却被拉饲料的货车送出了宫门,在朱雀东大街一条小巷中卸下。
遗玉在车中蹲坐许久,被臭味熏的头晕,腿脚麻木地被人从木板箱里拉了出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被人推搡着走进巷子深处。
“咳咳,你、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架着她的两名仆妇并不回答,那拉车的太监低头跟在后头,直接把她送进了巷尾一间小门,连拖带拽,推进院子里一间屋里。
遗玉冷不防被推了一下,踉跄地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忽听这屋里有人轻笑,抬头一看,惊见一张熟人的脸。
“咯咯,”长孙夕蜷着腿坐在一张与这简陋的房间不符的湘妃榻上,抱着手炉,看着坐在地上的遗玉一脸愕然,波光流动的美目,里说不出的得意:“那个蠢女人,还真是瞒着太子将你送到了我这里,她还以为我看不透她那点小伎俩,祸水东引,殊不知,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祸水。”
遗玉见到长孙夕,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咳,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做鬼,难怪……”
难怪太子会趁着平阳不在,冒然召她进宫,这里面,少不了长孙夕在旁煽风点火,若论借刀杀人,她见过的女人里头,最厉害的就属眼前这一个。
仿佛知道遗玉心中所想,长孙夕斜睨着她,好心情地调侃道:“不错,确是我说动太子表哥拿你泄愤,再哄阎婉背着表哥趁机将你送出来,怎么样,在宫里这几日住的舒坦么,太子他对你可算温柔?咯咯咯……”
明明生了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可人品却坏到了骨子里,遗玉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她同长孙夕之间是怎样恶化到今日这个地步,以至于她要像一条跗骨之蛆般地纠缠自己。
“我不懂,你若只是为了要害我,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将我送进送出,究竟是何用意?”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长孙夕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道:“李泰已经归京了。”
忽闻此讯,遗玉怔然,心口不听使唤地噗噗跳了起来,然而面上喜忧参半,像是不知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我再告诉你,李泰打了胜仗,侯君集灭高昌,他就驱逐了盘踞在碎叶川以南的突厥人,打通了西北要道,至于先前太子诬陷他通敌陷军,则是误会一场。他立下如此大功,回京之后,本该享尽殊荣,可是因为你,这一切全都毁了。”
长孙夕笑容收起,冷眼盯着遗玉,道:“我就说你是个扫把星,早晚要连累他的前途,他为了你,一个时辰之前竟然召集兵马,公然围困皇宫。”
遗玉顿时瞠目结舌,亲耳听到李泰为她倾军围城之举,只觉心若擂鼓,一时不能对答。
“表哥也是个没出息的蠢材,皇上病重,将监国之任交由他手上,他不思进取,趁机图谋大业也就罢了,反而以为稳坐东宫,目光狭隘,只一心想要除掉李泰,错过了逼宫的好时机。”
“现在可好,李泰动兵,皇上卧病不出,眼下在宫门外做和事老的是平阳,她肯定会猜到问题出在你身上,表哥交不出人,李泰不会善罢甘休,京中兵力不足,平阳最多拖上两三日,最后他们还是要打起来,等战事一起,李泰就是谋反。”
长孙夕故意咬重了“谋反”二字,满意地看见遗玉变了脸色:“我爹手中尚握有一支秘军,从南山赶来最多三日,平阳肯定会借这支兵镇压李泰,介时战起,李泰若是势弱便罢了,若是他势强,我就将你交给平阳,她为护长安,肯定会拿你威胁李泰,你想不想知道,他是会选择战,还是为你降呢?”
遗玉打了个寒噤,难掩心中惊涛骇浪,这女人竟是要借着她,将三军玩弄于股掌!
