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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打算以儋罗济州港为中转站,将江东郡的大宗商品往九州、本州、高丽等地倾销,也考虑从九州、本州、高丽等地输入木材、铁矿砂、石炭等原材料。
孙、周等十九家海商携家带口及依附南迁者多达三千余人,网罗工匠及家属南迁者也有两千余人。
除孙周等族除近支较为富裕外,远支受照顾不多,穷困者颇多。
虽说儋罗远在异乡,加上工匠,倒也有三十余户、一百八十余口愿意留在济州开垦这片从儋罗人手里得来的荒地。
为了消防儋罗人的戒心,林缚没有直接在济州港设巡检司,将军民政务都交给葛长根负责,从儋罗岛运了百余匹优良仔马便跨海返回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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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洋航线的运力,除了与船舶装载总量有关之外,港口的装卸能力也是制约因数。
黑水洋船社目前远海总运力就达到八万石,计有五百石双桅以上的大中型海船九十六艘。
这么多船仅仅是利用观音滩及崇城港(含南崖码头)的泊位靠岸来装卸米粮,即使不缺力工,即使昼夜不休,不出意外,装卸一次也要七八天的时间——这还没有考虑水营战船及其他商用民船或渡船停泊占用码头泊位的情况。
港口的扩建需要时间,林缚这时候自然要将鹤城、江门两地的港口资源也用上,甚至还要在九华建内河码头。
江淮之间的沿海地区,由于潮水顶托的作用,使得近海处沙淤水浅,不利大船靠岸停泊。但,由于潮汐运动规律,使得浅海淤沙间也存在少量的深水航道,大型海船可以直接靠岸停泊,成为江淮之间少有的天然海港。
早在千年前,当地人就从近海淤沙间发现鹤城水道,出海渔船在此聚散,鹤城渔港的形成时间要远远早于鹤城草场,也要比运盐河挖掘早数百年。
待运盐河清淤事结束,鹤城通过运盐河与西山河水道与崇城相接,比绕走江门要近百十里,将成为除崇城外的另一个重要港口要塞。
除了新崇城、西沙岛之外,南迁者将有相当一部分人分散到鹤城、江门、九华等塞安置。
林缚与孙丰毅、周广南以及安置在鹤城的两百余户的南迁者在鹤城港登岸,其他人则随船队继续南下,绕过鹤城东南的沙角,从江门进入扬子江。
林缚归程未定,崇州这边也无法提前安排迎接事,除王成服来,只有在附近组织运盐河清淤事的林梦得、李书义、孙敬堂、葛司虞等人闻讯赶来鹤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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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北地的酷寒,二月中旬的崇州已经不那么寒冷。
林缚穿着青衫夹袄,站在海塘上,为孙丰毅、周广南等人介绍鹤城众人及风物。
“相比战前,在鹤城塞的外围筑了一道夯土城墙,如今已成纵四百余步、横六百余步、内藏船坞、外滨海港的大城,单纯以占地规模及内外城来说,鹤城比新崇城要大得多,”林缚笑道,“王成服是鹤城司巡检,这边的情况,还是由他给大家介绍……”
宋小波才是鹤城的真正主官,王成服的鹤城司巡检还是林缚私设,他倒是很规矩的过来相迎,又很老实的先告辞离去。
王成服给林缚及诸公作揖行礼,说道:“鹤城规制虽大,但远远称不上雄城、坚固。崇州夏秋多豪雨,土质又松软,城墙仅是夯土版筑,坚固不足,易崩坍,还需要外砌青砖包覆。此外鹤城滨海,易受大风海潮之灾,接下来还要对海塘进行加固,还要在海塘内外种植大片的杂林,以防海防风护地护堤——等真正的新鹤城建成,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及持续投入。”
