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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要留在燕京进翰林学士院修造三载才会真正的授予官职……林缚万一会试高中,除非能考中前三元,不然人就要留在燕京,这些少年就要全托给傅青河照应了。
苏湄心里清楚照顾这些少年的难处,没有身份,人数又多,但是她仍觉得林缚的个人前程要紧,说道:“思泽他们,我们辛苦一些,还是可以照顾过来,不能耽误林公子的前程……”倒是有些怨傅伯说话过于爽直了,怎么可以再将麻烦留给别人呢?
傅青河哈哈一笑,也不解释,也不点破苏湄有些过于关心林缚的个人前程。他前半生是一介武夫,近十年来隐逸江宁,也习字读书修身养性,终究粗浅,识不得什么锦绣文章,但是他一生识人无数,只认为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力。虽然之前眼拙,看轻了林缚,但是近一个月来朝夕相处、共济扶危,傅青河便想:区区一个进士出身怎么安下林缚的心胸?
林缚嘴里说是要练习弓箭,傅青河知道他从细处看出自己出身军伍,教导诸少年之余,也跟自己讨论军伍之事——学治军,才是他的真正用意吧?傅青河也不认为自己在治军上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早年追随在侯爷身边,总有几分阅历能够教人,他心里想,侯爷喜欢提拔后学,要是侯爷在世看到林缚,是如获至宝,还是深以为忌?
傅青河想起一事,问林缚:“林缚是不是也要用个别的名字?”
“也行,”林缚点点头,拔出腰刀,拿刀尖在甲板上刻下“谭纵”二字,将刀插回刀鞘,说道,“若在外人面前,恩泽跟傅爷就以此称呼我吧。”
许多地方都兵荒马乱的,但江东、淮上、浙西等地府县还好,户籍管理严苛。诸少年不能公开身份,也就是没有身份的无籍之众。这年头,就算流民、乞丐,也是有户籍的,多半是那些为非作歹、落草为寇之徒担心连累家人、宗族,才更名改姓,放弃原来的身份,做无籍之众。林缚有功名在身,要是他与无籍之众私通的事情无意间泄露出去,不管有罪无罪,功名首先会给剥夺掉。即使要想办法给诸少年在别处入籍换个身份,这么多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成的。小心为上,特别是诸少年就算是落流藏匿在乡野,总也要跟外人接触,化名就十分必要。
至于傅青河,林缚怀疑傅青河本身就是化名。
傅青河看着林缚刻在甲板上的两个字,赞道:“好名字!”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对眼前这个青年的意义。
林缚极目眺望远天残霞,附魂重生之事,即使说出来也无人会信,他原以为在这个时代只能以林缚的身份活着,傅青河说及化名一事,他毫不犹豫的在甲板上刻下“谭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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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故人应不识
船给困在清江浦,有几个少年略习水性,但需留在船上照应其他人;次日,林缚与傅青河两人凫水上岸。
北岸是淮安府亭湖县,历史上淮河多次改道,这时代也无十分精确的地图,林缚只能大概的推算亭湖县位于后世的连云港跟盐城之间。因为清江浦北岸是亭湖县,南岸是盐城县,亭湖之北是新浦县,皆隶属于淮安府。
北岸的芦苇荡差不多有二十里纵深,十月初冬,寒流袭来,虽然是在太阳升起来之后才下水,林缚、傅青河上了岸,嘴唇还是给冻得发紫。
傅青河是习武之人,筋骨强健,不过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再强壮也有限度;林缚这段时间也有意识的加强自己的体质,但是好体质不是短时间就能锻炼成的,也是给冻得够呛;两人在岸上换了油纸布包裹的干衣服,吃过干粮,晒着太阳活动手脚才渐渐恢复过来。