她原以为长孙夕只恨自己,不想她现在连李泰都要害。
“我总算知道为何殿下会不喜你,”遗玉讥诮道,“你这样的女子,阴险狠毒,发起疯来像条狗一样,看到谁都想咬上一口,殿下喜欢的是我这种温柔贴心的女子,故而会对你厌烦,连听我偶尔提起你,都要皱眉头。”
看遗玉眼中毫不掩饰地嫌恶,长孙夕眯了眼睛,心头恨起,走下榻,上前蹲在遗玉面前,揪住她颈后的头发,向后拉扯,使得她因痛仰头,看向自己,诡笑道:“不要试图激怒我,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被你害的身败名裂,你要怪,就只能怪你为何要回来。”
语毕,长孙夕松开遗玉的头发,在她肩上蹭了蹭掌心,站起身,领着两名粗壮的仆妇朝门外走去,吩咐了那个从宫里将遗玉送出来的太监:
“阿五,看紧她,不要让她寻死。”
“是。”太监反手将门关上,落了锁,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屋内,遗玉咳嗽了一阵,等腿脚上的麻木缓解,她才缓慢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屋里快要熄灭的油灯,抚着胸口蹒跚走到透光的门边坐下。
“唉……”
十一月初三,太子称病,未能早朝,众臣多有听说昨晚福安门外发生的事,人心慌乱,聚在承天门外相互打听确信。
只当李泰是为了一口气,才向太子发难,孰知内幕如何。
金光门外驻扎的万人大军太过显眼,不到中午,便闹了个满城风雨。
魏王府拆封,李泰回府,闭门谢客,就连河间王李孝恭找上门,都没有见。
翡翠院被人搬洗一空的书房中,李泰坐在收拾干净的书桌后,翻看着一叠积压多日的书信,阿生从外头走进来,轻声打扰
“王爷,小郡主已从公主府上送过来了,要不要属下让秦姑姑抱来给您看看?”
李泰翻页的动手停顿了一瞬,淡声道:“不用。”
阿生抬头,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皱的字条,两手递过去。
李泰接过,一扫入眼,嘴唇便轻抿起来,捏着那字条的手指使了使力道,终究没有撕碎,而是收在了袖中。
“传我令到城外……”
平阳顺利地从长孙无忌手中借到兵符,两人商议之后,做好万全准备,只要三日之后,李泰敢反,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包抄围剿,一一算计。
事不宜迟,初三这天上午,平阳便派了心腹出城,带着兵符到南山调兵,她则在京中坐镇。
她这都一切都安排周详,只需等上两天,便能将长安城的局面重新稳定下来,可谁知,就在这天晚上,她忙碌了一日,准备上床休息时,却突然得到了一个糟的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启禀公主,城西忽有大量武人聚集。”
平阳困意顿消,紧张道:“他们往哪走?”
“似是延康坊的方向。”
平阳念头一转,猛捶了一下床铺,“坏了!”
“公主?”
“速去调集府中护卫,半盏茶后在前院领命,快!”
事关紧急,平阳顾不得更换衣物,随便扯了一条披风系上,摘下墙头一直用来装饰的配剑,风声大步地走向门外。
从城东赶往城西,快马也需半柱香,就是这么大点工夫,等平阳感到时候,还是迟了一步。
魏王府门外,灯火阑珊,大门敞开,门前血气冲天,地上七零八落地掉着染血的刀剑,不断地有人扛着残缺不全地尸体从府里走出来,丢到路边,还有活口,都被死死地捆了,推到墙角。
李泰就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单薄的绸衫,披散着头发,托着一只被草草包扎起来的手臂,面容从容地看着门前的情景。
听到马鸣声,转头看见怒气冲冲地纵马跑近的平阳,掀起眼皮,道:“姑母,太子派人夜袭于我。”
平阳盯着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左臂,强自镇定道:“是不是误会?”
李泰扭过头,阿生会意,就让侍卫从墙角拎了两个五花大绑的武夫出来,丢到平阳面前,抬起他们下巴,让他们仰头露出脸。
平阳一看这两人,脸都绿了,就是她不常在京里,也认得这当中有一个人是李承乾身边的卫士。
阿生脚尖一抬,踢中一人小腹,疼的那人趴跪在地上,“说!”
平阳一闭眼,此情此景,还用多说什么。
十一月初三日夜,太子派五十壮士夜袭魏王府,为魏王所察,事败。
当夜,大明宫外,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