“除了保护鹤城不受风潮之灾外,海塘及防海林带可以继续往南延伸,那些寸草不生、易受海潮灌漫的滩涂地就有条件改造成良田,”林缚对周广南、孙丰毅等人说道,“我不赞同你们在崇州圈买田地,但是你们要将银子投进来建海塘,将这大片的滩涂改造成桑棉田,我是举双手支持的……”
鹤城除草场外,倒有近半土地是沿海滩涂、沼泽,真要花大力气开垦起来,在草场之外再得百万亩地轻而易举。
开垦西沙岛,一半年的时间,开垦桑麻棉稻麦等良田近十六万亩。但是林缚前后投入超过二十万两银,仅米粮一项运上岛就有二十四万石之巨,还要加上近三万人持续一年半的辛苦劳作,才有这样的成果。
中原、山东大战,流民大量南涌,劳力不缺,但是林缚这时候要将手里的资源集中起来去建设江东左军及靖海水营,手里没有在鹤城东大规模建海塘、开垦荒滩的资本。
林缚不希望孙、周等南迁宗族与崇州当地人争地,但是推他们来鹤城建海塘、开垦荒滩,有百利,也不会引发南迁宗族与当地势力之间的矛盾。
林梦得笑道:“孙、周两位兄长当真先要去西沙岛看看,与天斗,才叫其乐无穷。两年一座江滨荒岛,硬是给我们开出十六七万的良田来,叫许多再次经过西沙岛的人都瞠目结舌……世人皆说大人之谋算在战场,却不知战场之外才是见真功夫的地方。”
孙丰毅、周广南都比林梦得年长一些,遂以兄长相称;孙、周二人都知道林梦得实为崇州核心人物之一,谦恭回礼:“大人之谋,我等深有体会,深有体会。”
他们虽然都没有来过崇州,但是林缚在津海做的诸多事,他们都较深的参与。
不说别的,林缚打破传统,强行在涡水河两岸改麦种稻,使粮产激增近三倍,就使他们感受至深。
接下来从津海转移来崇州的银钱数量会很可观。以周家为例,战后在涡水河两岸圈占良田近八万亩。虽说北地亩产粮少,但是粮价高昂,地价也不比崇州稍低,八万亩良田即使是低价处置去,也能转移出三四十万两现银来。
十九家海商宗族南迁,除之前的三十万两现象,差不多还将陆续转移一两百万两的银子到崇州来。
十九家海商宗族自然不会将这些银子空白无故的直接捐给林缚去建设江东左军及靖海水营;林缚也不会希望这些银子沉淀在南迁宗族的银窖里。
银子用活了才能算资本,才能增值,林缚才能从增值部分源源不断的抽出税银作为养军之资。
船社及造船场及配套作坊、工场及坞港码头的扩张,立时就有三十万两现银资本金的投入,崇州其他的作坊、工场还才有个基础,短时间里承接不了上百万两现银资本的注入,大规模海塘建设及荒滩开垦,无疑是个现银资本流入的好领域。
如此,能使崇州生产更多的粮食,容纳更多的流户,也能有更广泛的兵员征募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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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与孙、周等人在鹤城只是稍作停留,就沿运盐河南岸的驿道西行。
运盐河清淤工程已经进行了将近四个月,两岸工地之繁忙,即使去年为解决京畿粮荒紧急开辟津海粮道也不过如此,令孙、周等人叹为观止。
开辟津海粮道可以说是朝廷紧急调动当时能调用的一切资源,而运盐河清淤一事却是林缚在崇州独力推动。
除西沙岛外,崇州安置流户共两万六千余户,丁壮四万六千余,约五千余壮勇编入江东左军,余下的丁壮都抽调上堤劳作。此外还有战后涌入崇州的万余流民丁壮,以及崇州当地主户丁壮两万余人。仅丁壮就有七万余人,加上两岸协作的老弱妇孺,运盐河两岸的劳力达到十二万人,骡马畜力六千余头。
除了以米粮计酬外,同时还采取减赋计酬的方式。
丁壮出一工计酬两斤半粳米,但若以减赋计酬的方式,丁壮出一工,则在今年的夏秋粮租赋征收中减少三斤粳米的征收量;妇孺减半计酬;有骡马参与清淤事,每日给草十五斤、料两斤,计一工。
采取减赋计酬,是鼓励家有余粮的劳工尽可能的少领酬米,以缓解财政上的压力,实际上,县里只需支付两成的利息。
不计骡马畜力及大量清淤工具上的投入,四月来仅发放工食银折米就达二十万石。