林缚与傅青河上岸计划着弄条能够在浅水芦苇荡里穿行的小船先将大家接上岸再说。
沿着河岸往西走了二三十里地,都没有看到有船停在岸边。
浅水滩里都是一望无垠的芦苇荡,水浅又无法行舟,大船小船哪里会停在这岸边?一直走到亭湖县的清浦津度口才看到有合适的船只。
清浦津说是渡口,繁华却如城镇,百业咸集,摆摊开店、过往舟船车马、行色匆匆的旅人将这里搞得好不热闹。这里是淮安府东部的交通要道,除了往上游可以通行的清江浦水道外,还有南北向的官道在这里交汇,亭湖县在这里设有水陆驿官署,又设有巡检司衙门。
林缚与傅青河坐在渡口的一家吃食铺子里,挨着窗口而坐,观察着渡口的情形,小声商议:“若是掏钱买船的话,落在他人眼里怕是会起疑心……”
渡口前有十几个隶属清浦津巡检司的兵卒,打听了一下,整个巡检司有刀弓手八十多人,另外清浦津驿还有二十几个驿卒。花钱雇舟还行,直接买船的话,想要别人不起疑心太难,林缚点点头,说道:“只能等天黑了……”
林缚与傅青河坐在店里喝酒,果子酒,略有些涩甜,远无法跟后世的烈性酒比,林缚跟傅青河慢慢的喝着,根本没有什么醉意。
将近黄昏时,铺子里走进来四个汉子,三长一少,身穿长衫,却都是精壮彪健之人,行走张望,跟寻常人有很大的区别。
林缚与傅青河挨着窗户而坐,可以坐窗户看到渡口的情形,刚走进来的四个人就坐在隔壁的八仙桌上,那个年纪稍轻的黑脸汉子瞅着林缚这边,跟同伙轻声的说:“你说渡口不能带刀,他们怎么带着刀?”
黑脸青年说话虽然声轻,林缚耳尖听得分清;黑脸青年的同伙有个中年人,想来是领头的人,他眼色严厉的制止黑脸青年再胡乱说话,又警惕的看林缚、傅青河一眼。
林缚看着窗外有卖糖沙栗子的小贩经过,他喊住小贩,正要旁若无事的让小贩拿荷叶包一捧栗子过来,却看到那中年人视线扫过傅青河脸时又迟疑的多看了两眼,眼睛里有掩饰不去的疑惑神色。
林缚看了傅青河一眼,傅青河眉头微蹙,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先出去再说话。林缚拿了腰刀,跟傅青河到店门口的榆木柜台结账,走到官道对街。
之前的四个汉子已经移到他们的桌子上——那张桌子挨着窗口,更适合观察渡口的情形——那四个汉子正观察渡口前的情形。
林缚见傅青河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傅爷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黑脸青年无意间说破他们本来是随身带着兵器的,只是担心渡口盘查才将兵器藏在他处,也许他们还有同伙;再说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商旅。
“十年前的故人,”傅青河说道,“他们却认不得我了。”
“哦?”林缚回想那中年人看傅青河的情形,心想傅青河十年间的变化应该挺大,他又瞥了铺子窗里一眼,那几个汉子眼睛都盯着渡口的巡检司官兵身上,看不出他们在这里要干什么,见傅青河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大概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管他们,我们先去看船。”傅青河说道。
林缚不吭声跟着傅青河往渡口边走,看得出傅青河对突然出现在渡口的四个人很关心,不过他们首先要将二女跟诸少年接上岸藏匿起来,管不了太多事。
林缚的身份牙牌没丢,他与傅青河随身携带兵器不怕盘查。
林缚虽然是东阳林家的旁支子弟,考中秀才之后,也是七夫人顾盈袖帮着说话,本家许他归宗。与寒族贱户的竹木制牙牌不同,他的身份牙牌是铜质的,上面标明他的秀才身份以及他东阳石梁县功勋望族的出身,也就有仆从跟随及携带护身兵器的特权。
这个时代,就算是想要拿着刀剑行侠仗义、游走江湖,也是需要一个好出身的;官府对民众持械管制虽然没有严格到几家共用一把菜刀的程度,但是普通百姓没有特殊的身份跟证明,大众广庭之下拿着刀剑招摇过市,被官府发现,不给被当成盗匪缉拿才怪,稍有反抗都会格杀勿论的。
