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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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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个那个了!咱们两帮打了四十年,谁都没好处,只亲痛仇大快!何不和和气气地联手起来,把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那么……”狄飞惊仍在深虑,“你我结义,两帮联手,谁兄谁弟?谁君谁臣?”

“废话!咱们不分君臣,但当然我是老大!”白愁飞说得直接:“咱们虚情假意的话儿不说,但利益共同,立场一致,你要是有诚意,先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那你是答应了?”

“这——”

“好,不管你答应不答应,都看你先做不做得成这件事,记住了,不管咱们两帮是不是一伙,都只在你一念之间,但我说的事都绝对是个机密——不管我们的事干不干、做不做得成,都万万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咱们就是敌非友,绝无转圜余地,听清楚了吧?”

五十一机动

“是。”

“第二,据我所知,‘有桥集团’的人想拉拢他。只要这合并一旦成型,那么,米苍穹和方应看加上王小石,这铁三角只怕在朝在野,实力都难有相抵的。对不对?”

“对。”

“第三,‘发梦二党’的人一向极支持他。加上他跟神侯府的人有极深厚的渊源,而又曾诛杀傅宗书,轰动京师,甚得众人望,如果加上他师父天衣居士跟老字号温家及小天山派红袖神尼的交情,那么声势定然浩大莫御,然不然?”

“然。”

“第四,他巧言惑众,善于收买人心。金风细雨楼里,还有不少弟子为他所骗,甘心为他卖命。要是他打着为苏梦枕报仇的旗号号召出师,只怕我也得要大费周章才能应付。他还可以苏梦枕同门师妹温柔作为号召,起为苏某复仇之师,栽冤于我,金风细雨楼的弟子少不免也定有半数受他所惑,那局面就很不利了。”

“确然。”

“第五,他这种人,为显忠义,难免就会为苏梦枕报仇。苏梦枕会有今天,可以说是跟六分半堂为敌而致两败俱伤的,至少,他的一条腿也因而废断,他为号召子弟,感动人心,团结力量,只要他有本领篡了我的位,也一定会来消灭六分半堂,为苏梦枕复仇。那时,你们就噬脐莫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树大不好伐。”

“他现在还未够壮大。”

“把幼苗连根拔起,可免后患。”

“但他这棵小树,可也长满了刺。”

“所以我们得起他还未能完全把握京师武林的大势,未完全操纵朝廷江湖的机动,咱们先行掌握了时机行动,削他的刺,砍他的枝,断他的干,刨他的根!”

“如何削?砍?断?刨?”

“到目前为止,大家都以为: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仍是敌非友,在对垒而非结盟。

只要你出去散布消息,说王小石已与你结盟,那么,风雨楼的弟子就会鄙薄他,这是‘刨’掉他的根;江湖上人就会怀疑他,这叫‘断’掉他的干;我反而兴为苏梦枕报仇之师,来对付支撑他的人,尽‘砍’他的枝;再来个火上加油,风助火势,传出他替诸葛老儿暗狙蔡京的消息,使官府里的人要他的命,而神侯府里的人也不敢明着帮他,‘削’尽他的刺。最后,咱们再来做出好戏,就连他的命,也一并要了。”

狄飞惊听了,默然。

“怎么?”

“你说得对,与其机动由他掌握,不如由我们把持。”

“做完了这件事,你我就可以联盟结义。”

“不过,王小石对你的感觉,可比我们更大。”

“兔死狐悲,杀得了虎还杀不了狼嘛!何况,这件事,不只可以替你除去一个远患,也可以替你制造声望——我会让王小石死于你手,这样对我方便,对你威风,何乐而不为之呢?并且,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只要放出风声,并不需要牺牲子力、冒险开战!”

狄飞惊垂着头,又抬目,目光如电,眨了眨,就像电闪了闪。

“看来,这是一个好主意。”

“当然是好主意,否则,又何必请我出来!”

“而且,这也是个好机会。”

“能长远地保住你、保住六分半堂,我看就只有这个机会了。”

“我只是还有一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很不满意苏梦枕没对我们赶尽杀绝、把我们歼灭的吗?怎么今日反倒过来与我结盟?”

白愁飞哈哈大笑。

笑声猖狂。

直传街外。

“你难道不知道,大凡是政客,未当政时一定得要是个激进的人,否则的话,又怎得激进派系的人支持呢?一旦他当了家,就会凡事权宜,应对平衡,大过偏激跃进,只有引致地位不保;过分赶尽杀绝,只有遭致过头反扑。我当副楼主时,当然要声讨贵堂;不过,我现在已是总楼主了,不妨以和为贵。”

然后他笑着反问狄飞惊:“雷损死了,你也没向我们大动干戈,用意如何,大家也心照不宣了吧?”

这一回,狄飞惊也笑了。

笑完了他说:“如果你有诚意,就让我考虑考虑。”

祥哥儿怒道:“这是什么意思?这种事,还用得着考虑?”

“如果我现在答允你,”狄飞惊也不动怒,只淡淡地说,“但却全无诚意,这又算是什么结盟呢?”

