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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贵说:“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一百也要!老连长能不能现在就给拨点,我们快揭不开锅了。”
李常贵说:“想得美,揭不开锅自己想办法去!”
梁伟军从李常贵家里出来,实在想不出还能从那里找到钱,跑到通讯连借了辆摩托车回家。
梁伟军风尘仆仆的突然出现,让家人着实吃了一惊。李秀华连忙张罗着多准备几个菜,梁得志好像还在因为梁伟军当初没有主动递交转业报告生气,拿着张报纸认真研究。梁伟军喊了声爸爸,他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不吭声了。
梁伟军吐吐舌头,跟在妈妈身后溜进厨房,东拉西扯绕了半天弯子才吞吞吐吐地说:“妈,能不能给我点钱?”
李秀花笑了:“你从小就没进过厨房,我正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原来是有求于我,你的工资呢?”
“花光了!”
“这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你看看你哥哥姐姐,哪还有伸手向我要钱的……”
梁伟军不高兴地说:“妈,看你又唠叨我,你放心我的钱没乱花。”
李秀花嗔怪地杵了梁伟军一指头问:“要多少?”
“先给我一千!”
李秀花吓的失声惊叫:“一千!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妈,小声点,别让我爸听见……”
“什么事儿要瞒着我?”梁得志在客厅里喊起来:“梁伟军,你给我出来!”
梁伟军慌忙跑到父亲身前站好,梁得志问:“你每个月的工资都干什么了,详细地给我说说。”
梁伟军吞吞吐吐地说:“没……没干什么,花了。”
梁得志手中的报纸重重地落在茶几上,梁伟军见父亲脸上已显愠色,连忙说:“爸爸,请放心,我一分钱都没有乱花……”
梁得志合上双眼,鼻子里喷出两股粗气,梁伟军有些慌,无可奈何地说:“我们连训练量大,经费不足,战士们的营养和训练保障跟不上,我想……”
梁得志睁开双眼说:“想和你妈要钱垫补一下?”
李秀花站在厨房门口说:“毛毛,你当兵当傻了,哪有拿家里钱往部队里添的……”
“好!毛毛的这个决定好,我支持!”梁得志在腿上拍了一掌站起来说:“我们留着钱也没用,部队暂时困难,能帮一点是一点,老婆子,给毛毛拿钱!”
机关干部不象基层干部管着百十号人的吃喝拉撒睡忙得团团转,星期天只要不值班就可以休息。蒋禹尧最近一段时间,每到星期天就去陪郑燕,文工团撤编已成定局,郑燕的心情不好。
星期天一大早,蒋禹尧穿着便衣上了班车,上午八点已经到了军部大门外。郑燕还没有把他带回家供父母审查,蒋禹尧很知趣地在军部外的一个小吃部里等,昨晚他通过电话与郑燕约好了今天八点半在这里碰面。
蒋禹尧匆匆忙忙把一碗胡辣汤四个包子送下肚,郑燕满面春风地跑进小吃部,跳到他面前说:“小参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先别说,让我猜猜。”蒋禹尧掏钱结了帐,拉着郑燕出了小吃部,胸有成竹地说:“这个好消息是……你留队了!”
郑燕惊讶地说:“哎呀,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这段时间你愁眉不展,今天这么高兴肯定是好消息,除了你留队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高兴。”
郑燕笑嘻嘻地说:“不错呀,不愧是干侦察的!”
蒋禹尧感觉到了一丝亲昵的味道,忙说:“燕子,赶快说说,你去哪儿了?”
“你猜猜!”
蒋禹尧把手一摊:“咱们军单位多了去了,这我可猜不着。”
郑燕得意地说:“告诉你吧,我去了跳伞队。”
“哪儿?”蒋禹尧被吓了一跳:“你去了哪儿?”
郑燕一字一顿地说:“跳、伞、队!听清了吗?”
蒋禹尧连连摇头:“那不行,那不行,跳伞队简直就是个玩儿命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我才不在乎呢,能穿着军装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说我又不是没跳过伞!”郑燕仰起头说:“小参谋,想想怎么庆祝吧。”
“也好,先解决去留的问题,随后再想办法。”蒋禹尧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电影吧,美国片子廊桥遗梦……”
“四十年代的片子,没意思,不去!”郑燕想了想说:“我们去跳伞队看看吧,我就要去报到了,先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样子。”
蒋禹尧本不想去,见郑燕兴致盎然,只好陪着去了。
跳伞队驻地距离军部大院不远,沿一条小公路走半个小时就到了。蒋禹尧没有穿军装,担心在营区里转来转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郑燕独自进去转了一圈,出来说:“条件还不错,不过比文工团要差一点。”
蒋禹尧问:“下定决心了?”
“定了,我就上这儿来了!”
回去的路上,郑燕蹦蹦跳跳很高兴的样子,蒋禹尧却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一副欲言又止,但不吐不快如鲠在喉的难受样儿。
郑燕纳闷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蒋禹尧吞吞吐吐地说:“燕子,军里准备组建侦察大队,你听说了吗?”
郑燕点点头说:“好像听我爸爸说起过这件事儿,怎么了?”
“我想过去,你看我是侦察系毕业的,侦察大队肯定需要我。”
郑燕根本没有多想,天真地点点头说:“我同意,男子汉就应该干一番事业。”
蒋禹尧观察了一下郑燕的神色,见她不像开玩笑,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是院校毕业,现在又是旅里的侦察科副科长。虽然任职时间不长,但是在我的帮助下旅侦察连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侦察大队刚刚组建,我过去如果能担任一定的职务肯定会有所作为……”
“啊?”郑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惊讶地问:“蒋禹尧,你什么意思?”