对运盐河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清淤,除了考验崇州的财力之外,更考验崇州的组织与动员能力。
再有两个月,崇州将进入梅雨季,运盐河也将在此之前完成清淤,届时,集云级战船就能通过西山河、运盐河深入崇州腹地参与作战与防御。
西山河与运盐河真正成为崇州的外濠,而靖海水营的战船甲卒还能通过运盐河、西山河、北官河、高邮湖、洪泽浦、淮河迅速往两淮地区输送、渗透——崇州的战略地形将大为改观。
将晚时分,曹子昂、胡致庸、孙敬轩等人得信从崇城赶来相迎,还带着个好消息:“如夫人昨夜生养了一个公子,肥肥胖胖的,都说有八斤重,夜里哭闹得东衙都听见;我们赶过来是迎接大人及孙、周等兄长,也顺带给大人贺喜……”
第21章 子嗣
柳月儿是妾,还是寡妇改嫁过来,不过在林缚眼里悉无分别。
有子嗣传承,使林缚有一种真正与世相融溶的感觉,千年之后的谭纵就像一个渐行渐远的梦而变得糊涂起来,别人无法体会到林缚此时的感受。
林缚使曹子昂、林梦得等人留下来陪同孙、周等南迁海商及族人,他与顾君薰及随侍丫鬟坐马车在护卫营的簇拥下连夜赶回崇城。
车辙辚辚,马蹄奔趹,顾君薰依坐在林缚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能感受到林缚兴奋的心情,顾君薰在替他欢喜之余,另有一种惆怅。
她嫁给林缚已经有五个月了,肚子还没有动静,难免有些担忧,难免会胡思乱想。
到崇城时,天下起微雨。
林缚也顾不得去考虑这雨对运盐河清淤会造成什么影响,他牵着薰娘娇嫩而微凉的小手,在微雨里登山,除去护卫相拥的脚步声,四下里只有风雨吹打树梢、山壁的细微异响,登到半山道,蓦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在寂静的山间听来是额外的清晰。
“哈哈,这小子要闹腾得不让别人睡觉啊!”林缚站在山崖上,与身后的赵虎笑道,“比你家小子如何?”
“我家那小子只知吃睡!”赵虎笑道,他的妻子恰是他随林缚北上前一个月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便连林景中的妻子孙文珮在江宁也怀上了。
“吃睡是福啊,吃得多、睡得足,长得才壮实,”林缚笑道,又想起一件事,“你家小子给我做干儿子,至于我儿子给不给你做干儿子,我要问一问他娘的意思……”
“那我得回去将我那婆娘赶紧踢过来做如夫人的工作,这么一门干亲可不能放手。”赵虎说道。
林缚哈哈一笑,要赵虎及诸护卫先回去休息,他与顾君薰往内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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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得到消息说船队在鹤城靠岸了,都没有以为林缚会连夜赶回来,毕竟这次南迁来的孙、周等族对崇州意义重大,连曹子昂、孙敬轩等人都赶去北面接应——林缚是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特别让曹子昂、孙敬轩等人过去,是表示对孙、周等族的重视。
除去值守的将勇及健妇,山顶庭院里其他人也都早早歇下。
隐隐约的听见婴儿的啼哭,宋佳醒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下,柳氏这边有照应的人手,她也不想去凑什么热闹。睡在她边上的奢明月顶了顶她的腰,说道:“有人上山来……”
宋佳这才听见错杂、湿沉的脚步声,笑着道:“还是你耳朵尖,林缚将津海南迁众人丢在北面不管,半夜赶回山来,看来柳氏还颇为得宠……”也没有想着半夜起床去见林缚,将奢明月往怀里搂了搂,二月山间湿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