“考虑是应该的。不过这是机密,你是明白人,当然明白的。”白愁飞大笑出门,回头抛下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因为,如果我现在号召楼子里的力量全面攻打六分半堂,在我这方面可藉此团结大伙,而你那边却必败无疑。我先走了,你在三天内要给我答复。

我还有另一场重要会晤。”

他确有另一场约会。

也很重要。

他喜欢这样做事。——一口气做很多事,而且都是大事,这样使他感觉得自己十分重要。

他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一出六合楼,在见着一个在外面笑态可掬恭候他出来的人之前,已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个判断:

“狄飞惊非寻常人也,不可小觑。刚才我弹指碎石,晶石溅射他脸上,他那张脸,仍白得一个红点也不见。”

然后他带点忧虑地说:“你别看他腰脊断了,像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欧阳意意很少听过一向倨傲自负的白愁飞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五十二机逢

在六合楼楼下大街,有个人在等着白愁飞。

这个人当然不是白愁飞约来的。

这人白白胖胖、悠闲从容、和气亲切、笑脸迎人,看去一点也不精明能干,反而有点脑笨心懵的样儿。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着两个人,两个人都很年轻、俊秀、漂亮、眼睛还水汪汪的。男人很少有长得这么美的。

以他的身份和在刑部的地位,今天他只带两个人来,可以说是出奇的少。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

七年半前,苏梦枕领王小石、白愁飞上三合楼子里来跟狄飞惊(还有在暗处的雷损)

谈判,他也一样来这儿探听消息。

——小事他交给手下管,大事他可要第一个得到讯息。

只不过,当时跟在他后头的是任劳和任怨。

而今,这两个姓任的己很少劳,多有怨。

——他们已默默然地在伺视他坐的位子。

所以近来他身后跟从的,再也不是任劳任怨,而是这两个人。

早早和晚晚。

——而他,当然就是“笑脸刑总”:朱月明。

朱月明一见白愁飞,就一团高兴一团揖地招呼道:“白楼主,近日可发财了?”

白愁飞一笑:“我一向没什么财运,钱来得快也花得多,总留不住,不像朱总您,古往今来,恐怕还是衙里最有钱的刑总吧?听说在剑城里有四成的房子都是你的,京里怕也有七八条街是你和贵亲近戚的名下呢!”

朱月明一听,吓了一跳,笑得挤眉蹙目地说:“白楼主是哪听来的风言,这说法可真害煞我这混两口饭吃的了——有时,宵夜那一顿酒钱还要赊呢!不跟白楼总您摊开手,是这把老脸皮还不敢耍赖到您跟前来。”

白愁飞听这一轮话,只沉着脸沉住声色地问:“朱总,咱们这下见面,不算巧遇吧?”

“不是不是,”朱月明忙不迭地说,“这算是机逢。这是难逢难遇的机会,白老大是京城里第一号大忙人,也是相爷跟前的大红人,而今上这楼子里来,可有要事?要见什么人?楼上的是什么人?白楼主笑声直传街心,一定是极得意称心的事吧?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白愁飞只冷冷地道:“事是有事,那是什么事、什么人,却不能告诉你。”

“唉呀,我也不想管,只不过,京里这些天来风吹草动,贵楼前任楼主撒手之后,更风声鹤唳,有些事,我想不跟上点都怕公孙十二公公和一爷他们怪责下来;”朱月明大声通风报讯地道,“你是明白人,白总,你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到哪里,都有大事发生,我就是管不了,上头也管得着呀!你就体谅体谅吧?无定风吹来的信儿,说上面还有个总字辈的人物哪!”

白愁飞也故示亲切,低声贴耳地道:“朱刑总你跟我一场朋友,硬是要管事,哪能不让你管哪。只不过,我办事,多是干爹授意;而干爹的意思,多来自皇上密旨——

你……要是硬插手,恐怕往后不好收手吧。就是好友,才说了这么多,还怕为你闪了舌头呢!”

朱月明一听,知道再问下去也徒然,而且,这人确是蔡京的干儿子——虽然蔡京儿孙爪牙满朝乱滚,但这人无疑是相爷颇为器重的一位,惹不得——说不定真是奉密旨行事,自己可不想一脚湍进马蜂窝里去哪。

他只好拱手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阻碍了白总的公事,恕罪恕罪,朱某当知进退。”

白愁飞目光一睨,横扫了几眼,忽而问:“他们是——”

“刑部近日人手零星落索,想白公子向有所闻;”朱月明仍是笑态可掬地说,“没办法,只好滥芋充数。这两个丫头子,我都叫她们别女扮男袋,丢人现眼的了,现在落在白大侠眼里,可羞到老家去了!早早,晚晚,还不赶快拜见白大侠,要求他日江湖道上借棵大树好遮阴。”两名英气小子,都闻声向白愁飞作揖见札。

“这样很好。跟着朱刑总,日后就算丢了官、革了职,学到的下辈子也用不完,捡到的八辈于也吃不完。”白愁飞只草草回了个礼道:“朱总还要问什么?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迟了只怕对上上下下都不好交待。”

“好,白爷既然赶公事,我就明人不作暗事,开门见山,”朱月明忽趋近了一步,白愁飞也自然会意,凑上了耳朵,“咱们这京城里,这些日子以来,‘不见了’一个大人物,自然传得风声鹤唳,我也不得不向你打探打探。”

白愁飞讶然道:“是谁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又关我什么事?”

朱月明满脸堆欢:“别人的事,当然不敢惊动白楼主。只是,这人就是贵楼的顶尖人物,这事据说也发生在楼子里——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如果活着,人在哪里?要是死了,怎么死的?”

白愁飞反洁道:“你说的是苏梦枕苏老大吧?”

朱月明马上点头,鼓励他说下去:“是他。当然是他了。你果然知道他的事。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人说你杀了他,可有这回事?”

“哪有这回事!”白愁飞笑道:“我也在找他。”

“可是有人告诉了我这回事,告上衙里去,又诉到刑部来,上头也有人请旗,压力很大,我总不能不管,不能不问呀。”朱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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