林缚与傅青河蹲在岸边观察河里的轻舟,打算夜里下手,听着远处有辚辚车辙声传来,站起来看见有队官兵押着四辆囚车从北面官道过来。
官兵押着囚车过境,总是能吸引普通老百姓的兴致,渡口的旅人、商贩立即聚过去围观,林缚他们离得远,只看见最后一辆囚车里坐着一个穿红袄子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刚才那四个汉子也从铺子里走出来,杂在人群里围观。
林缚下意识的想到这四个汉子出现在这里是要劫囚车,侧脸看见傅青河神色大变,折身便往官道那边走去,林缚也不多问,跟着傅青河后面走过去。
等他们走近,那队官兵正押着囚车进驿馆,林缚只看清最后那辆囚车上红袄少妇的脸,她容颜枯槁,憔悴不堪,细看去标致的脸上给划了两道细口子,身上红袄多处给刀锐割破,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来,左胁后露出一小块肉,给初冬寒风吹得发白,只是少妇双手给上了枷锁,也无法伸手去遮一下。
看情形,押解官兵要在驿馆里过夜明天才会赶路。
先前那四个汉子已先转身进了铺子,傅青河神色凝重,林缚轻声问道:“也是故人?”
傅青河走到无人处,神色凝重的跟林缚说道:“故人遇难,傅某人不能袖手旁观;傅某若遇不幸,小姐及诸子唯有拜托林爷了。”说着就要下拜。
林缚伸手将傅青河搀住,说道:“事因尚不明,傅爷此时就托后事,会不会太早了?”
“……”傅青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爷当我是怕事之人?”林缚说道,“还是先见故人再说。”
傅青河感激的按着林缚的肩膀,感激的言语也不多说,两人折回吃食铺子找那四个汉子。那四个汉子已经离开,跟铺子掌柜打听他们离开的方向,林缚与傅青河一路往北追去。
官道两侧皆是一望无垠的田地,往北两里多远有片枫树林。秋叶染霜红胜似火,远远望去,仿佛一大捧在田野里熊熊燃烧的野火,十分的艳丽。
那四个汉子从这个方向离开,他们要劫囚车,不会离渡口太远,枫树林最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林缚与傅青河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
走进去百十步,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林缚与傅青河转过身来,十六七名穿着劲装、拿着刀剑的汉子将他们围在中间,食铺子里的那个中年人眼睛盯着傅青河,说道:“果然是你,还以为看走了眼。你当年既然苟且偷生而去,今日为何又要尾随而来?”从他沙哑的声音里能够听出他激动的情绪。
“暂不忙叙旧事,你们这些年都在淮上活动,子昂他们即使被官府捉拿,也应该从淮上解往两京,囚车为何会经过此地?”傅青河问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劫囚车?”
淮安府是淮水的下游,与淮上相距有千里之遥。
“救不救子昂,关你屁事,”中年人身边一个矮壮汉子粗声骂道,“你这个没卵蛋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的来装好人?救不出子昂、四娘子,大不了一起上路,黄泉路上兄弟同行,不寂寞……”
“你们一路尾随囚车,为什么路上不劫,拖到现在?”林缚不理会傅青河跟眼前这伙人的旧日恩怨,当务之急,他要搞清楚一些关键的问题。
“他们是纵横淮上的流马寇,朝廷缉捕多年,甚至为他们这些流马寇在淮上诸府成立专门的缉盗司衙门,”傅青河也不介意眼前这些人对自己恶言恶语,给林缚介绍他们,“如此重囚若被同伙成功劫走,押解官兵都将立斩不赦,甚至会诛牵家人——他们要是在路上动手劫囚,押解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