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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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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方恨少笑道,“我不姓唐也不姓温。”

他这样说,万里望反而害怕了起来:“你是方……你姓方,你……

你……你……!”

他一连“你”了三次,才说得下去,“你是‘金字招牌’方家的什么人!?”

“‘金字招牌’方氏一族,气功和点穴手法独步天下,冠绝江湖,”方恨少几乎连眼也不看他,“你管我是谁!”

——金字招牌方氏一族,气功称雄武林,与唐门暗器、温家毒药、雷姓火器、蔡家兵器、梁氏轻功、班家妙手、何家怪招并称于世,他现在竟给这气功举世知名的小弟当面吹了一口“气”,他不登时气绝已算走运走到鼻头上了!

说起来,他现在的鼻头还真有些痒。

这时唐宝牛已制住了陈皮,这环境正好供他发作:

“你着了他的气功,这是最新最奇最绝的点穴手法,已无声无息地攻入了你的奇经百脉,你完了。你从长强穴至百会穴都为他一气攻破,人去楼空,黄鹤不复,你身在魂消,还不向我们求饶!?”

万里望颤声变脸:“你……你只吹……吹了我一口气,我就……

就……?”

方恨少仿佛为他叹了一口气,“大象无形,大道至简,这你都不懂。”

万里望脸色修变,方恨少又问:“你鼻子还痒不痒?”

万里望涎着脸道:“痒……痒……很痒……咱们无冤无仇不过有一点小小的误会,可否……告知在下解救之法……?”

“解救?”方恨少偏着头,一副心里盘算着要寄恩还是结怨的样子。

“是是是,高抬贵手,”万里望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放我一马。”

“解救的法子不是没有。……”

“公子请吩咐就是……只要能保全身,我来世做牛做马,必报此恩。”

方恨少看着他的鼻子,忽一皱眉,“嗯”了一声。

万里望心头一凛,忙凑上了鼻子,心神恍惚地说:“怎么了?没救了吗?”

方恨少叹了一声:“没救了。”他一拳就挥了去,同时再叹了一声道。

“蠢得无可救药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万里望早已在八步开外跌成了一个大大的仰八义。

万里望就跌在陈皮身边。

陈皮怒问:“你为什么要逃!?”

万里望捣着鼻子闷声道:“因为我不想像你那样给人逮起来。”

陈皮道:“你现在的下场岂不一样!逃不了反而落得个不敢一战的臭名!”

万里望鼻血长流,但反能忍痛反驳到底:“我是想杀出条血路召大队未教援你,谁说我逃!”

陈皮为之气结。

方恨少和唐宝牛却互相对望了一眼,方恨少说:“看来,这两人死都说成生的,黑都讲成自的,脾性倒似你!”

唐宝牛哼了一声,不说话,自顾自踱到蓝衫街转往黄裤大道的角落、然后,也紧抓住那一拳碎剑却已然红肿一大块的手,痛得蹲下了身子直跳了七八下,才徐徐立起,宛似个没事的人,悠悠破回蓝衫街来。

——这时,蓝衫街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了,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细语,在讨论刚才那一场是私殴还是仇杀。

在大城市里,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有机会来临,都可以是时机出现的场地,当年,在苦水铺一处废墟里,就成了王小石、白愁飞初遇苏梦枕以致日后飞黄腾达的所在。

在大都会里,每一个所在,都有机会存身:每一个场合,都有卧虎藏龙的人物。是以,一旦发生事,大家都出来围观抢看,不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要知道生事的是些什么人!

唐宝牛再转过来的时候,地上已不见了万里望和陈皮。

“你放了他们!?”

唐宝牛这可要兴问罪之师了。

“不然怎样?”方恨少反问:“你要养他们一辈子?”

“我可有东西要问他们呢,你却放了!”

“你要问什么?”

“关你屁事!”

“且说来我听听,别出口不雅嘛。”

“他们鬼鬼祟祟的,要上哪儿去?害什么人?”

“我问了,他们都不肯说。”

“那你就这么成了!?”

“不然怎样?众目民腰、妇孺小孩都在,难道你严刑迫打么?这种下三滥的事,连何小河都不愿行之,你这莽夫也不敢公然行之吧?更何况我这饱读诗书的斯文人呢!而且我已另有所得。”

“嘿,我这才一转背、去看敌方可有援手,你却去当了个大好人!”

方恨少舒臂揽着高他一个头的唐宝牛,微笑低声道:“是是是……你别死挥啦,你因手伤痛出来的眼泪,还留在眼角呢。大家心照,互不踢爆。嘻嘻。”

唐宝牛忙揩去泪痕。

方恨少见他手忙脚乱似的,忙安慰他道:“这两个不经打的东西,能干出些什么事体来?都只不过是白愁飞派出来的小喽罗而已,不过,手上倒有两件好玩东西,”

——假使,方恨少真的能够从已落在他们手上的陈皮和万里望问出个事由来,至少,就会知道王小石的亲人给囚在“八爷庄”,如果他和唐宝牛能先一步抢救,攻入“八爷庄”,至少,他们已做了一件确是比王小石和四大名捕都快了一步的大事。

人,本来就容易把机会轻轻放过的。

因为机会来临的时侯,总难分清好坏、轻重、大小的。

而人只要看不清楚自己就同样的分辨不出机会来。

——不过、有时候,得和失是很难判定的:你失去了这机会,可能因而得到另一个更好的机会,而得到了这好机会其实是失去了另一个大好机会。

“你别锰憎,”方恨少倒跟唐宝牛兴致勃勃他说:“这两人倒提醒了我,我们有更重大的事要干!”

“更重大的事?”

唐宝牛对方恨少的话一向将信将疑。

“对,比打倒不飞不自还要重大十倍、百倍的事。”然后他以一副上将军重托于副将的眼神和口吻问:“这样子的大事,你,承担的来吗?”