蒋禹尧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说:“燕子,你能不能和叔叔说说,把我调到侦察大队去担任一定的职务……”
“蒋禹尧!”郑燕愤怒地喊叫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蒋禹尧吃惊地瞪大眼睛:“燕子,你怎么了?我把你当成女神啊,我甚至希望能为女神当一辈子的仆人!”
郑燕愤怒地说:“女神?仆人?我真怀疑你接近我的目地,我甚至想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你升官晋爵的工具了!”
“燕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对你的爱不包含一丝杂念!”蒋禹尧大叫起来:“为自己谋求一个能更好展示自己的平台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通过你向首长毛遂自荐,我有这个能力就要争取这个机会。”
“我太天真了,我太天真了,我总以为爱情都是纯洁的,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也充满了卑鄙无耻、不可告人的龌龊目地,我到底是什么?”郑燕的泪水夺眶而出。蒋禹尧慌了,劈劈啪啪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哀求说:“燕子,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有意的,如果我早知道你会误会我,打死我也不会说!”
命运又一次无情地戏弄了郑燕,蒋禹尧竟然是个满肚子小人行径道貌昂然的伪君子,郑燕万念俱灰,挣脱蒋禹尧的拉扯飞奔而去。
“燕子,燕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直接向首长展示我的才华,绝对没有利用你的意思!”蒋禹尧懊恼地大喊:“燕子,求求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郑燕头也不回,越跑越快,很快消失在蒋禹尧的视线中。
三天后,军文工团撤编的命令正式下达。文工团政委站在队前刚说了句同志们,眼泪就夺眶而出。文艺工作者感情比较丰富,政委一掉泪,演员们强压在心头的悲伤一下子宣泄出来,队列中哭声一片。
“同志们不要哭,我们虽然脱下了军装但我们曾经是军人,应该有一份军人的骨气!”团长抹去眼泪说:“各级首长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大势所趋,今天即是我们分别的日子,也是大家走上新工作岗位的日子。文工团虽然解散了,但文工团的精神不死,从这个光荣、曾经辉煌的集体中走去的成员,一定要保持军队文艺工作者的本色。我和政委明天也要脱下军装,在此,我们最后一次向大家敬礼,预祝大家一帆风顺!”
团长、政委立正敬礼,队列中的哭声更响了。
文工团正式解散,驻地内乱哄哄的。团员们脱下军装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立刻变成了老百姓,肆无忌惮地大声喊叫着,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已经摘下领章帽徽的郑燕提着行李离开驻地,一步一回头,直到该拐弯了,才抹抹眼泪大步走上公路。
“燕子,我拉你一段!”一辆米黄色的伏尔加轿车从郑燕身边滑过,停在路边,一名女孩子打开车门不容分说地把郑燕拉上车,好奇地问:“燕子,你不是去跳伞队吗,怎么把领章帽徽摘了?”
郑燕勉强笑笑说:“我主动递交了转业报告,上级批准了。”
女孩子困惑地喊:“这是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离开这里。”郑燕的眼圈有些发红,女孩子赶紧说:“你找到接收单位了吗?和我一起去铁道部门吧,他们对咱们这些部队下来的演员可重视了,你看来接我的车就是他们领导的座车……”
“是啊!”前座上一名秘书模样的人,应声回过头说:“只要你同意,我们马上办手续,待遇什么的一切好说。”
郑燕说:“谢谢你,我妈妈通过朋友在南方一家电视台为我找了一份工作。”
女孩子说:“去南方好啊,现在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去南方,听说那边发展的很快。你去电视台还是跳舞吗?”
郑燕摇摇头说:“不跳了,我想从头再来,换个活法。”
女孩子惊讶地看着郑燕:“燕子,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陌生。”
郑燕笑起来:“没事,我只是有些伤感。改变一下没什么坏处,我总不能伴一辈子舞吧,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在电视上看见我在报道新闻。”
伏尔加轿车一直把郑燕送到门口,郑燕下车强作欢颜与女孩子告别:“保持联系,再见!”
“保持联系,再见!”伏尔加绝尘而去,郑燕打开房门把行李丢在客厅,无精打采地回到她的房间,一头扑到床上。
疲惫、茫然、甚至有些绝望,就像一个人失去了精神支柱。郑燕心乱如麻欲哭无泪,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干些什么才好。轰轰烈烈的部队生活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我的目标该是什么,我该干些什么,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我。郑燕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头疼欲裂,翻身下床懵懵怔怔地出了家门。
郑燕熟悉大院里的一草一木,在这里她渡过一个结尾太过仓促的快乐童年。但在今天,这些熟悉的景物在郑燕看来仍是无比新鲜。
哦,我在这里第一次跳的平台。那个防空洞,我也曾去探过险。就在那棵梧桐树下,我把“受伤”的武胖子包扎像个木乃伊。一丝笑意爬上郑燕愁云百结的脸庞,那时多好啊,无忧无虑。郑燕抬头看到树顶已经成熟的桑果,嘴里不由泛起一阵酸甜。这些果子当初是我的专利,她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些快乐、这些愉快的回忆,都是他带给她的,郑燕心里莫名地一痛。
郑燕梦游般地出了大院,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坐在座位上茫然地看着车窗外。思绪回到她刚穿上军装的时刻,不由心想,我是不是该唱支歌,唱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不行,不行,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阵颠簸让郑燕猛地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看车厢内的乘客,有些迟疑地问售票员:“同志