“天!有这样子的大事?”唐宝牛兴奋得淌出了口水,“没有我唐宝牛,能成事么!”

“对对对,没有唐巨侠,不能成大事,”方恨少又搂着这“巨人”的肩膀呵呵笑道: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后他用力一拍唐宝牛肩膊,豪气地道:“咱们干大事会!”

总算,这些无头无尾的对话,在场围观这两名疯疯癫癫的途人与蓝衫汉里,却有一名听得懂。

七十:机能

陈皮和万里望虽是折在唐宝牛和方恨少手里,可是他们身上主要的伤,却不是方恨少和唐宝牛下的手。

而是龙八大爷的人手。

原因非常简单:

万里望和陈皮经此一役,自然不敢直接赶去“八爷庄”,也无面目返“风雨楼”履命,只好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地绕路赶去龙八府哪的后院,直扑“深记侗窟”。

却是这样一再耽搁,王小石等已先行一步,救出家人。

这时龙八和多指头陀,都负了伤,都忿忿不平,迁怒于孙鱼带强敌来犯,并忙着布署晚间接待“贵宾”的事,与相府的高手紧密联系,却听又有两名脸青鼻肿的自称为白愁飞手下的人正门不入、自后门混进来,只听利明走根:“他们确定是白楼主手下,但却连令牌都没带在身上!”龙八一怒之下,也不问明究竟,只下令:

“给我棒打出去!”

这一来,合当陈皮、万里望遭殃。

动手的是钟午、利明、黄昏和吴谅,当真是不由分说。

两人受伤在先,又不敢真个还手,幸龙八这边的人也没敢真个下杀手——因为大家都估量得出这只是龙八太爷一时火上了头所下的命令,可没意思要跟白愁飞结下深仇,因而都留了余地,却仍尽情地打,一泄王小石那一役中的余怒。

他们以为:没把这两人当场打死,已很给足白愁飞脸了。

——白愁飞还该领龙八太爷这个情呢!

白愁飞听了陈皮和万里望的陈述,寒着脸没说什么。

看到白愁飞这样子的脸色,有些事本要向他报告请罚的,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了。

之后,龙八大爷派了个人来登楼造访。

来的人来头也非同凡响。

那是“落英山庄”的庄主叶博识。

叶博识跟白愁飞是很有交情的。

六年前,叶博识跟白愁飞交谈时曾不经意他说了一句:

“以我这点微未之能,还能揽了个庄主来当,以兄之大材,却仍未能独当一面。实在令人扼腕长叹,痛惜不解。”

这句话对白愁飞影响颇大。

叶博识这次来,是龙八打了人泄了忿之后,知道个中有蹊跷,白愁飞说什么也是蔡京的义子,不好把这事怀闹得太僵,故请叶博识前来说明原委,并半暗示半炫耀的说明了:今个晚儿“八爷庄”有大人物到,自是不容人搅扰。

白愁飞一一听了。

他没表示意见。

——当听到连那样的人物也会宴于八爷庄时,他当然就不能再有第二句话说了。

他特别酬谢叶博识,恭送他下楼,请他向龙八致歉认错,表明他日再向龙八大爷登门请罪。

直至叶博识去后——

白愁飞回到了“白楼”顶层。

上了楼。

回到他的“留白轩”。

关起了门——

然后他脱得赤条条地,开始怒啸、拳打、脚踢,把一切可以毁碎的尽皆毁碎,他指天、骂地,用尽一切最祖恶肮脏的语言,从王小石、苏梦枕,到孙鱼、龙八,无不连同祖宗十八代给他署在内。

他苍白的脸因激动而胀红,心头一股怒火仍无可宣泄。

就在这时候,铜铃响了。

——有人登楼报告。

这时候敢来报告的,正是来信,而且必是非同寻常的急事。

所以他立即止住了骂声。

然后深呼吸。

一名弟干跪在门前,正是利小吉。

白愁飞什么也没有穿。

他雄猛、精壮、白晰、充满了精力气魄神采心志合并起来的魅力、且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全身机能都正值巅峰状态,是一种气和力、神和意的完美结合。

利小吉几不敢抬头看他。

——就算有人不为白愁飞气势所慑,也为他杀气所制,不然,也不敢跟他寒傲若冰的眼神对峙。

除了两种人:

一是杀气比他更大的,譬如元十三限、天下第七。

一种是能包容他的杀气的,例如:诸葛先生、王小石。

还有另一种人也可以。

那是完全体会不出他杀气的人。

这一种人很多,满街的贩夫走卒都是,就连我们的温柔大姑娘、唐巨侠宝牛先生,都或可列入这类人。

“什么事?”

“有人要求见楼主。”

“什么人?”

“温柔。”

“温柔?她见我有什么事?”

“她……她不肯说。”

白愁飞冷哼一声,目光闪动。

“她说:如果您不接见她,她就打上楼来。”

白愁飞失笑:“就凭她?她一个人?”

“她是一个人来。”利小吉问,“咱们要不要把她撵出去?”

白愁飞只沉默了一下。

只那么一下,就说:“赶她走?不,她来得正好,快去恭请她上来。”

“请她上来?”利小吉诧然问:“来‘留白轩’?”

白愁飞笑了一笑,他的人本来就很俊,这样一笑,还简直有点儿俏。

“快去。”

他只说,又补充了一句:“她上来后一盏茶的时间,你吩咐祥哥几、欧阳意意烫一壶酒上来,你告诉他们,是‘胭脂泪’,记住,是:脂——胭——泪——他们自会晓得。”

他回到房里,对着铜镜望了自己全身一会几,仿佛觉得很满意。

然后他就开始穿上衣服。

他特别拣了一套洁净的白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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